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不想让姜姒看她的笑话，克瑞丝故意找茬道。
“你不是走了吗？还在这里做什么？”
姜姒觉得她莫名其妙，合上记事本，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
“有哪条规定，我不能在这里吗？”
克瑞丝气急，“这里是大使馆，闲杂人等不能随意乱逛！”
“这里是使馆区没错。”
姜姒看着她，语气不卑不亢道：“可归根结底，这里是华国的领土，身为华国人，我在自己的领土上行走，有什么问题吗？”
顿了顿，她又道：“你别忘了，这次的设计项目，是你们主动向我发起的邀约。”
换句话说，她现在是在工作。
克瑞丝有什么理由来质问她这些？
克瑞丝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
她想反驳，结果大脑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点。
良久后，克瑞丝忽然泄气一般坐到了旁边的木椅上。
“你说话，总是这么气人的吗？”
“看情况。”姜姒站了半天也觉得腿有些酸。
于是坐到了她旁边，“我们华国有句话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听不懂。”克瑞丝闷声回了一句。
“大概意思就是，你对我什么样，我就对你什么样。”
姜姒说完，看了她一眼，“你对我也不是那么友好，不是吗？”
克瑞丝沉默了片刻。
就在姜姒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转头看了过来。
“我喜欢他，你应该能看出来吧？”
姜姒道：“这事，应该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那你知道，他喜欢谁吗？”
“不重要，他喜欢谁，那是他的自由，就跟你喜欢他一样，这也是你的自由。”
“可是他不喜欢我。”话落，克瑞丝的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刚开始只是小声的啜泣。
可能是越想越委屈，又或许是压抑了太久。
到后来，她便开始嚎啕大哭。
姜姒一时有些无措。
她不太会安慰人。
而且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她安慰的对象会是克瑞丝。
毕竟，她们的这两次相见，气氛都不是很融洽。
可犹豫了一会，姜姒还是从包里拿了一条新的手帕出来，“别哭了。”
克瑞丝接过手帕，刚想说，“没想到你这个人还挺有人情味。”
姜姒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快把眼泪擦擦，要不然被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克瑞丝擦眼泪的动作瞬间僵在了脸上。
“你这个人真是的，嘴巴毒毒的。”
“彼此彼此。”
姜姒看她这副样子，忽而笑了一下。
“我们华国有句话叫，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但两条腿的男人却多的是。”
“你条件也不差，真的没必要在池衡这一棵树上吊死。”
这话，克瑞丝的父亲也曾劝过她。
可她完全听不进去，还一根筋的表示，“世界上好男人是很多，但池衡却只有一个！他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男人！”
这话，她同样的回给了姜姒。
姜姒不置可否。
“可你知道吗？”顿了顿，她看了一眼克瑞丝，眼神认真道：“池衡只有一个，但克瑞丝，世界上也只有一个。”
克瑞丝瞬间愣住了。
过了好久，她才回过了神。
是啊，她的家世，学历，长相……无论放在哪个国家，她的条件都不差。
她为什么要执着在一个不喜欢她的人身上？
甚至为了他，去迁怒别人。
“你为什么会安慰我？”
似想到了什么，克瑞丝不解地看着姜姒，“之前，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你……对你那么的不客气……”
“但我也没吃亏，不是吗？”
姜姒说了一句冤家宜结不宜解后，语气认真道。
“你喜欢他，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想掺和，也掺和不了，我只希望不要把我扯进来。”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和池衡这辈子都只会是发乎情，止乎礼的朋友，仅此而已。”
该说的都说了，姜姒看了一眼腕上的时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等一下。”克瑞丝突然叫住了她，“中午你有空吗？”
姜姒停下脚步，“你有事？”
“嗯。”克瑞丝也站了起来，“今天是我的生日，本来我想今天当众和他表白的，但他刚刚已经明确拒绝我了。”
“所以，你是想请我吃饭？”姜姒还是那般的直白。
克瑞丝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对，已经付过钱了，不吃感觉好浪费。”
话落，她看了过来，“你愿意和我一起吃个午饭吗？”
姜姒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听了这话，竟然想都没想就点头应了下来。
不出意外的，两人去到餐厅的时候，收获了一众打量的目光。
那天两人闹得差点下不来台的一幕，好多人都看到了。
原以为，这两人见了面不说斗到你死我活，至少也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
谁能想到，她们居然还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吃饭！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等吃完了饭之后，克瑞丝还专门把姜姒送到了使馆区门外。
等池衡收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
远远地就看到姜姒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东西递给了克瑞丝。
那是一支钢笔。
她前几天刚买的，还没有用过。
“这是送我的吗？”克瑞丝对此很是惊讶。
“嗯。”
姜姒点点头，吃了人家一顿饭，总不能什么都不表示吧？
“祝你生日快乐，也祝我们不打不相识。”
“谢谢，真的很感谢。”克瑞丝诚恳道：“上次的事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把脾气发到你的身上，更不应该当众那么说你。”
上回的道歉，克瑞丝并非发自内心。
可这次，她是真心的。
姜姒明白，但她没有想到，自从这次会面之后，克瑞丝对她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闲暇时间，她会主动来找姜姒。
每次姜姒去使馆区对接工作的时候，她也会热情相迎。
就连池衡都很意外，“你和克瑞丝，成朋友了？”
姜姒想了一下，“算是吧。”
池衡也没过多打听这些，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你上回说的事，进展怎么样了？”
姜姒实话道：“不是很顺利。”
名单上的三人，上次她来的时候就已经和池衡说过了。
设计管理司那边有审批权，物资供应处负责的则是材料分配。
而徐副部长分管的是财务，以及基建计划司这方面的工作。
姜姒试探的第一个便是设计管理司的那边。
试探的方法也很简单。
她在修改设计方案的时候，故意标错了两个数据，结果设计案当天就被管理司打回来了。
因着这事，管理司的明司长还专门找她谈了一下。
话里话外都很担心。
还不止一次的提醒她，以后修改设计图纸的时候，一定要注意！
绝对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
至于物资供应处的戴处长，这个倒是不用试。
之前有一批钢筋质量有瑕疵，这些都已经运到施工现场了，但戴处长还是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了她和杨主任。
“那就只剩下徐副部长了。”
池衡与这个人打交道的次数算是比较多的，初见这人时，他就感觉这人为人处事很老练。
中庸却不平庸。
“没错。”姜姒也是这个感觉。
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她并没有在徐副部长身上找到任何的破绽。
原本她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看看谁的嫌疑最大。
结果试探过后，她反而更疑惑了。
“实话说，我现在也搞不清，他们三个到底谁是内鬼了。”
“你先别着急，他们不会一直这么等下去，早晚会露出马脚的。”池衡道。
姜姒点点头。
当下，她也没有多想。
她知道池衡说这句话只是安慰她罢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个早晚会来的这么早。
次日，姜姒刚到单位，就有人过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