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转念一想，众人又没了底气——

    闯军再凶终究是人类，凭着战争总能解决；

    活僵却完全不同，不打碎头颅就死不了，被伤着还会被传染，这压根没法正面对抗啊！

    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连反驳的力气都没了，只剩下满心的荒谬与绝望。

    朱有建想了想，又补充道：

    “大伙儿都去‘永乐大陆’吧，那地方面积不比大明小。

    如今海船虽不够，先迁到海岛上，再一批批转移过去！”

    好好一场廷议，君臣们没想着怎么解决危机，反倒一门心思琢磨逃跑，这场景实在荒唐，却成了此刻唯一的共识。

    吴文瀛听得浑身无力——

    大明有万万子民，这怎么迁？

    怕是刚把顺天府的人迁完，天下早就彻底沦陷了！

    他倒不是怪皇帝，实在是活僵太过难缠，大明军队根本无力抗衡。

    最终定策：先不忙着逃亡。由内阁牵头，联合各部衙门、五军都督府，立刻派探子往前线探查实情。

    若活僵真逼近黄河，再考虑向海岛迁移。

    散朝后，朱有建一刻不敢耽搁，迅速下达一连串紧急命令：

    召回方正化，令其在盖州待命，随时应对危机；

    指示“快应队”抵达奴儿干司后，立刻赶造渡海船只，全部开赴库页岛待命，为海上迁移铺路；

    调卢九德海师回大沽口待命，随时准备运送人员；

    同时加紧预制棱堡，优先护住皇庄安全，争取时间让研究院和各工坊先行撤离，保住核心技术与人才。

    随着“活僵事件”升级，大明拉响一级警报。

    锦衣卫与番子们被紧急派往湖广方向，昼夜探查活僵动向，试图在这场前所未有的危机中，多争一分情报，多抢一丝生机。

    整个朝堂都动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紧迫，一场关乎王朝存续的赛跑，已然悄然开始。

    北方的扩疆计划被迫搁置，所有精力都集中到应对活僵威胁上；

    南方的土地置换计划虽仍在推进，却也成了骑虎难下的局面——

    计划已然启动，目前仅完成简单换防，后续安排根本来不及调整。

    朝臣们离开西苑时，再没了往日的谈笑风生，个个愁眉苦脸、行色匆匆。

    这消息太过恶劣，恶劣到让众人连搏一把的心思都提不起来——

    上古大帝面对的活僵尚且没有传染能力，如今这会传染的变种，恐怕连大帝来了都得撒丫子跑路。

    为防引发恐慌，消息并未在皇庄扩散。

    吴文瀛被打发回都察院，跟着施邦曜做事——

    御史职务被撤，改任邸报监理，专司邸报分发。

    虽说品级未降、俸禄还升了一级，可他哪有心思计较这些？

    满心忧虑被皇帝的封口令压着，只能深埋心底。

    生活总得继续，在探子传回确切消息前，该干的活还得干。

    卢大匠前来汇报：手雷已实现拉索燧发，操作更安全便捷。他话锋一转，问道：

    “过去用的白磷自燃法，是否可以取消？

    白磷实在危险，操作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朱有建点头同意，好奇追问：

    “具体有哪些‘不得了’的风险？”

    卢大匠细细解释：

    “白磷在常温下就容易自燃，一旦着火很难扑灭，燃烧产生的烟雾还有剧毒，不光伤人，对土壤水源的污染也极严重，而且这污染多少年都消不掉。”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凝重，

    “如今皇庄工坊多有油品储存，要是白磷自燃引发火情，后果不堪设想。

    尤其是重工那边存着大量石油，一旦爆燃，根本没法扑救。”

    朱有建追问：

    “为什么石油不容易熄灭？”

    他想弄清楚其中的关键细节。

    卢大匠解释道：

    “目前大明研究院已分离出十二种油类，它们对燃烧温度的要求各不相同。

    一旦被点燃，会因温度变化相继燃烧：

    易挥发的油类先燃，最后剩下的油渣对温度要求高，格外耐烧。

    传统的浇水灭火法对油类完全没用，反而会让油花四溅，溅到哪里烧到哪里。

    我们只能用沙土覆盖，可沙土量少了也不行——

    石油在高温下会与沙土反应，烧成类似琉璃的硬块，根本盖不严实。

    更何况重工现存的石油储量，压根没法用沙土彻底覆盖。”

    朱有建若有所思，当即采纳了卢大匠的建议，决定停制白磷，同时指示将现有白磷尽可能转化为红磷，以降低安全隐患。

    他随即唤来鲁总监，让其安排试验场，要亲自做石油燃烧实验。

    鲁总监不多问缘由，立刻召集坊工布置。

    试验场很快挖出一丈见方、深五尺的土坑，按要求铺入动物骨头、硬木，洒上石油，最后扔进火把。

    石油瞬间燃起，黑烟滚滚，混杂着骨头燃烧的焦臭味。

    朱有建站在远处，戴着防烟面罩，举着三十倍远望筒仔细观察——

    火焰果然分多层，颜色各异：

    浅蓝色火焰只能烧掉皮毛，到了赤焰阶段才开始焚化骨头。

    堆积的皮毛、硬木、骨头渐渐化为粉末，石油烧成少量黑渣，却仍在燃烧。

    又等了半个时辰，坑内才彻底没了烟雾。

    鲁总监让人拨弄灰堆，确认无火星残留，所有东西都燃尽了。

    土坑沾过石油的地方，已变得坚硬如石。

    朱有建令坊工过筛灰堆，发现粉尘极细，几乎没有稍大颗粒。

    望着那堆灰烬，朱有建思绪翻腾，不由自主想到了活僵——

    若是用石油攻击，点燃后或许能将它们烧成灰烬？

    可问题在于，活僵远比传说中的丧尸灵活，根本困不住；

    更关键的是无法聚集，它们遇危险会逃跑，总不能追着放火吧？

    这法子看似可行，实操起来却难如登天。

    回到御书房，朱有建抱着龙猫亲昵了好一会儿，才躺在摇椅上继续琢磨活僵的事。

    若是能解决这麻烦，就不用举国迁往海外了——

    大明刚稳住阵脚，老百姓刚吃上饱饭，不少人家正忙着生二胎，孕妇遍地都是，迁徙起来太不容易。

    海上晕船的苦头可不好受，能不离开，还是得拼一把。

    他把曹化淳叫来，开门见山问怎么困住活僵。

    曹化淳起初还有些懵，直到朱有建把南疆“活僵事件”全盘托出，他才听得目瞪口呆：

    “好家伙，死人还能成精？

    会跑会跳还有念想，咬人还能传染，这要是真成了气候，那还得了！”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