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琳认命地开始了填鸭式教学，

    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扫射：

    “听着！第一定律，踢皮球！核心要义：甩给有能力回答的人！”

    “当记者问你一个你答不上来、或者觉得是个坑、或者纯粹不想答的问题时。”

    “比如‘郭将军您如何评价美方最新提出的某某指控？’甭管它多刁钻，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她竖起一根手指，

    眼神锐利如刀，

    直刺郭言成：

    “目光坚定，语气沉稳，最好带点‘这问题太小儿科’的不屑，说：‘这位记者朋友提出的问题，专业性很强，涉及到国际法理层面的深度探讨。”

    “我想，稍后我们的江门兴部长和陈一铎教授在发布会/法庭上，会给出更全面、更权威的解答。’ ”

    “然后！立刻！马上！点下一个记者！动作要快，姿势要帅，别给他追问的机会！懂？”

    郭言成听得一愣一愣的，

    嘴巴微张。

    柯琳话音刚落，

    他猛地一拍大腿，

    激动道：

    “等等！我拿本子记一下！这招妙啊！”

    他手忙脚乱地在病号服口袋里掏摸半天，

    还真被他翻出个皱巴巴的小笔记本和一支快没水的圆珠笔，

    趴在堆满文件的桌板上，

    一脸虔诚地开始记录

    ——“遇事不决：找江部、陈教授！完美！”

    柯琳看着他那副小学生记笔记的认真劲儿，

    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强行忽略那歪歪扭扭的字迹，

    继续推进：

    “好！第二定律，扣帽子！精髓在于：反客为主，倒打一耙！”

    “当记者对你穷追猛打，揪着某个问题不放，比如‘郭将军您刚才回避了XX问题，是否意味着华方无法自圆其说？’”

    郭言成笔走龙蛇，

    头也不抬：

    “嗯嗯！扣帽子！记着呢！”

    “这时候！”

    柯琳声音拔高，

    带着一种审讯犯人的压迫感，

    “你要猛地抬头，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严肃，甚至带点被冒犯的愤怒，直视对方！”

    “用那种‘你摊上大事了’的语气反问：‘这位记者先生/女士，您如此执着地追问这个细节，甚至试图曲解我方立场，是否代表了您个人或者您所属媒体的某种特定倾向？”

    “您是在质疑我国政府在此次事件中的透明度和公正性吗？’”

    郭言成笔尖一顿，

    抬起头，

    眼睛里闪烁着“还能这样玩？”

    的惊奇光芒：

    “高！实在是高！这帽子扣得瓷实！”

    他刷刷记下：

    “死缠烂打？扣丫帽子！问他想干啥！”

    他写完，

    又想到什么，

    皱起眉，

    一脸求知若渴：

    “柯秘书，那……要是他问的问题特普通，特正经，一点帽子把柄都没有呢？比如……‘郭将军您今天早餐吃的啥？’这咋扣？”

    柯琳眼前一黑，

    感觉太阳穴又开始突突跳了。

    她强撑着：

    “……那就上第三定律！打太极！核心奥义：装聋作哑，无可奉告！直接甩他一句：‘抱歉，基于安全考虑及任务特殊性，相关信息不便透露。’ 或者更万能：‘这是我国内部事务，不便评论。’”

    “哦！保密！”

    郭言成恍然大悟，

    赶紧记下，

    “不能说就闭嘴！”

    “对！如果他还不识相，继续追问‘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这算什么机密？’”

    柯琳眼中寒光一闪，

    “立刻无缝切换回第二定律！帽子伺候！直接怼回去：‘这位记者，您对我国《国家秘密保护法》的相关规定是否缺乏基本了解？”

    “您一再试图刺探可能涉及国家安全的非公开信息，意欲何为？’”

    郭言成乐了，

    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哈哈哈！妙！绕来绕去，最后都绕回扣帽子上！这招好使！”

    他兴奋地在小本本上画了个大大的循环箭头。

    “老公”

    蓓贝实在看不下去了，

    自家这老公有时候是真聪明，

    但是有些时候脑子就跟沸腾了一样，

    直接成一锅粥。

    现在这情况，

    自家老公这榆木疙瘩再不开窍，

    柯秘书怕是要当场心梗。

    她柔声插话，

    带着点嗔怪和无奈，

    “柯秘书的意思，这三条是活的！不分先后顺序，看情况来回组合着用！就像……就像你打架的招式组合，懂吗？随机应变！”

    郭言成看看老婆，

    又看看柯琳，

    再看看自己本子上歪七扭八的笔记，

    终于，

    脸上那种混沌的迷茫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是一种……嗯，

    仿佛便秘三天终于通畅了的顿悟感。

    他长长地“哦——”了一声，

    这次尾音拖得比上次还长，

    还深沉，

    还带着点“原来如此”的醍醐灌顶。

    “这样子！我懂了！老婆你早说嘛！组合拳！打太极不行就扣帽子，扣帽子不爽就踢皮球！来回倒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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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力合上小本本，

    一脸“我已得道”的自信，

    “我好好琢磨琢磨！肯定行！”

    柯琳看着他那副“我悟了”的表情，

    心头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非但没落地，

    反而悬得更高了。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

    联合国法庭那场全球直播，

    很可能会成为她职业生涯中无法抹去的“污点”。

    她不敢再想下去，

    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表情管理。她

    几乎是逃也似的，

    语速飞快地告辞：

    “那就……辛苦郭将军再熟悉熟悉！时间紧迫，我先去安排明天出发的细节！”

    话音未落，

    人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刮出了病房，

    门在她身后“咔哒”一声轻响关上，

    隔绝了里面那个捧着“武林秘籍”小本本、正陷入深度琢磨的男人。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中央空调轻微的送风声。

    郭言成脸上那股“得道高人”的劲儿慢慢散了，

    他看着蓓贝，

    眼神软了下来，

    像只收起利爪的大猫。

    “老婆……”

    他声音有点闷，

    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我这回去那鬼地方，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见你。”

    那条打着厚厚石膏的腿，

    此刻显得格外刺眼和沉重。

    蓓贝心头一酸，

    快步走到床边坐下，

    轻轻握住了郭言成的手。

    他的手很大，

    很粗糙，

    带着常年握枪磨出的茧子，

    此刻却有些凉。

    她把自己的温暖传递过去，

    声音温柔得像窗外的晨曦：

    “瞎说什么呢。你平平安安把大家带出去，再平平安安把大家带回来，这才是最重要的。大家好了，我们的小家……才能稳稳当当的。”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