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雅！”

    郭言成压低声音，

    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无奈，

    “看你干的好事！我在做任务！这妮子是我重点怀疑对象之一！”

    金雅刚走近蓓贝和艾夏，

    闻言脚步一顿，

    回头瞥了他一眼，

    眼神里充满了“你骗鬼呢”的鄙夷，

    用口型无声地怼了回去：

    “谁家目标是她这样的？哭包恋爱脑？”

    郭言成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

    “现在情况很复杂！总之，跟她搞不好关系，我这线索可能就断了！懂吗？！”

    金雅翻了个白眼，

    但终究没再说什么，

    脸上迅速切换成温柔知心大姐姐模式，

    走到蓓贝身边：

    “蓓贝姐！哎呀！误会！都是误会！”

    “我不知道什么情况，就跟这位小朋友开了个玩笑，说她男朋友另有其人，没想到把她惹哭了！”

    她一脸“懊悔”，

    演技炉火纯青。

    蓓贝轻轻拍着艾夏的背，

    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

    “好了好了，艾夏，不哭了。”

    “这位姐姐是我的好朋友金雅，她跟郭云汉认识很多年了，这个女人啊，就喜欢恶作剧，开些没轻没重的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艾夏抬起哭得红肿、像桃子一样的眼睛，

    抽抽噎噎地问：

    “真……真的吗，蓓贝老师？”

    “老师会骗你吗？”

    蓓贝的语气温柔而坚定。

    艾夏的委屈似乎消散了一些，

    但随即又指向郭言成：

    “那就是郭云汉骗我！他说他有女朋友！害我……”

    蓓贝打断她，

    循循善诱：

    “艾夏啊，郭云汉可能……也有他的难处。”

    “他年纪小，可能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

    “他怕因为不是真心喜欢你，而是出于愧疚才跟你在一起，这样对你不是更大的伤害吗？”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也不能靠愧疚维系，对不对？”

    她轻轻擦掉艾夏脸上的泪珠，

    “别担心，这事交给老师。我去跟他好好谈谈，做做他的‘思想工作’，好不好？”

    艾夏看着蓓贝真诚温和的眼睛，

    下意识地点点头，

    带着浓重的鼻音：

    “好……”

    “真乖。”

    蓓贝把艾夏轻轻推到金雅怀里，

    “金雅，你先陪陪艾夏，安慰安慰她。我去去就回。”

    金雅立刻接住艾夏，

    像捧着个易碎的瓷娃娃，

    柔声细语地哄着：

    “好啦好啦，小美女不哭啦，姐姐请你喝奶茶压压惊……”

    蓓贝则站起身，

    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

    眼神如同淬了冰的寒刃，

    直射向不远处的郭言成。

    “你，”

    她声音不高，

    却带着千钧之力，

    清晰地穿透嘈杂，

    “过来。”

    郭言成感觉头皮发麻，

    像被押赴刑场的囚犯，

    低着头，

    亦步亦趋地跟在蓓贝身后。

    两人穿过人群，

    走进旁边一栋商业大楼僻静无人的消防通道。

    厚重的防火门在身后关上，

    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只剩下冰冷的白炽灯管发出的嗡嗡声。

    蓓贝背对着他站定，

    没有回头，

    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

    “解释一下吧。郭云汉同学，或者……郭言成准将？”

    郭言成深吸一口气，

    知道到了摊牌的时候。

    他把昨晚醉酒后的“意外同床”，

    自己对艾夏身份（包括那个美丽国包裹）的怀疑，

    以及特执局交代的卧底任务（隐去了部分机密细节），

    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最后，

    他声音干涩地强调：

    “蓓贝，你是我老婆，我们在一起八年了，我才告诉你这些任务内容。”

    “金雅……她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蓓贝静静地听着，

    背影挺直。

    直到郭言成说完，

    她才缓缓转过身。

    她的脸上没有愤怒，

    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

    “郭言成，”

    她看着他，

    眼神复杂，

    “我不管你是因为任务需要才和她牵扯不清，还是……你心里真的有了其他想法。”

    她的声音很轻，

    却字字千钧，

    “但是，我希望你永远记住一点：工作和现实，你必须分得清楚！”

    “你的身份，你的责任，还有……你的家！”

    郭言成心头一震，

    低下头，

    像个犯错的孩子：

    “我知道……我是有家庭的人。我一直都记得。”

    “记得？”

    蓓贝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好。那在你执行卧底任务期间，你就给我好好扮演你的‘郭云汉’！”

    “记住，你不是我老公了，你只是我班上的一个普通学生！”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决绝，

    “你跟那个艾夏怎么样，发展成什么关系，我都不管你！那是你‘郭云汉’的任务需要！”

    “但是——”

    她向前一步，

    目光如炬，

    死死盯着郭言成的眼睛：

    “任务结束的那一天！你必须给我把这一切都了结干净！断得干干净净！否则……”

    她顿了顿，

    声音冷得像冰，

    “你也可以选择继续做你的‘郭云汉’。”

    说完，蓓贝猛地扬起手！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结结实实地扇在了郭言成的左脸上！

    力道之大，

    让他的头猛地偏向一边，

    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红色掌印，

    火辣辣地疼。

    郭言成被打懵了，

    捂着脸，

    错愕地看着蓓贝。

    蓓贝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眼眶却红了。

    她看着郭言成脸上的红印，

    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哽咽和释然：

    “这一巴掌……是我替自己打的。”

    “我理解你的任务，理解你的难处……但这口气，我不打下去，我心里过不去！”

    说完，

    她不再看郭言成一眼，

    猛地拉开防火门，

    快步走了出去。

    郭言成捂着脸，

    感受着那火辣辣的痛感，

    心里却像被挖空了一块，

    比脸上的疼痛更甚百倍。

    他默默地跟在蓓贝后面，

    走出消防通道。

    外面，

    艾夏已经被金雅哄得情绪稍微稳定了些，

    只是眼睛还是红红的。

    蓓贝走过去，

    脸上重新挂上温和的笑容，

    拍了拍艾夏的肩膀：

    “艾夏，老师跟他谈好了。后面……就是你们俩自己的事了。”

    她的语气恢复了辅导员的平静。

    艾夏抬起头，

    目光落在郭言成脸上那个清晰无比的巴掌印上，

    瞬间愣住了！

    她惊讶地捂住嘴，

    看看郭言成，

    又看看蓓贝：

    “蓓……蓓贝老师？您……您就这么‘劝’的？”

    蓓贝面不改色，

    语气理所当然：

    “嗯，这样更有效。让他长长记性。”

    她说完，

    对金雅使了个眼色，

    “金雅，我们走吧，让他们年轻人自己聊聊。”

    金雅看着郭言成脸上的巴掌印，

    又看看一脸“正气凛然”的蓓贝，

    嘴角抽搐了一下，

    对郭言成做了个“自求多福”的祈祷手势，

    然后挽着蓓贝的胳膊，

    两人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原地只剩下郭言成和艾夏。

    艾夏看着郭言成脸上那个刺眼的红印，

    之前的委屈和愤怒似乎被一种奇异的情绪取代了。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伸出手指，

    轻轻碰了碰他红肿的脸颊，

    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和愧疚：

    “疼……疼吗？”

    郭言成放下捂着脸的手，

    另一只手捂住了心口的位置，

    苦笑一声，

    声音沙哑：

    “这里……比脸疼。”

    艾夏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戳了一下。

    她低下头，

    绞着自己的手指，

    声音细若蚊呐：

    “也……也怪我。我不该那样逼你的……蓓贝老师说得对，感情……是得留点时间相处看看……不能勉强。”

    她似乎真的听进去了蓓贝的话。

    郭言成看着她这副模样，

    心里五味杂陈，

    欲哭无泪。

    这都什么事啊！

    艾夏抬起头，

    眼圈依旧红红的，

    但眼神里多了一丝小心翼翼的期盼：

    “但是……郭云汉……我们……我们先处着试试看，行吗？”

    “就当……就当是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如果真的不合适……我们再分开，好不好？”

    她吸了吸鼻子，

    带着点央求，

    “你是我第一个男朋友……我不想……不想这样稀里糊涂地开始，又这样狼狈地结束……”

    郭言成看着她那双带着泪光、充满期盼又有些脆弱的大眼睛，

    想到任务，

    想到那神秘的“美丽国”包裹，

    再想到王老三那“妻离子散”的卦象……

    他认命般地叹了口气，

    疲惫地点点头：

    “行吧……你说啥就是啥吧……”

    语气充满了无奈和妥协。

    艾夏闻言，

    眼睛瞬间亮了一下，

    像是阴霾中透出一缕阳光。

    她赶紧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虽然眼圈还是红的，

    但笑容却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傻气：

    “嘿嘿……那……那你现在有空吗？陪我去个地方好不好？”

    “去哪？”

    “一个古着店！”

    艾夏兴致勃勃地说，

    拿出手机点开地图，

    “听说就在这附近，卖一些很有年代感的衣服和饰品，特别有意思！”

    “就是……就是位置有点偏，在一片老居民区的巷子里，不太好找……”

    她顿了顿，

    声音带上点撒娇和怯意，

    “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古着店？

    老居民区？

    偏僻巷子？

    郭言成心里瞬间闪过一抹狐疑。

    这地点……选得也太“合适”了吧？

    他看着艾夏那张看似天真无邪的脸，

    想到她的疑点，

    又想到自己现在的“临时男友”身份……

    他沉默了几秒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行，走吧。”

    艾夏立刻开心起来，

    仿佛刚才的狂风暴雨从未发生过。

    她拿着手机导航，

    带着郭言成离开了繁华的商业街，

    七拐八绕，

    钻进了一片迷宫般的老旧居民区。

    狭窄的巷道纵横交错，

    墙壁斑驳，

    头顶是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交错的电线。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饭菜的味道。

    艾夏拿着手机，

    一边走一边疑惑地嘟囔：

    “咦？地图显示就在这附近啊……怎么找不到了呢？奇怪……是这个巷子吗？还是前面那个？”

    她带着郭言成在一排排低矮密集、几乎一模一样的红砖房之间乱转，

    像个迷路的小鹿。

    就在他们拐进一条尤其狭窄、光线昏暗的死胡同时，

    郭言成突然停下了脚步！

    艾夏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

    感觉到拉不动了，

    疑惑地回头：

    “怎么了？云汉？”

    郭言成没有回答她，

    身体微微绷紧，

    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他缓缓转过身，

    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

    锐利地扫视着他们刚刚走过的巷口和两侧斑驳的墙壁阴影。

    他的嘴角，

    勾起一抹冰冷而嘲讽的弧度：

    “怎么了？”

    他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冷硬质感，

    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巷道里，

    “被跟踪了啊。而且……人还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