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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个谎言 阿迟,我得奖了
    得知席柔景出院没告诉所有人之后,一整天,池景珩没再联系她。

    他把给她带的食物丢掉了,也吩咐人把花的小幼苗拔了,就像是骤然清醒,要把她戒断。

    “为她付出这么多,我真是疯了。”

    “我又不是真要得到她的喜欢,居然像狗一样去讨好她。”

    “哈,她也把我当狗了吗?”

    把制服外套丢到沉默迎上来的仆人身上,他更加抓狂。

    没人说话。

    又是禁言!

    偌大的宅邸,阴森森的,透着一股封建的沉重。

    池景珩立刻喘不上气,转身要离开,接着却被纸扎人一样的仆人们站成一排围住。

    “滚开!”

    他们沉默,只是继续拦他。

    “池景珩,已经是第二名了还不努力吗?逃补习,说在穹顶却没带回资料,这就是你说要超过江迟意的态度?从今天起,宅子里的禁言会延长,随时、随机。”

    父亲在楼上俯视他,叫他的名字,声音如腐朽的枯木。

    “池景珩,听到了要回答。”

    “我有日程,我要离开。”

    “管家说了,你刚刚已经全部取消了。”

    “我有!”

    池景珩目眦欲裂,然而还是被仆人们摘掉身上那些耀眼的首饰,然后送进了祠堂。

    【忤逆家主,罚跪一小时】

    他们的行为在诉说这一点。

    池家明明是和江家体量差不多的庞大财团,继承人却总被对方压了一头。

    池父没再说话,但离去时的眼神失望不已。

    【废物啊】

    他的口型池景珩能读出,让他就像是心脏被大手捏紧,快要爆炸。

    要窒息了。

    他讨厌这里,讨厌被那样的眼神看着,讨厌被那样的语气叫名字,仿佛他的名字和废物挂钩。

    祠堂的大门沉重关闭,安静至极的大殿里,只有跪在牌位桌前的池景珩死死压抑的沉重呼吸。

    戒断反应在此时更加严重,他想听席柔景叫他的名字。

    但是信号被屏蔽,他打不出任何电话。

    池景珩低着头,嘴里满是血腥味。

    面前放置的手机屏幕亮着,他点开了之前让席柔景发给他的埃斯梅拉达变奏曲。

    安静的旋律播放,就好像他还在打电话给她,而她在手机那边看着,却不接。

    “席柔景……”

    低低呢喃着这个名字,池景珩仇恨的目光扫视祠堂里摆满的所有牌位,眼眶通红。

    他的手伸向不该去的地方,深深弯着腰,在烛火倒映下的那张盛极的脸,逐渐沾染异样的绮丽绯色。

    “席柔景……”

    呼吸在那一刻紊乱,他亵渎祠堂,却感到快意。

    从胸腔中震动的笑声,恨与爱意交杂。

    时钟指针是晚上十点。

    江家,此时灯火通明。

    因为江煦突然发烧了,所以谢知衡还有江榆都回了家,就连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从老宅还有隔壁市来了。

    这么大的卧室挤了一家几口,还有医生、仆人,但并不显得拥挤。

    拥挤的只有那一片。

    江迟意站在外围,静默看着,还是那副模样,没人看出他内心想法。

    江煦烧得迷迷糊糊,被子外就露出一张通红的脸,看着就让人心疼。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不要靠近我,会传染你们。”

    他嗓音沙沙的,说着话就要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好好好,我们离远一些。”

    “退烧药吃了吗?”

    “退烧贴是不是刚刚换过,现在得换了吧?”

    “阿煦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发烧?难道又去玩那些极限运动了吗?”

    怕打扰他,他们连说话都很小声,也是在这时才想起了江迟意,问他怎么回事。

    “没有玩极限运动,他从医院回来就这样了。”

    “医院?!阿煦怎么会去医院?”

    “他在医院守了一夜。”

    “守谁?”

    “别问了都说了我要有自己的隐私,不准问。”

    江煦在床上哼唧,刚刚近乎于三堂会审的质问也被打断。

    “好~不问了,阿煦赶紧好起来,大家都陪着你呢。”

    “我没关系的,你们快去休息。”

    “什么没关系啊,阿煦都多久没生过病了,以后医院那种地方少去,病菌很多的。”

    “就是。”

    拗不过江煦,除了父母和江迟意以外的人还是都先去休息了。

    “阿煦放心,爸爸妈妈都陪着你。”谢知衡和江榆的姿态很亲密,仿佛一对恩爱夫妻。

    但只有江迟意知道,他们的感情早就破裂了,只是为了江煦,所以总装成感情好的模样。

    而江煦也从未发现,是因为在爱里长大的孩子要格外单纯些吗?

    所以才总是有恃无恐地任性,也被保护过头,所以不知人间疾苦。

    “父亲,母亲,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照看。”

    “阿迟,你先出来。”

    “好。”

    江迟意点头,稳重而可靠。

    一出了江煦可以听到看到的范围之后,两夫妻就像是对方身上有病毒一样相看两相厌地分开。

    他们从不吝啬在江迟意面前展露真实,毕竟他从小就是完美的继承人,才不会在乎这些。

    谢知衡叮嘱他:“阿迟,我和你母亲不在的时候,你得好好看着阿煦。”

    “我知道的,父亲。”

    “好了,摆什么父亲的架子,平时也没见你有多关心阿煦,整天就搞你的那个艺术!”

    “难道你就很关心吗?”

    “你以为我是你这种闲人?财团有这么多事天天等着我处理,你在家里整天没事干。”

    “谁说我没事干?我的事业就不是事业了?阿煦这么好的艺术天赋不也是遗传我。”

    “要你那个破天赋有什么用,阿煦根本都不喜欢艺术,谢知衡,谁叫你逼他做他不喜欢的事了?”

    他们两个最后还是要争吵,围绕的话题总是江煦。

    “好了,父亲、母亲。”

    江迟意淡淡开口,于是两人总算消停。

    双方互相冷哼一声,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他们对江迟意总是很放心,也根本不像担心江煦一样担心他会受影响。

    因为江煦是继承了父亲艺术天赋的高敏感高需求孩子,而江迟意不是。

    他从小就很冷静、淡泊,什么都做得最好,是最不让父母操心的完美继承人。

    然而,完美的继承人在他们走后就着水吃了一颗药。

    在心中那份超出掌控的不平静感平息以后,他才靠在墙上,静默如同雕像。

    房间里。

    发了烧的江煦还在不安分地偷玩手机。

    屏幕的亮光照亮他因为发烧而稍显秾丽的脸,漂亮的五官,在此刻褪去了所有锋芒,眼眸浮着水光,看着有些可怜。

    之前木京老婆的消息,他一直没回。

    他不敢回,只盯着屏幕上的消息。

    【因为是重要的朋友,所以我想和你分享喜悦】

    【我最近在准备一个比赛,结果很好】

    【阿迟,我得奖了】

    最后一条消息是图片,屏幕上那个奖杯,漂亮、华丽、璀璨,是让无数人都想要得到的——

    金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