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开始了。
皇帝瞪大了眼睛,面无表情。
他们停了下来。
敌人……停了?
既没有冲锋,也没有攻城,什么都没发生。
只有……寂静。
接着传来消息:“敌军在三英里外停了下来。”这消息打破了令人震惊的寂静,在我脑海中,一个计时器开始计时。
十二息。
这就是机会。
十二息的时间,为我们争取时间。
林昭昭。
计划已定,策略明确。
我们在和时间赛跑,容不得半点差错,因为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现在,经过改装以提高速度的“瞬影滑靴”嗡嗡作响,我们面前的轨道正在一段一段地铺设。
每铺设一段,都让人肾上腺素飙升,水银轨道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太子的佯攻行动已经展开,将敌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南门,而我们则朝着西崖,前往一条秘密通道。
这里的黑暗更加浓重,寒风刺骨。
滑靴在地面上呼啸而过,转弯时发出危险的声音,仿佛是一曲危险的交响乐。
轨道断了。
前两次断轨还好应对。
但第二次断轨,就在悬崖附近,情况就不同了。
我看到了悬崖边缘。
我转身看向沈明远。
他要行动了。
用连接绳,纵身一跃。
他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
他一直都知道。
他说:“你不是说我们不分前后棒吗?”他看着我,眼中既有坚定的火焰,又有死亡的阴影。
轮到他打破节奏,用自己的身体搭起一座桥梁。
他回答道:“不分了,你就是我的终点。”不……但他的决心,他的笑容……让我的心安定下来。
我们来到了主干道。
赵五和他的团队正在铺设最后一段轨道,轨道几乎已经铺设完成。
我知道那里有雷管,我已经能在脑海中听到倒计时的声音。
赵五留下来点燃“逆火引”,这是一种反向火焰陷阱,是他父亲的杰作。
这是他的职责。
“父亲,这次,我们的行动是为了保卫家园!”他大喊着,地面在爆炸中裂开。
保卫家园。
爆炸。
热浪,空气中弥漫着燃烧的味道,我的心跳也随之加速。
我瞄准并射击,从他的发带上抽出一根银线射向空中。
刀刃、轨迹,一切都恰到好处。
这是他的礼物,现在成了他的武器。
摩的皇帝,如此得意,突然感到地面震动,末日即将来临。
时间快到了。
中午。
林昭昭。
复仇之矛。
如从天而降,完美一击。
她成功了。
她的秒表跳到了最后一位数。
“百米纪录,从不看起点,只看撞线!”我看到箭射中了心脏。
我投出机关刃。
配合得天衣无缝。
然后,我们背靠背倒下。
我们准备好了。
“这次,我们一起冲。”
陷阱。
最后的赌注。
火。
他触发了它。
金色帐篷爆炸了。
火。
燃烧着,炽热而无情。
他现在无能为力了。
沈明远推开我,保护我,为我挡住爆炸,爆炸吞噬了他。
我看到秒表停了:0.00。
任务完成。
但代价是什么?
任务结束了。
目标达成了。
还剩下什么?
远处传来沉闷、哀伤的鼓声。
不是胜利的鼓声。
它敲响着,打着节拍。
世界消失了,化为烟雾和回忆。
他在我身边。
他的呼吸急促而微弱。
能感觉到他的重量。
闻到火和烧焦肉的味道。
“太吵了……太吵了……我想听你的心跳。”他的心……我看着他的脸,他在微笑。
这笑容我将永远铭记。
风……停了。
鼓声回荡,越来越响,那无情的节奏,我无法理解。
仿佛整个天武帝国都在为他们计时。
那双曾洞悉无数战局、勘破万千人心的龙目,此刻却被一种超乎常理的恐惧所攫取。
城外三里,摩的大军黑压压一片,如凝固的铁水,却诡异地静止了。
没有号角,没有战鼓,更没有预想中摧枯拉朽的冲锋。
他们停下了,仿佛在聆听什么来自地狱深处的呓语。
天武皇帝不知道,摩的军中,最精锐的“地听”部队正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
他们特制的监听法器中,本应捕捉到天武城内数万军民纷乱嘈杂的心跳,以此判断守军的士气与部署。
然而此刻,法器传来的,却是一阵阵整齐划一、强劲到令人心悸的搏动——“咚…咚…咚…”,仿佛整座城池变成了一头沉睡的远古巨兽,正在苏醒。
这种万众一心、心跳同步的异象,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带来了未知的恐惧,让统帅迟疑了。
这战术上的迟疑,为林昭昭争取到了黄金十二息。
“走!”
一声低喝,林昭昭与沈明远已立于西崖秘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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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脚下,不再是冰冷的石板,而是一双造型奇特的金属滑靴,靴底的凹槽与地面上一段闪烁着水银寒光的纤细轨板严丝合缝。
这便是改装后的“瞬影滑靴”。
“太子殿下已出南门!”一名禁军校尉最后禀报道。
震天的喊杀声从南城方向传来,火光冲天。
那是太子亲率的敢死队,用血肉之躯,为他们这支奇兵吸引敌军主力的注意。
“赵五!”沈明远看向身侧那个满手机油与老茧的汉子。
“将军放心!”赵五和他手下最后的十名匠人扛着一捆捆轻便的可拆卸轨板,眼中闪烁着狂热与决绝,“我们就是您的眼睛,您的路!每段三十丈,用后即毁,绝不给他们留下半点追踪的可能!”
话音未落,赵五已带人如猿猴般窜出,借着夜色与复杂的地形,在前方飞速铺设下一段轨道。
林昭昭深吸一口气,与沈明远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屈膝,发力。
瞬影滑靴与水银轨板摩擦,发出一阵微不可闻的“嘶嘶”声,两道黑影如贴地飞行的夜枭,骤然射出,瞬间便将身后的秘道甩入黑暗。
风在耳边呼啸,崖壁在身侧倒退。
每一次滑行都如在刀尖上舞蹈,三十丈的尽头,赵五的队伍总能险之又险地铺好下一段轨道,而他们身后的轨板则在特殊机括的作用下,碎裂成无用的金属片,沉入山涧。
“第一次断轨!”沈明远的声音冷静如冰。
前方一处土石塌方,轨道被硬生生截断了三尺。
两人几乎同时蹬踏靴侧的机括,滑靴两侧弹出微型飞翼,带着他们短暂滑翔,有惊无险地落在对面的轨板上,继续疾驰。
紧张的追逐在继续,他们离摩的的中军金帐越来越近。
然而,第二次意外来得更加猝不及防。
一处被夜色隐藏的峭壁拐角,因为山体风化,地基突然下陷。
赵五刚刚铺设的轨板从中断裂,下方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林昭昭瞳孔骤缩,她位于前,沈明远在后,两人之间由一根坚韧的银丝索连接,以备不时之需。
此刻,她已冲过断点,但沈明远却即将随着断裂的轨板一同坠落!
生死一瞬,林昭昭猛地回身发力,试图将他拉回来。
然而,沈明远却做出了一个让她肝胆俱裂的决定。
他反手抽出腰间短刃,毫不犹豫地割断了连接彼此的银丝索!
“不!”林昭昭嘶声尖叫。
失去拉力的沈明远,借着惯性与最后一点支撑,竟以自己的身体为桥,飞身扑向断崖的另一侧。
他的双手死死扣住那边的轨板,双脚则用尽全力蹬在即将坠落的半截轨道上,用血肉之躯,在深渊之上架起了一座临时的、颤抖的“桥梁”。
“滑过去!”他冲着林昭昭嘶吼,嘴角已有鲜血溢出,那是被巨大冲击力震伤的内腑。
林昭昭的滑靴就停在他的身体前方,只要再进一尺,就能踏上安全的轨道。
可她看着悬在峭壁之上,随时可能力竭坠落的他,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你不是说不分前后棒,我们轮流开路吗?!”
沈明远咳出一口血,却笑了,那笑容在惨白月色下,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灿烂:“现在不分了——你就是我的终点。”
林昭昭的心仿佛被狠狠剜了一刀。
她知道,任何犹豫都是对这般牺牲的亵渎。
她一咬牙,
她回头,只看到他欣慰的笑容,和一句无声的口型——“快!”
就在这时,赵五带着两名匠人飞扑回来,用锁链死死将沈明远拉了上来。
第三次断轨,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去应对了。
前方,摩的大军连绵的营帐已依稀可见,金色的中军大帐如一头蛰伏的巨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赵五和他仅剩的匠人铺下了最后一段轨道,这段路的终点,直指金帐侧翼的防御死角。
“将军,夫人,路……铺完了。”赵五的脸上带着一种平静的疯狂,他指了指脚下几处不起眼的凸起,“这是我爹当年留下的‘逆火引’残阵,他说,最好的零件,不一定是用来造东西的,也可以是用来毁掉一切的。你们快走!”
沈明远刚想说什么,赵五却决然地摇了摇头,高声喊道,仿佛在对九泉之下的父亲倾诉:“爹!这次咱们的零件,护的是家!”
轰——!
冲天的火光拔地而起,剧烈的爆炸瞬间吞噬了那片区域,也成功吸引了金帐周围所有卫兵的注意。
巨大的声浪与烟尘,成了林昭昭和沈明远最好的掩护。
双骑借着爆炸的气浪,速度飙升至极限。
林昭昭在风驰电掣的滑行中,没有回头。
她反手从背后抽出长弓,左手一探,从沈明远束发的发带上猛地撕下一缕。
那发带中,缠绕着一根细若游丝的银线——正是启动天武最高机密机关的解码钥匙!
她闪电般将银丝缠绕在特制的箭头上。
午时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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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金帐内,摩的皇帝抚摸着面前那个嗡嗡作响的巨大青铜器——血诏共鸣器。
只要午时一到,他便会启动它,利用数万俘虏的血脉共鸣,直接咒杀天武皇族。
他胜券在握,甚至开始享受这猫捉老鼠的游戏。
忽然,他脚下的大地传来一阵极为细微却频率极高的高频震颤。
他疑惑地抬头。
就在这一刹那,一道黑影撕裂了金帐的穹顶,如破空之矢从天而降!
是林昭昭!
她手中,一个奇特的掌心秒表,指针正飞速翻滚,即将归零。
“百米纪录,从不看起点,只看撞线!”
冰冷的声音仿佛死神的宣判,在她身体坠落至最低点时,弓开满月,箭矢离弦!
那缠绕着银丝的箭头,带着一往无前的决意,精准无误地射穿了血诏共鸣器的核心晶石!
“咔嚓!”共鸣器发出一声哀鸣,瞬间哑火。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道身影——沈明远,掷出了他手中最后一把机关刃,那刀刃在空中分解成数片,如飞鸟投林,精准地钉入金帐中枢的几个关键节点,切断了所有备用能源。
两人落地,甚至来不及站稳,便顺势背靠着背,单膝跪地,摆出一个酷似起跑的姿态。
林昭昭压低声音,气息微喘:“这次,我们一起冲。”
“好一个一起冲!”摩的皇帝被这惊天的变故惊呆,随即怒极反笑,他猛地拍向王座扶手,“那就一起死吧!”
最后的机关被引爆了。
整座金帐的幔布和支架瞬间化作一条狰狞的火龙,带着焚尽一切的热浪,朝帐篷中心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沈明远猛然发力,将林昭昭死死扑倒在地,用自己的后背,为她挡住了那致命的烈焰。
滚烫的气浪扫过,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
火光映照中,林昭昭颤抖着举起手中的秒表——指针稳稳地停在了“0.00”之上。
正是午时整。
而遥远的天武城头,第一声鼓终于敲响。
那声音沉重、悲怆,不似庆功的战鼓,反倒像一声悠长的哀鸣。
她抱着他,感觉他的生命力在飞速流逝,只能听见他贴在耳边微弱的低语:“吵……太吵了……我想听你的心跳。”
风停了。
火光渐渐熄灭,唯有那从京城传来的鼓声,一下,又一下,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仿佛整座天武,都在为他们无声地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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