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指尖在驱邪符上微微发颤。
    月光彻底沉入阴影的刹那,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胸腔的闷响——这是今晚第三次咬破指尖,血珠混着符纸的朱砂,在水泥地面画出扭曲的三角。
    符纸燃烧时腾起的青烟里,他瞥见苏檀攥着避阴玉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小周抱着半袋糯米的胳膊在抖,李明的铁棍尖正戳着天台边缘结冰的水洼,冰面裂开蛛网状细纹。
    "陈墨!"苏檀突然拽他衣角,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锐刺,"裂缝在扩张。"
    他抬头。
    正中央那道黑蟒般的裂缝不知何时又长大了一圈,边缘翻涌着墨色雾气,像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往外推。
    腐臭味更浓了,混着铁锈味直往鼻腔里钻,陈墨想起父亲失踪前留下的笔记里写:"黄泉之气,嗅如腐铁,触之蚀骨。"
    最后一张符纸"噗"地燃尽。
    三角结界泛起淡金色微光,在四人脚下形成半圆屏障。
    陈墨把镇幽璧抵在掌心,玉上"司命"二字烫得他皮肤发红。
    系统提示在视网膜上跳动:【防御结界构建完成,可抵御50%反噬】,红色倒计时从"00:02:00"跳到"00:01:59"。
    "退到结界里。"他反手推了苏檀一把。
    小周和李明早挤在苏檀身侧,李明的铁棍横在胸前,铁棍上缠着的桃木枝突然爆出几点火星——那是黑雾擦过的痕迹。
    陈墨深吸一口气。
    他能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如果等下我撑不住......"
    "闭嘴。"苏檀打断他,避阴玉在她掌心渗出冷汗,"你父亲当年把半块玉璧塞进你襁褓时,可没说过这种话。"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
    陈墨突然想起三岁那年,父亲蹲在老宅门槛上教他认玉璧纹路,月光透过破门洞洒在父亲背上,投下的影子比黑夜还深。"小墨,"父亲说,"以后要是遇到要选的路,记住,你手里的不是玉,是命。"
    裂缝里传来闷响,像有无数人在同时尖叫。
    陈墨握玉璧的手紧了又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能看见雾气里浮起一张张青灰色的脸,有张脸特别清晰——是张全,那个被左使控制的保安,此刻正咧着嘴笑,嘴角裂到耳根。
    "投下去!"小周突然喊。
    这小子的脸白得像张纸,可眼睛亮得吓人,"陈哥,我相信你!"
    陈墨迈出结界的瞬间,左脚腕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他低头,看见一截青黑色的手腕从水泥缝里钻出来,指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肉。
    阴阳眼里,那手腕上缠着锁链,链环刻满往生咒——是被黄泉商盟镇压的怨魂,被阵眼抽了生魂当燃料。
    "滚开!"他踢开那只手,驱邪符拍在地面。
    符纸炸成金芒,青手发出尖叫缩回缝里。
    此时裂缝已经扩张到两米宽,雾气里隐约能看见红顶黑檐的建筑轮廓,飞檐上挂着的白幡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
    "就是现在!"苏檀的声音像根银针。
    陈墨把玉璧举过头顶。
    月光最后一次掠过玉面,"司命"二字突然泛起金光,照得整座天台亮如白昼。
    他闭了闭眼,将玉璧狠狠砸进裂缝中心。
    刹那间地动山摇。
    天台地面裂开蛛网纹,陈墨踉跄着栽向结界,苏檀扑过来拽住他的胳膊。
    裂缝里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像是某种古老的器物被砸碎,又像是巨鲸在深海里哀鸣。
    黑雾疯狂翻涌,试图卷走玉璧,可那抹金光却越来越盛,像把利刃划开浓墨。
    "反噬!"系统提示炸响。
    陈墨感觉有团火从胸口烧起来,喉咙里涌出腥甜。
    防御结界泛起涟漪,挡住了大部分冲击,可仍有热流顺着他的七窍往外钻——这是玉璧在清理他体内的阴毒,还是阵眼崩溃的余波?
    "看!"李明突然吼。
    众人抬头,裂缝正在肉眼可见地缩小。
    黑雾被金光绞碎成星点,青灰色的脸们尖叫着被吸回裂缝深处。
    当裂缝缩成一个黑点时,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痛嚎,像是有人用指甲刮过玻璃——是大长老的声音,陈墨在之前的监控里听过,带着股阴鸷的笑。
    黑点"啪"地消失。
    天台重新陷入黑暗,只有苏檀的避阴玉还泛着微光。
    陈墨跪在地上,双手撑着水泥,喉咙里的血沫子呛得他咳嗽。
    苏檀蹲下来拍他后背,小周忙不迭翻背包找伤药,李明举着铁棍转了一圈:"安全了?"
    "没。"陈墨抹了把嘴角的血,阴阳眼自动开启。
    月光下,天台边缘的排水口、通风管道口,甚至水泥缝里,都泛着若有若无的暗红——那是未完全破坏的阵旗。"大长老布的是连环阵,主阵破了,副阵还在。"
    苏檀摸出放大镜。
    她的手指在排水口边缘敲了敲,金属盖板下传出空洞的回响:"这里有夹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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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周立刻掏出瑞士军刀撬盖板。
    锈死的螺丝被撬开时,里面掉出半截黑幡,幡面用金线绣着"黄泉"二字。
    李明一铁棍砸上去,黑幡"刺啦"裂开,飘出几缕黑烟,在半空散成火星。
    "那边还有!"陈墨指着通风管。
    苏檀的避阴玉突然发烫,她快步走过去,从管道里抽出三支青铜钉,钉头刻着扭曲的人脸。"镇魂钉,"她的声音发冷,"用来锁怨魂的。"
    四人花了二十分钟清理所有角落。
    当最后一支镇魂钉被李明用铁棍砸进水泥地时,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
    小周一屁股坐在地上,从背包里摸出个苹果啃,汁水顺着下巴滴在沾血的制服上:"陈哥,这算赢了?"
    陈墨望着逐渐亮堂的城市。
    远处传来早班车的鸣笛,楼下的早餐摊支起了蓝布棚,热气裹着豆浆香飘上天台。
    他摸了摸怀里——玉璧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被系统收走了。
    "暂时赢了。"他说。
    风掀起他的保安制服衣角,露出腰间还剩半卷的驱邪符。
    苏檀站在他旁边,避阴玉的光已经暗下去,她望着晨雾里的城市,轻声道:"黄泉商盟能藏千年,不会只留一个阵眼。"
    "叮——"
    系统提示声在陈墨脑海里炸响。
    他瞳孔微缩,视网膜上浮现出金色字体:
    【系统等级提升至10级,恭喜宿主进阶司命使境界】
    【检测到新的因果线正在展开,三日后凌晨三点,青山市博物馆青铜馆将触发S级灵异事件】
    【请宿主做好准备,下一次抉择......关乎生死。】
    陈墨望着苏檀发顶翘起的碎发,听着小周和李明争论早餐吃包子还是油条,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晨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他想起父亲失踪前最后一条短信:"小墨,等你能看见玉璧里的星图时,我就该回家了。"
    现在,他能看见的不只是星图。
    还有藏在晨光里的,更深的黑暗。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