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青囊泪落泯恩仇（陆）
第六回：识诡计幻境惊魂 见旧谱往事成谜（下）
书接上回！
第一幕：年轻的玄清子剑眉星目，体态婀娜，虽浑身浴血，但发髻不乱，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匆匆塞给一个素衣打扮的村妇。
“带她走，越远越好……改名换姓，别再回来……”
第二幕：玄清子独自一人立于断崖边，面对数十名黑衣人的重重包围，她举起手中一卷帛书，声音决绝。
“秘籍在我身上，想要，就拿命来换！”
第三幕：玄清子倒在血泊中，气息奄奄，仍努力望向虚空，嘴唇翕动，反复喃喃。
“小七……师父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雾气重新弥散。
莘七娘踉跄后退，脊背撞上一棵古树，才勉强站稳。
冰冷的树干透过衣衫传来寒意，却比不上她心中的冰冷。
那些画面如此真实，强烈的情感冲击让她几乎窒息。
难道她记忆中那个慈爱正直的师父，竟是导致青囊阁覆灭的叛徒？
师父离开六年之后，顾长渊接近她、爱护她，也仅仅是为了完成所谓的“任务”？
“为什么……”
她声音沙哑破碎。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
顾长渊的苦笑，带着无尽的悲凉。
“我本打算待任务完成，查明一切后，就向你坦白心意，带你远离这些纷争。”
“可惜……我低估了凌无尘，身份暴露，被他所伤。临终前，我用尽最后力气，借此处灵脉特性分出一缕魂魄在此等候，就是要告诉你真相。”
“《青囊诀》的中卷在凌无尘手中，那是他亲口说的……”
“至于……下卷……，目前不知所踪。”
“必须三卷合一，方能开启青囊阁秘境，得到完整传承，也才能……化解你身上的危机。”
“危机？什么危机？”
莘七娘敏锐地抓住他话中的未竟之意，急忙问道。
然而，未等残魂回答，山谷中的雾气突然剧烈翻涌，一道凌厉无匹的黑色掌风破空而来，挟着阴寒刺骨的气息。
瞬间，顾长渊本就透明的残魂被彻底击散，化作点点流光，湮灭于无形。
“好一出，感人至深的重逢戏码。”
凌无尘缓步自浓雾中走出，墨袍翻飞，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冷笑。
“可惜，顾长渊到死，都没能告诉你全部真相。”
“你杀了他？”
莘七娘霍然抬头，金针已紧扣指间，眼中迸发出冰冷的杀意。
“十年前，确实如此。”
“不过，各为其主罢了。”
凌无尘不以为意地轻笑，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她泛红的眼角。
“有件事情，他说了实话，你确实是青囊阁最后的血脉。”
他手腕一翻，取出一卷材质相似的帛书，在莘七娘的眼前缓缓展开，正是那《青囊诀》中卷。
“想知道为什么玄清子要带着你和上卷叛出青囊阁吗？”
他逼近一步，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
“因为她发现了当时阁主的一个惊天秘密。”
“你的父亲早已被幽冥司主以秘法控制心神，意图集齐三卷《青囊诀》，开启通往魔域的通道，换取所谓的长生之力。”
莘七娘如遭雷击，脑中一片混乱。
“不可能……青囊阁素来以济世救人为己任……”
“你以为的青囊阁，是光明磊落的名门正派？”
凌无尘嗤笑一声，语带讥讽。
“三百年前，那创立青囊阁的第一任阁主，本就是我幽冥司的叛徒。他盗走镇司之宝《青囊诀》，创立青囊阁，不过是为了躲避司内追捕，并利用其中的医术笼络人心，积蓄力量罢了。”
他展开手中帛书，指向其中几处晦涩的符文。
“玄清子窥破历代阁主口耳相传的真相后，不忍见苍生受难，才带着核心的上卷和身为正统继承人的你杀出重围，而顾长渊……”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莘七娘。
“他接到命令之后，表面是追回秘籍，实则……是奉那位被控制的阁主之命，将你这个‘隐患’彻底清除而已。”
浓雾在四周翻涌不休，仿佛映照着她此刻纷乱如麻的心绪。
师父究竟是忍辱负重的忠良，还是背叛宗门的叛徒，她不知道。
顾长渊是真心待她的良人，还是取她性命的阎罗，她也不知道。
她一直以来的信念、情感，在这一刻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你……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她强自镇定，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痛楚维持着最后的清醒。
“因为……我要与你合作。”
凌无尘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难测，他收起折扇，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笃定。
“三卷合一，不仅能开启青囊阁秘境，更能解除你身上世代相传的血脉诅咒。”
“你难道从未奇怪，为何自己天赋异禀，却每月十五必以金针封穴？”
“为何对某些幽冥司的功法，会有本能的熟悉与排斥？”
莘七娘脸色骤变，每月十五发作的隐疾，是她连任何人都未曾透露过的绝对秘密。
“青囊血脉，乃是封印之钥，亦是献祭之引。若不能修全《青囊诀》化解诅咒，必定活不过二十五岁。”
凌无尘一字一顿，每个字都敲击在莘七娘的心上。
“若我推测的不错，今年你二十有三，还有两年可活。这，才是玄清子带着你亡命天涯，顾长渊迟迟不忍下手真正的缘由。”
山谷中的雾气仿佛受到某种力量牵引，开始急速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无数记忆碎片在旋涡中闪现。
玄清子深夜为她施针时那忧心忡忡的面容，顾长渊数次欲言又止的复杂眼神，还有她自己每月发作时那如同万蚁噬心、冰火交煎的非人痛苦……
过往被忽略的细节，此刻都串联起来，指向这个残酷的真相。
“合作？”
她冷笑，嘴角勾起一抹凄凉的弧度。
“与虎谋皮，焉有其利？”
“看清楚，你是在与救命稻草合作。”
凌无尘伸出手，掌心向上，一股精纯而温和的灵力缓缓凝聚。
“以示诚意，我可以先帮你缓解下一次发作的痛苦。”
一道柔和的灵力，如暖流般笼罩而来。
莘七娘惊讶地发现，体内那一股每月定时折磨她的阴寒戾气，竟真的如同被安抚般平息了几分，连带着一直隐隐作痛的经脉也瞬间舒畅了不少。
“考虑清楚。”
凌无尘深深看了她一眼，身影逐渐向后淡去，融入浓雾之中，一阵余音传来，字字入耳。
“三日之后，月上中天之时，我会在明溪村外的落霞坡等你的答复。记住，莘七娘，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待他彻底消失，那股支撑着莘七娘的力量仿佛瞬间被抽空，她颓然跪倒在地，双手深深插入冰凉湿润的泥土中。
月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迷雾，照在她苍白如纸、泪痕未干的脸上。
远处，隐约传来墨离焦急万分的呼喊声。
“七医师！七医师！你在哪里？听到应我一声！”
她挣扎着想要回应，却发现喉咙如同被扼住，发不出丝毫声音。
强烈的疲惫和巨大的信息冲击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眼前的景物开始天旋地转。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尽最后力气死死攥住了怀中那卷冰凉的帛书。
指尖传来的触感，是她此刻唯一的真实。
迷雾依旧浓得化不开，而真相，似乎才刚刚开始浮出水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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