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有国家级的科研基地,配备最先进的实验室和计算中心,能提供全国最好的学习和研究条件。
那里有一群和他一样脑子飞快、思维跳跃、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孩子,他们不分年龄,不分背景,只凭智力与贡献被平等对待。
安安可以加入他们,一起工作,为国家最前沿的科技出力,参与真正改变未来的项目。
唯一的条件是,一旦进入某个特殊项目,出于保密需要,可能得暂时断了和家里的联系——不能通电话,不能发消息,甚至连一封信都不能写。
时间不定,短则数月,长则数年。
沈艾秋本能地摇头,声音轻得几乎发颤:“他还这么小……离家去陌生地方?我根本不敢想。”
她低头看着安安,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眼眶微微发烫。
她不敢想象他一个人在深夜的实验室里揉着眼睛继续推演公式,不敢想象他生病时有没有人给他倒水吃药,更不敢想象他想她的时候,连一个电话都打不了。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下去。
她终于转向安安,蹲下身,握住他的小手,声音尽量平稳:“你自己愿意去吗?”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他的眼睛,仿佛要从中读出所有的答案。
安安看着妈妈,愣了一会儿,小声说:“我想去。”
眼神亮亮的,像星星。
接下来几天,沈艾秋反反复复地和儿子聊,心里翻来覆去地想,犹豫了很久很久,最后终于咬咬牙,答应了。
她清楚,这条路不好走。
以后见面的机会少得可怜,安安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像普通人那样过日子。
也许日子会很苦,就算做了再多,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是谁。
可这是安安自己选的路。
只要他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活得有劲儿,有盼头,那就值了。
安安被接走后,家里一下子安静了,空荡荡的,像少了块心。
尤其是悦悦,哭得眼睛都肿了,整天闹着要找哥哥。
她天天蹲在哥哥房门口,一坐就是半天,好像只要一直等,哥哥就会突然开门,笑着喊她一声“妹妹”。
还好刚开始,安安还能常常打电话回来。
他在那边很快安顿下来,每天都在学新东西,周围的人个个都不一般。
他自己也说,过得很充实,挺快乐。
可再深的感情,时间一长,也会慢慢变轻。
家里人也慢慢习惯了没有安安的日子。
悦悦一天天长大,变得爱说话,爱蹦跶,特别喜欢唱歌跳舞。
学校一有表演活动,她准第一个举手报名,成了老师同学眼里的“小台柱子”。
成绩嘛,实在提不上去,班里中等都勉强。
可她不在乎。
她总说,一家人总得各干各的吧?
哪能全都是聪明人?
哥哥那么厉害,已经给家里撑脸了,她笨点,也没啥丢人的,对吧?
只是,哥哥已经很久没打电话了,连一封信都没寄回来。
妈妈说,他现在在执行一项特别重要的任务,很长时间都不能和家里联系。
“我哥在做一件特别了不起的事。”
谢悦姝总是骄傲地跟同学讲。
可有些人心眼小,看她长得好看,又总出风头,就开始背后嘀咕:“她哪来的哥哥,八成是瞎编的。”
“就是,上次学校门口有人闹事,阿美的哥哥立马就冲过来接人。要是谢悦姝真有这么个好哥哥,怎么一次都没见他露过面?”
“该不会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吧?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谢悦姝一个人坐在书桌前,手里捏着那张泛黄的旧照片,指尖微微发颤。
照片上那个笑得灿烂的少年,是她记忆中唯一的哥哥。
可时间久了,连这笑容也变得模糊不清。
她咬了咬嘴唇,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像是怕被谁听见。
窗外的风轻轻吹动窗帘,仿佛在回应她的疑问,又仿佛什么也没说。
她盯着照片看了很久,心里一阵发空,总觉得那个曾经牵着她走路、给她讲故事的人,好像只存在于她的梦里。
连她最好的朋友顾晓琳也悄悄问:“你哥哥……真的只是在很远的地方吗?”
那天午休,两人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阳光洒在草地上,暖洋洋的。
顾晓琳犹豫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迟疑和试探。
她看着谢悦姝低垂的眼睫,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我听我妈妈说,有些大人,会用这种方式安慰孩子……”
她没敢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我看过电视剧的,大人们有时候不想让小孩知道一个人走了,就会说‘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变成了星星’……”
顾晓琳的声音很轻,像是怕伤到她。
可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一样,敲在谢悦姝的心上。
她怔怔地望着远处的教学楼,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这句话在一遍遍回荡。
谢悦姝一下子炸了:“我哥哥才没有变成星星!”
她猛地站起来,声音拔高,带着明显的怒意和委屈。
脸颊涨得通红,眼睛瞬间红了。
她一把将书包甩在肩上,转身就跑,留下顾晓琳愣在原地,手还悬在半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不是气顾晓琳,她是气这个世界,气所有试图把她记忆里那个真实的人,变成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她气得直掉眼泪,回家时眼睛红红的,脸都是肿的。
眼泪一路上没停过,她用手背胡乱擦着,可越擦越多。
风一吹,脸上又疼又凉。
路过小区门口的小卖部时,老板娘看见她这模样,惊讶地问:“悦悦,谁欺负你了?”
她只是摇摇头,快步往家走。
推开家门的那一刻,鼻尖还带着抽噎的声响。
谢今朝一看,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谁惹我闺女哭了?”
他正坐在客厅看电视,听见门响抬头一看,女儿这副模样,心头一紧,二话不说站起身,声音里满是愤怒和心疼。
茶几上的遥控器都被他那一拍震得跳了一下。
他大步走过来,蹲下身仔细看着女儿红肿的眼睛,眉头皱成一团。
悦悦扑进他怀里,抽抽搭搭地问:“爸爸,哥哥……是不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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