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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特别行动组87
    天蒙蒙亮,陈嘉踩着露珠坐到复兴公园的长椅上。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长椅,迎来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

    该男子穿着中式长袍,身量较长,浓眉大眼,面容清瘦,是个正派又老派的长相,气质很像国文老师。

    两人手持过期报纸,沉着的对完接头暗号。

    陈嘉得知他叫谢其章,这也许是个真名,但更可能是个假名。

    谢其章没有看她,淡淡的说了一句:“你的身上有血腥味。”

    陈嘉道:“我杀了一个该死的人。”

    “谁?”

    “吴世宝。”

    “你在为程永年报仇?”谢其章转头看她,眼神平和。

    “是。”陈嘉没有丝毫隐藏,果断的点头。

    她知道红党有三不原则,不搞暗杀,不搞色诱,不搞金钱收买。

    可她忍不了。

    至于另一个凶手李群,就给他的日本主子去杀吧。

    李群死在日本人手里的影响力,可比死在她手里要大得多。

    谢其章沉默片刻,淡淡一笑:“快意恩仇,杀伐决断,这可不像程永年口中的你。”

    陈嘉侧目:“哦?那他口中的我是什么样子?”

    谢其章又是一笑,没说话。

    陈嘉忍不住问道:“我舅舅是什么时候加入贵方的?”

    “民国二十三年。”谢其章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民国二十三年,那会他已经加入特务处,”陈嘉在嘴里嘀咕:“看来是被你们策反的。”

    与红党接头,陈嘉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激动,相反,说出的话语还有些无礼。

    她的胸口像堵着重重的水泥,每呼吸一口气,都是无比的艰难,还带着一股酸涩。

    谢其章像一个睿智的老者,把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思绪一下子飘得很远。

    他道:“那也是一个冬天,程永年手持一块烧红的烙铁在我胸口笔画,他与我打赌,赌这块烙铁烫在我胸口的时候,我会不会哀号,我说,我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他不信,说如果我眼皮都不眨一下,他会放了我。我说,那你尽管放马过来吧!”

    陈嘉来了兴趣,追问道:“然后呢,你们谁赢了?”

    谢其章道:“他认为我死到临头还大放厥词,是看不起他手中的刑具,后来,我们成为朋友,他很好奇,我为什么可以不眨眼,不哀号,我告诉他,这是信仰的力量。”

    他的声音压抑着悲痛。

    脸上有缅怀故友的思念,还有失去战友的哀痛。

    此刻的内心,或许比受刑那日还要煎熬十倍,百倍,千倍。

    最令人绝望的是,这种心情,还会不断地持续下去。

    因为胜利,是用无数鲜血换来的。

    “信仰……”陈嘉心中没有信仰,她只是爱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她问道:“谢长官,我的任务是什么?”

    谢其章没有纠正她,红党之间不称呼上级为长官,而是拍拍她的肩膀,温和的笑了笑。

    “陈嘉同志,我会送你去冀中根据地,到那里去接受新的思想,等你完成新的课程后,会有人安排你的去处。”

    陈嘉犹豫了一下,说:“能让我留在上海吗?我想找一找大毛。”

    “我们的人不会放弃寻找,一旦找到孩子的踪迹,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那好吧。”

    陈嘉想着,依靠组织的力量去寻人,总比她一个人像无头苍蝇乱转效率高。

    谢其章原本给了她三天时间,让她解决好在上海的一切,陈嘉在痛苦的时候往往效率奇高。

    仅在一天时间内,就完成搬家,辞职,退租,告别等事宜。

    离开公寓前,管理员拦住她说,一整天都有人给她打电话,让她赶快回一个。

    陈嘉知道是谁给她打的电话,但没打算回,他们应该不会再见了。

    她在邮局手书两封信,分别寄给刘红英和段延培。

    「红英青鉴:

    事出突然,临时离开上海一段时日,也许还要更长,无暇话别。不知你近来可好,有没有用功读书?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珍惜生命,保重自身。

    陈手书」

    「明轩兄左右:

    抱歉,我有自己的事要去做,曾立下的许诺,请你忘记。

    陈手书」

    ……

    冀中根据地在冀北省中部,东起津浦路,西至平汉路,北起平津,南至沧石路,是晋察冀边区抗日根据地的重要组成部分。

    “陈嘉同志,你好,我是交通员周大仓。”一个庄稼汉子跳下牛车,用力的紧握陈嘉的双手。

    “大仓同志,你好。”陈嘉回握对方的双手。

    两人顺利会师,热情的自我介绍后,周大仓邀请她上车。

    陈嘉坐在牛车上,一眼望去,到处白茫茫一片,寒冷干燥,一阵风吹来,快把她的鼻涕吹下来了。

    到达根据地之后,负责谍报工作的李长官接见了她。

    这里不叫长官,叫同志。

    其实同志一词最早还是国党先叫起来的,不对,应该是同盟会那会儿就叫同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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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老蒋提议大家叫先生,渐渐地,先生、长官代替了同志,国府内部也有互称同志的,极少数罢了。

    在军统混了几年,逢人就叫长官,都把她给叫习惯了。

    重新来到红区,一个和山城截然不同的地方。

    陈嘉分到一间土瓦房,屋顶是瓦片搭建的,墙体是黄色的泥土糊成的。

    屋里有炕,纸窗户和木头棱子,一张铺着绿色军被的单人床,一套不起眼的桌椅。

    以上就是这间屋子的全部。

    没有抽水马桶,没有淋浴头,没有随取随用的热水,没有可以抵御严寒的热水汀。

    这里只有朴实的灰布军装,数九严寒还穿着单鞋的战士,脸冻得红扑扑的老百姓。

    陈嘉很喜欢这里,但完全融入这里,花费了近一个月时间。

    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白天,她接受政治教育。

    关于这方面,她上手极快,给她上课的老师瞠目结舌,不敢相信她是一个刚刚被策反的军统分子。

    陈嘉只是笑而不语,在老师的连连惊奇下,便道自己仰慕马克思主义已久。

    可不,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中,四年大学,可没少学习政治思想。

    学了十几年,当然久了。

    到了傍晚,陈嘉就成了代课老师,教乡亲们识字。

    冬天,是农人最清闲的季节,来上课的人还不少,老老少少都有。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