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烬野拉出他对面的椅子坐下,“谁规定没研制出解药就不能肆无忌惮?”
    “我现在只有一年可活,潇洒些应该也没什么。”
    澜烈带着压迫感的目光看向他,“你要是安分守己,我可以考虑继续给你提供缓解毒性的药。”
    “你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
    燕烬野冷笑,“我可不敢再吃你给的药,说不定又像之前一样,嘴上说着是缓解毒性,可实则,又给我下新的毒。”
    “积年累月,我都不知道自己中了多少毒。”
    虽说当年澜烈饶他一命,但也往他身体里下了毒,以此来牵制他。
    这些年,他每年都会派人给他送去缓解毒性的解药。
    起初还好,倒是能抑制住。
    可后来,许是他势力发展越发大,澜烈每次送给他缓解毒性的药里都掺杂其他毒素,药效也比从前差。
    以前一颗药下去,一年都不会发作,后来只能管半年,再后来是三个月。
    身体每况愈下,有天发作时,古蘅上门,才发现其中蹊跷。
    从那之后,他和古蘅的来往越发密切。
    她说她能解毒,只是需要些时间。
    这些年靠着古蘅研制的药,倒也能缓解毒性,只是药效没那么好。
    他这副身体中的毒不少,若是再拿不出解药,估计明年的这个时候,就是他的忌日。
    起身,他目光冷沉,“澜先生还有其他事?”
    这句“澜先生”,他语气格外重。
    澜烈目光冷冷的看着他,“不要靠近小九,不然我会让你死的更快。”
    “我的死活能让澜先生如此费心,也算我的本事。”
    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随即转身,往外走。
    从主楼出来。
    海叔追上他,“燕先生,我们先生让我送送你。”
    送?
    怕不是监视。
    燕烬野目光淡淡瞥过他,并未言语。
    顺着林荫小道一路往前,途经一处小巷,他顿住脚,眸光看向里面的几栋楼。
    以前,他住那。
    还跟从前一样,一点没变。
    海叔凑近他,“这些年那房子一直空着,没人住,先生会让人定期打扫。”
    “燕先生若是想……”
    “不必。”
    他眸光微转,看向旁边那栋,那是小九住的房子。
    小时候,他们还给那栋别墅起了个名字。
    叫屹居。
    后来又专门做了木制牌子,只是不知被谁拿了去,找不到了。
    许久,他才收回目光,继续往前。
    -
    而此时。
    澜九别墅。
    她站在酒柜前,手指轻抚过台面,一点灰尘都没有。
    酒柜里好像又新添了几瓶酒,年份、口感都是上乘的。
    她取下一瓶,倒出。
    女侍从外面进来,眸中闪着亮光,“九爷!”
    澜九转身,“翎羽。”
    “九爷,您可回来了。”
    说到后半句,她声音止不住哽咽,眼泪一瞬就落了出来。
    她跟着九爷很多年,除了照顾她和打理别墅外,偶尔也会出一些任务。
    九爷待她极好,她对九爷也忠心耿耿。
    只是九爷一走大半年,她守着这栋空荡荡的别墅,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她这是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她盼回来了。
    原本九爷回来,她是要去门口接的。
    只是门口大佬云集,她们没资格去,她就想着澜门边角的那棵桂花树开了,摘点桂花,到时给她做桂花糖。
    实在是这一来一回晚了些,九爷都到了,她才姗姗来迟。
    抬手,她擦掉溢出眼眶的眼泪,手中的桂花散出阵阵香味。
    澜九笑着,“这是要做桂花糖?”
    翎羽愣住,险些以为是自己看错。
    九爷……笑了?!
    她以前从不笑的,今天怎么……
    “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
    她迟疑着,许久才压下心底的震惊,“是,给九爷做糖。”
    走近,她抄起一把桂花,“今年这花倒是开的不错。”
    翎羽笑着,“到时我多给九爷做些糖。”
    “好。”
    话音落下,门口出现一抹身影。
    是澜二。
    “你先去忙。”
    她吩咐。
    翎羽躬身:“是。”
    说罢大步离开。
    澜九看着门口的人,“怎么不进来?”
    澜二这才抬脚,在她身前站定,不等她开口,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檀香,才觉心安不少。
    眼泪哗哗涌了出来,他揽着澜九的手越发紧,好像这样,才能证明一切不是梦境。
    许久,他才沉沉道:“真好。”
    松手,他眼眶通红。
    澜九替他擦着眼泪,“澜门二爷不是一向以‘骁勇’为名?哭成这样,出去都被人笑话。”
    指尖在他脸上的触感愈发明显,他看着眼前这幕,几乎不敢相信是事实。
    小九在给他擦眼泪,这放在从前,根本不可能。
    许久,她收回手,转身往酒柜去。
    “坐。”
    她出声。
    澜二往沙发去。
    已经好久没来过小九这,周围的一切还是那样熟悉。
    坐定后。
    她端来一杯红酒放到他面前。
    小九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喝酒。
    端起酒杯,他嗅着杯口清冽的香气。
    是极好的酒。
    大抵坐了会儿,他起身离开。
    屋内只剩下澜九一人。
    她靠着沙发椅背,晃着杯中的酒,“出来吧。”
    是极为笃定的语气。
    一侧的窗帘后,走出一个人。
    是澜五。
    她将酒杯放到桌上,“五哥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这么藏在窗帘后,看样子,是我不请,你就不打算出来?”
    澜五坐在一侧的沙发上,目光沉稳内敛,“说说正事。”
    “正事?”
    “从你上次救澜七,内心应该已经有了决断,要怎么做,我配合你。”
    “不愧是父亲选中的鬼面,五哥心思果然缜密。”
    “所以,什么对策?”
    他目光沉着冷静。
    澜九淡声,“赌。”
    “赌?”
    “是。”
    “我要怎么做?”
    “你只需要……坐以待毙。”
    澜五不懂她的意思。
    她坐起身,酒杯轻撞他的杯口,“什么都不用做,就什么都做了。”
    和父亲的这场对赌,她也想知道,最终结果会是什么?
    他们会为利益互相背刺对方吗?
    澜五不明白她具体要做什么,但还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算是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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