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叹息里裹着太多东西——失望、不解,还有一丝深藏的怜悯。
    “唉……中海啊!” 老太太的叹息声虽然不高。
    却字字敲在易中海的心坎上,带着穿透岁月的沧桑。
    “你告诉老太太,你到底是着了什么魔,还是被什么迷了心窍?
    怎么就听不进去话!?总也放不开贾家这摊烂泥?”
    易中海喉头滚动,想辩解,却被老太太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这么些年,贾家给你整的麻烦还少吗?桩桩件件,哪一次不是你在后面擦屁股、填窟窿?
    秦淮茹是可怜,可那一家子,简直就是那就是个无底洞!” 老太太的语调陡然拔高。
    带着恨铁不成钢的严厉:“你以为这样护着,她就能真心实意给你养老送终?
    哼!
    中海啊中海,你醒醒吧!再这么下去,别说等秦淮茹给你养老,恐怕没等到那天。
    你这把老骨头,连皮带髓都得被贾家那一家子吸血鬼给吸干了!
    到时候,你指望谁?指望棒梗?还是指望那个只会躺在炕上哼哼唧唧的贾张氏?”
    每一句话都像重锤,砸得易中海脸色煞白,嘴唇哆嗦。
    他知道老太太说的是实话,是血淋淋的现实。
    他也知道,聋老太太对贾家的事,向来是敬而远之,轻易不肯沾手。
    为了棒梗……只能豁出去了! 一个绝望的念头在易中海脑中疯狂叫嚣。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是破釜沉舟的挣扎,嘴唇嗫嚅了几下,仿佛有千斤重物压在舌根。
    最终,他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那个埋藏了半生、足以颠覆一切的秘密:
    “老太太……那啥……其实……其实东旭他……他……是我的……那个……我的……!”
    话一出口,易中海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整个人都佝偻下去,不敢再看聋老太太的眼睛。
    他说的结结巴巴,含糊其辞,甚至没有明确说出那两个字。
    然而,聋老太太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
    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睛里,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了然和更深沉的复杂情绪。
    她静静地听着,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这个在四合院里活成人精的老祖宗,在易中海第一次对贾东旭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关怀;
    在贾东旭的眉眼间偶尔流露出的那点,不易察觉的熟悉感时,心里就早已隐隐有了猜测。
    此刻,易中海这含糊的、带着巨大羞耻和恐惧的坦白,不过是印证了她多年来的猜想。
    后院的空气仿佛彻底凝固了。
    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易中海的喘息声粗重得如同破风箱。
    良久,聋老太太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吐出一口浊气。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有些吃力地想要站起来。
    “摆了,摆了……”
    老太太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认命般的无奈:“都是孽债啊……孽债……”
    易中海见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慌忙起身。
    几乎是扑过去,双手用力搀扶住老太太枯瘦的胳膊,那姿态带着前所未有的卑微和谄媚。
    “老太太,您慢点,您慢点……”
    聋老太太站稳了,浑浊的目光望向院门外的方向。
    那里似乎通往一个她不愿去、却又不得不去的地方。
    她的声音低沉而苍凉,带着一丝自嘲:
    “唉……也不知道我这把老脸,豁出去还能不能买得出几分薄面……”
    她没再看易中海,也没再说任何多余的话。
    这个秘密太重,重到任何评价都显得多余。
    “带我去治安所吧。” 老太太最终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定。
    “哎!哎!好!好!老太太您这边走,小心台阶!”
    易中海如蒙大赦,脸上的谄媚几乎要溢出来,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聋老太太。
    弓着腰,亦步亦趋,两人一老一“孝”的身影,缓缓地挪出了后院那扇陈旧的门洞。
    那背影,写满了无奈、算计。
    到了中院,易中海一眼就瞧见呆愣在中院,脸色灰败、眼神空洞的秦淮茹。
    她像被抽走了魂儿,整个人都垮了。
    平日里那份精明强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被绝望浸泡的母亲躯壳。
    “淮茹!别愣着了!”易中海声音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赶紧的!扶上老太太,咱们马上去治安所!
    现在只有老太太这张脸面,兴许还能把棒梗从号子里捞出来!”
    秦淮茹猛地一个激灵,失焦的眼神瞬间凝聚,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老太太……她肯去?”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聋老太太在院里地位超然,是定海神针般的存在,平日里深居简出,极少过问俗事。
    她真愿意出面去治安所,为自己棒梗去求张所长吗??
    秦淮茹心里那潭死水猛地翻腾起来。
    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火苗“噌”地窜起,烧得她心口发烫。
    只要老太太肯开口,张所长怎么也得给几分薄面吧?棒梗……她的棒梗还有救!
    “废什么话!快走!”易中海没工夫解释,扯了秦淮茹一把。
    两人步履匆匆地带着聋老太太就往前院而去。
    正屋。
    与中院的凄风苦雨截然不同,这里弥漫着一种轻快甚至有些雀跃的气氛。
    何雨柱正手脚麻利地把几件体面衣裳和给老丈人准备的烟酒点心,往布袋子里装。
    娄晓娥在一旁帮忙,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嘴角弯起的弧度比平时大了许多。
    她手脚利索地叠着衣服,动作都比平时快了几分,嘴里还哼着小调。
    “柱子,你看这件呢子大衣带着不?你穿上精神!”
    娄晓娥拿起一件衣服比划着,眼里闪着光。
    回娘家过年,而且是带着柱子这个顶梁柱风风光光地回去,这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他们打算吃过年夜饭就回娄家过年,在四合院里头过年,估计有的是麻烦。
    最主要的是他还想去一趟保城。
    对去找他那个不靠谱的爹……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