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林白身下的地面……连同他整个人……瞬间被一层冰冷的、半透明的……能量薄膜……包裹！

    紧接着……强烈的空间拉扯感再次袭来！

    眼前的景象……周翊然那冷漠的身影、被格式化的焦黑平原、沉睡的K……一切……都在瞬间……扭曲、远去、被拉成模糊的色带！

    【(????) 传……传送？！(?????)】

    250的声音终于带着哭腔和破音恢复了一丝，“宿主！我们……我们好像……要……要出去了……(╥﹏╥)”

    林白躺在冰冷的能量薄膜中，感受着那熟悉的跨界传送眩晕感，意识终于彻底支撑不住，沉入了黑暗。

    最后一个念头…… 周翊然…… 你清档…… 倒是…… 冰冷的能量薄膜如同棺椁，裹挟着林白在扭曲的色带通道中急速穿行。跨界传送的眩晕感如同巨锤，反复敲打着他早已透支殆尽的意识。

    周翊然那张毫无波动的脸、被彻底“格式化”的焦黑平原、还有K沉睡的小小身影……这些画面如同破碎的玻璃渣，在黑暗中无序飞溅，然后彻底被席卷而来的黑暗吞没。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砰。

    一声沉闷的、实实在在的撞击感传来。

    冰冷的能量薄膜如同退潮般消失。

    坚硬、冰凉、略带弧度的触感从身下传来。

    过于明亮、甚至有些刺眼的光线，穿透紧闭的眼皮，灼着视网膜。

    嘈杂、混乱、带着急切人声和仪器滴滴声的噪音，粗暴地挤入耳膜。

    还有……一股熟悉的、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汗液、焦糊能量和某种……眼泪的咸涩气味？

    现实……的……声音……和……味道？

    林白的眼皮颤抖着，如同坠着千斤重担，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

    模糊的视野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苍白的天花板？

    天花板角落，有一个不断旋转、散发出柔和绿光的……净化符文阵列？

    他……好像……是躺着的？

    身下是……冰冷的金属地面？

    视线艰难地偏移。

    他看到了一片……熟悉的、狼藉的景象。

    扭曲倒地的仪器屏幕闪烁着乱码。

    烧焦的羊皮纸碎片和书籍散落一地。空气中还残留着微弱的奥术焦糊味。

    远处，那扇厚重的、镶嵌着星辰秘银纹路的合金门……紧闭着？

    门楣上那枚符文眼……黯淡无光？

    这里是……7号诊疗单元的外间？

    他……回来了？

    从那个该死的、崩塌的、被周翊然强行“格式化”的梦境里……回来了？

    剧烈的、如同被拆散重组般的酸痛和疲惫，如同迟来的海啸，瞬间淹没了他的每一根神经。

    后背的伤口重新开始发出尖锐的抗议。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极其沙哑、微弱地呻吟。

    这声呻吟，如同投入嘈杂池塘的石子，瞬间引起了注意。

    “醒了！他醒了！”

    “老天！他真的出来了！”

    “快！生命体征检测！精神力残余扫描！”

    几个穿着苍白制服、脸上写满惊恐和疲惫的治疗师和医护立刻围了上来。

    手电筒的光芒照射他的瞳孔，冰凉的检测电极贴上他的额头和胸口，各种仪器探头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林白被这突如其来的“关怀”弄得有些发懵，下意识地想抬手挡开那些仪器，却发现手臂沉重得抬不起来。

    “别动！林先生！你刚刚经历了深度意识剥离！身体和精神都处于极度虚弱状态！”

    一个看起来像是医师主管的人按住他，语气急切，“你是怎么出来的？李医师呢？K的情况怎么样了？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砸得林白头晕眼花。

    他怎么出来的？

    他能说是一个叫周翊然的家伙像删电脑文件一样删掉了噩梦源头然后把他扔出来的吗？

    【(????) 宿主！宿主！(?????) 我们还活着！(╥﹏╥) 250的数据库差点被格式化了！(T_T)】

    250的电子熊猫虚影冒了出来，形象比之前更加破烂，眼镜只剩一个镜片，抱着虚拟病历本瑟瑟发抖。

    “K……”

    林白忽略掉250的哭嚎，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更关心那个孩子，“K……怎么样了？”

    围着他的治疗师们面面相觑，眼神复杂。

    “K……”

    医师主管迟疑了一下，指了指诊疗单元紧闭的内门，“他的生命体征……突然稳定下来了。脑波活动从之前的狂暴混乱……变成了……深度睡眠模式。就像是……就像是背负了很久的巨大包袱……突然……放下了？但我们不敢贸然进去，里面的能量场刚刚稳定，还在监测……”

    放下了？

    周翊然……真的“删除”了那份创伤？

    那K醒来后……还会记得吗？

    那个玩具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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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

    嘀。

    内门旁边，一个连接着内部监测仪器的屏幕，突然……跳动了一下。

    屏幕上是K的生命体征数据和脑波图。原本平稳的曲线，突然出现了一个……细微的、但清晰的……波动？

    紧接着…… 内门厚重的观察窗后面……似乎……有光……闪动了一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住观察窗。

    观察窗后，是诊疗单元的内部。

    之前那里弥漫着狂暴的暗红色能量和扭曲的景象，但现在……一片平静。

    只有基础照明的柔和光芒。

    在那片柔和的光芒中…… 病床上……那个原本深陷在昏睡中的小小身影……极其缓慢地……动了一下？

    他的睫毛……颤抖着……睁开了。 不是之前那种空洞、

    疯狂、被污染的眼神。

    而是……带着刚睡醒的迷茫、虚弱……和一丝……属于孩童的……清澈？

    他的目光……有些茫然地……扫过天花板……然后……缓缓地……转向了自己的……右手？

    他的右手……正紧紧地……攥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破旧的、脏兮兮的、甚至有些地方露出了填充棉絮的……玩具熊？

    不是之前那个被纽扣眼睛、充满恶意的幻影。

    就是……一个最普通、最破旧、却被主人无比珍惜的……旧玩具。

    K的目光……凝固在了那个玩具熊上。

    他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 一滴……晶莹的……眼泪……毫无征兆地……从他的眼角滑落……滴落在了……玩具熊脏兮兮的脸上。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他没有发出任何哭声。只是安静地、无声地……流淌着眼泪。

    那双刚刚恢复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一种复杂到令人心碎的……情绪。有悲伤，有怀念，有解脱……还有一种……深深的、沉重的……疲惫。

    仿佛……刚刚……跋涉了万里……终于……回到家的孩子。

    整个外间……鸦雀无声。

    所有治疗师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观察窗后的景象，看着那个无声流泪的孩子和他紧握的玩具熊。

    这……这怎么可能？！那种程度的创伤……那种被寄生虫深度感染的意识……怎么可能……恢复得……像只是做了一个悲伤的梦？！

    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聚焦到了……瘫在地上的林白身上！

    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近乎敬畏的探究！

    林白：“……”

    他看着K的眼泪，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周

    翊然删除了创伤，但似乎……留下了一点……东西？

    那个玩具熊……是怎么……

    【(????) 宿主……(???)】

    250的声音罕见地没有吵闹，带着一丝迟疑，「扫描显示……K的潜意识海……残留结构……异常稳定……那个玩具熊……像是……系统默认的桌面背景图片？(?????) 被……被强行设置回去了？(⊙?⊙)」

    默认背景？设置回去？周翊然……你…… 林白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平静、与现场情绪格格不入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他的医疗档案。

    权限升级。加密等级：七级。”

    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林白身上扯开，惊骇地转向声音来源！

    诊疗单元入口的阴影里，不知何时……靠着一个身影。

    银灰色西装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反射着仪器屏幕的冷光，指尖夹着一个……薄薄的、印着诊疗中心徽记的……电子病历板？

    周翊然。

    他……什么时候来的？！

    他怎么进来的？！

    他完全无视了那些惊骇的目光，只是低头，用另一只手的指尖……快速地在病历板上划动着。

    像是在……审批文件？

    “后续观察期。三个月。”

    他头也不抬，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常规镇静。避免深度潜意识刺激。费用……”

    他顿了顿，指尖在病历板上某个位置……轻轻一点。

    滴。

    “记我账上。”

    说完，他这才……缓缓抬起头。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极其平淡地……扫过全场那些僵住的治疗师，最后……落在了……瘫在地上的林白身上。

    那目光……没有任何温度。

    像是在看一件刚刚完成检修、等待入库的……工具？

    他朝着林白……走了过来。

    治疗师们如同摩西分海般，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路。

    周翊然走到林白面前，停下。

    居高临下。

    他看了林白几秒钟。

    目光似乎……极其短暂地……在林白那被冷汗和血渍浸透的后背制服上……停留了那么一瞬？

    然后，他……微微弯下腰。

    不是扶林白。

    而是……将手里一直端着的……另一个杯子……递到了林白面前。

    那是一个……看起来极其普通的白色纸杯。

    杯口冒着……微弱的热气。

    一股……廉价速溶咖啡的……苦涩香味……飘了出来。

    “想象力。”

    周翊然开口，声音依旧冷得掉渣，听不出任何情绪，“下次收着点用。”

    林白：“……”

    他看着那杯递到眼前的、冒着热气的廉价咖啡，又抬头看看周翊然那张毫无波澜的脸。

    佛系咸鱼那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时速、差点被格式化、此刻酸痛疲惫得只想永久关机的神经……猛地……蹦起了一根青筋！

    想象力？

    收着点用？

    要不是老子想象力丰富，早他妈被你那破“龙语解析器”炸成星尘了！

    早被达利油画导航带沟里了！

    早被喂了虫子了！

    现在你跟我说收着点用？！

    一股邪火混着浓浓的憋屈，猛地冲上了林白的头顶！

    他瞪着周翊然，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嘶哑却带着清晰的嘲弄： “行。”

    “那你家那破数据库……”

    “下次……少让250管。”

    周翊然递着咖啡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金丝眼镜的镜片上，反射的光线……似乎……微妙地闪烁了那么一下？

    他身后的阴影里，仿佛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被强行掐灭的……电子喷嚏声？

    周围的治疗师们大气不敢出，眼神在瘫在地上的林白和站着的周翊然之间疯狂摇摆，充满了“这实习生怎么敢这么跟周顾问说话”的惊恐和“难道他们很熟”的茫然。

    周翊然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极其自然地……将手里的咖啡杯……又往前递了递。几乎要碰到林白的鼻子。

    “工伤补贴。”

    他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不喝扣钱。”

    林白：“……”

    他看着那杯近在咫尺的、散发着廉价香气的咖啡，又看看周翊然那副“爱喝不喝”的冷漠样子。

    最终，佛系咸鱼那根紧绷的神经……啪嗒一声……断了。

    他认命地、极其艰难地……抬起那只还算完好的手……接过了……那杯滚烫的、廉价的……咖啡。

    指尖传来粗糙纸杯的触感和烫人的温度。

    他低下头，吹了吹气，抿了一小口。 啧。

    真苦。 跟周扒皮的心一样黑。

    周翊然看着林白接过咖啡，喝了一口。 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直起身，推了推金丝眼镜。

    “报告。”

    他开口，声音冷硬，“格式别写错了。” 说完，他转身。

    不再看林白，也不再看观察窗后那个依旧握着玩具熊、无声流泪的孩子。

    迈开脚步，踏着一地的狼藉和周围治疗师敬畏的目光，如同来时一样突兀地……离开了。

    只剩下林白瘫在冰冷的地上，手里捧着一杯烫嘴的廉价咖啡。

    看着周翊然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 又看看观察窗后，K那带着泪痕的、却终于有了些许生气的睡脸。

    佛系咸鱼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后背……疼死了。

    这班……真是上够了。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