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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章 旱情终止,冬雪绵绵(四)
    “这雪来得邪门。”

    一个老太监抹着脸上的雪嘀咕,

    “莫不是老天爷嫌咱们布雨还不够,要给土地再盖层被?”

    高起潜望着漫天飞雪,眉头紧锁。

    雪是好雪,能冻死害虫,能滋润土地,可这雪太大太急,路一断,想要赶回京城就难了。

    他跺了跺冻得发麻的脚,呵出一团白气:

    “先找个村子落脚,等雪小些再走。”

    风雪里,远处的村庄冒出几缕炊烟,像在白茫茫的天地间系了个结。

    高起潜紧了紧腰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无论雪多大,总得赶回京城,回到圣上身边去。

    十二月二十二日,寒风卷着雪沫子抽打在脸上,高起潜望着通往京城的路,牙一咬:

    就是爬,也得爬回去。

    谁料这一路竟难到超乎想象,四天后才挪进太原府城。

    刚在驿站歇脚,就见一队庄卫押着人过来,雪地里竟有几台铁家伙跑得正欢——

    是蒸汽轮机雪橇,突突的声响里,在冰面上滑得又稳又快,半点不受风雪影响。

    高起潜眼睛一亮,忙上前打听。

    原来这是京城新造的物件,正赶着押送榆关卫的人去平阳府。

    他当即改了主意:“在太原等几日,跟他们一道走。”

    说起来,这雪橇的来历还有段插曲。

    十二月初十京城落雪,皇帝便让鲁总监琢磨雪橇,两日后,蒸汽轮机驱动的巨型雪橇就造了出来。

    正好派上用场:

    一万八千多榆关卫俘虏要去平阳府开矿,六千多“快应队”成员急着去平阳府城接媳妇;

    再加上五千多押运卫团,近三万人的队伍,全靠这雪橇运送。

    王德化之前已经派人去通知各地,属于“快应队”汉子们的准媳妇,被要求去平阳府城等待。

    至于为何没有直接接走,得问皇帝的意思,朱有建认为有些情意是等待与相逢;

    所以“快应队”汉子与媳妇的见面,得他们自己亲自去做。

    这雪橇的设计透着巧思:

    与地面接触的是车轮加钢制雪橇,有冰雪时,雪橇贴地滑行;

    到了无冰的路面,就换车轮拖曳。

    上部像火车车厢,靠“廿”式往复装置驱动,只是车轮没包橡胶,在陆地上跑起来颠簸得厉害,哐当哐当能把人骨头震散。

    可一到冰原上,就成了享受——

    车厢里暖和,透过玻璃窗能看雪原风光,雪粒子打在玻璃上沙沙响,倒像首轻快的曲子。

    高起潜站在雪地里,看着雪橇载着人消失在白茫茫的远方,心里暗赞:

    这物件,将来在关外瀚海定能派上大用场。

    他摸了摸冻得发僵的脸颊,等着雪橇办完事折返,也好搭个便车——

    总比在雪地里一步一挪强。

    平阳府城的雪地里,处处透着暖意。

    “快应队”的汉子们刚与队伍分开,便攥着怀里的包袱往住处跑,脚步轻快得像踩着云——

    他们第一次任务做到了无损,手里的奖励沉甸甸的:

    两套桃红色女士保暖毛衫,摸着软乎乎的;

    两套棉花袄、棉裤、棉鞋,针脚细密厚实;

    还有些胭脂水粉、花布帕子,都是给婆娘的贴心物。

    见到自家女人时,汉子们献宝似的把东西掏出来,手忙脚乱地要给她们换上。

    “你看这毛衫,穿上准不冷!”

    “这棉袄是新棉花填的,比原来的暖和十倍!”

    嘴里絮絮叨叨,说的都是在外的事:

    工作安稳,待遇厚实,福利周全,

    “咱现在是正经军人了,不是过去混江湖的泥腿子!”

    “京城还给分了房,大得很,生五六个娃都住得下!”

    有人拍着胸脯,眼里闪着光,

    “楼下就是商铺、医馆,啥都方便。

    以后你只管享福,家里的地有人种,年底领钱就行,啥心都不用操!”

    女人们听着,脸上漾着笑,伸手抚过那些崭新的衣物。

    她们的男人或许不算英俊,可浑身是使不完的力气,待自己又贴心,从不在乎她们的过去。

    能得这样的归宿,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雪光映着她们的笑脸,比身上的红棉袄还要暖。

    另一边,榆关卫的兵卒们在十二月二十八日被分到了四个矿场。

    他们在京城时已被换上统一的灰布麻衣,监卫们对着名册点人,竟没认出混在其中的马科与吴国贵。

    两人侥幸分在一处,身边还有四千五百名山海关的旧部,彼此交换个眼神,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谨慎的庆幸。

    正月初二的平阳府城,满是过年的热闹。

    “快应队”和监卫们在这里补过春节,车厢里卸下来的食物堆成了小山:

    腊肉、糕点、烧酒、米面,足够挥霍两个月——

    谁也说不清路上要走多久,或许赶不上京城的元宵节,皇帝早有话说:

    “二月二一样赐福。”

    于是众人放开了吃喝,划拳声、笑闹声混着窗外的雪落声,倒也有了几分年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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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原府城里,高起潜却望着漫天飞雪犯愁。

    山西连续两年大旱,冬天别说是雪,连阴天都少见。

    可今年,全境竟飘起了大雪,一下就是半个月,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他摸着下巴琢磨:

    这雪,是人工增雨引出来的?

    还是老天爷终于开了眼?

    雪下得太大,路早被封死,队伍被困在太原动弹不得。

    他望着城墙外的积雪,心里打鼓:

    这雪再不停,二月怕是也回不了京城。

    驿站的屋檐下,冰棱结得有半尺长,风一吹,叮当作响,像是在提醒他,这趟归途,怕是还要等些时日。

    正月初七,太原府的雪还没歇脚,远处传来突突的声响,蒸汽雪橇车终于碾着积雪来了。

    高起潜的增雨队钻进车厢,顿时被一股暖意裹住——

    这感觉太新奇了:

    没有寒风往领子里钻,没有车轮颠簸得骨头散架,蒸汽管线在车厢壁里循环,一边送暖一边带走冷水,连空气都是温乎乎的。

    膳盒里的热食冒着气,粗瓷碗里的热水烫得正好,队员们索性脱了厚重的棉袍,只穿单衣围坐在一起。

    “这物件,比马车舒坦十倍!”

    有人捧着碗感叹,

    “往年这时候赶路,冻得连话都说不利索,哪能像现在这样唠嗑。”

    话题聊着聊着,就飘到了新年的打算:

    蓄塘修起来,雨带稳住了,山西的田地里该长出新苗了,说着说着,眼里都亮起来。

    雪橇队选了条巧路:

    从朔州直插桑干河,顺着冰封的河面滑行,直奔怀来蓄塘。

    车窗外,内长城从宁武关蜿蜒而去,像条银灰色的巨龙,一直盘到紫荆关;

    北面的外长城更壮阔,沿着大同镇铺展,没入万全右卫的方向,雪色茫茫里,连城墙的轮廓都快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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