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火盆中的灰烬没有任何异样,澜九苦笑,她竟然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征求四哥同意。
    这世上真有那么多的怪力乱神吗?
    也许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偶然。
    她看着碑体上的年轻照片,“你不同意也不行,你既然把这笔钱给了我,我就有支配的权力。”
    “我要把它捐给华国,捐给更多有需要的人。”
    四哥希望用这笔钱保她未来衣食无忧,而她想用这笔钱,替他赎罪。
    起身,她眸光柔和,“今天就到这,我下次再来看你。”
    她说罢转身离开。
    而在她走后,盆中的纸灰突然旋转打圈,不断往上。
    可惜澜九并未看到。
    -
    从墓地离开。
    澜九回到别墅,客厅内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见她进来,忙站起身,“九爷。”
    她微微点头,走近,在沙发上坐定后,她沉声,“坐。”
    “是。”
    男人坐下,背脊挺得笔直。
    澜九抬手,翎羽忙将手中的文件袋递过去,厚厚一沓。
    他伸手接过,澜九说着,“这里面是遗嘱还有相关证明材料,待会我会给你邮箱发一封委托函,由你全权处理遗产事宜。”
    来之前他已经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会儿听澜九提及,他并不奇怪。
    他是九爷的专职律师,九爷名下的房产、信托、藏品等核心财产事务,都是由他一手打理。
    将文件塞进公文包,他起身,“九爷,要是没其他事,我先告辞了。”
    “嗯。”
    等人走后,客厅内只剩下她们两人。
    澜九拿过桌上的电脑,“你去处理一下委托函,发到曹霖邮箱。”
    翎羽:“好的,九爷。”
    她大步出去。
    澜九一直坐在客厅沙发上,处理着堆积的文件。
    傍晚,才终于腾出身,去澜五的酒馆。
    她到时,天色渐晚。
    陆焚天正坐在吧台前,手倚着下巴,“这都过去大半天了,小九怎么还不来??”
    他仰头看着墙上的挂钟,“从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
    “你说小九不会出事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他整个人瞬间精神,坐直身看着吧台内正在擦拭酒瓶的澜五。
    某人只是非常淡定的来了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陆焚天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不迭道:“呸!老子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看小九没来,心里着急?”
    只见他双手合十,近乎虔诚,“刚刚我无意说错话,如果哪路神仙路过正好听到,还请把我的话当个屁放了。”
    “希望神仙显灵,保佑我妹妹小九平安顺遂,无病无灾……”
    澜九进来时,刚好听到这话,眸光闪了闪,“大哥。”
    陆焚天忙看向身后,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喜色,从上次一别到现在,已经过去大半个月。
    小九比之前又消瘦不少,他不由有些心疼,眸中一片动容。
    澜九走近,“怎么了,这么看我?”
    “辛苦了。”
    许久,他说出这句。
    和父亲的赌局,她应该扛着很大的压力才完成。
    “你都知道了?”
    “老五都跟我说了,谢谢你。”
    谢谢你,保住澜门所有人。
    “大哥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
    她眉眼带笑,“我们是一家人,做这些不是应该的么?”
    “不是这样。”
    陆焚天神色严肃,“小九,原本,该是我们保护你。”
    她是他们中最小的,放在寻常家庭,应该被宠着长大,可在澜门,却要她扛起所有,甚至担当起保护他们的角色。
    是他们没用。
    陆焚天垂眸,如果当年他成功就好了。
    可惜,他空有一身蛮力,脑子却不聪明。
    澜九突然抬手,抚上他的发顶,“现在我也有保护你们的能力了,不是么?”
    陆焚天抬眸,两人视线对上,她郑重,“小时候你们保护我,现在换我护你们。”
    从看到四哥的遗嘱后,她好像明白了很多事。
    原来她从不是孤身一人,哥哥们把对她的感情藏得很深,深到她用尽心思探寻,也难以察觉。
    在澜门手足相残的游戏规则下,他们像给自己包裹上一层冷硬的外壳,将自己柔软的心笼罩起来。
    他们没法大大方方展示他们的好,只能用他们自己的方式默默保护她,给她铺路。
    就像四哥,明知是死局,却为将她送出澜门,保她后半生安然无虞,以身入局。
    他提笔写下的那封信里,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字里行间全是她,甚至将死之际,他还在想着她的去路。
    他给她铺的这条路,很长……
    像大哥,为保下所有人和父亲对抗,这个所有人里,又何尝没有她?
    二哥、七哥、五哥,一个誓死不与她争,一个甘愿为她赴死,一个,承诺做她手中的刀。
    除此,还有六哥、八哥……
    所以,她怎么会是孤身一人?
    她的身后,是家人。
    看着陆焚天澄净的眸子,她唇角弯起一抹弧度,“而且谁规定,大的一定要护着小的?你肩上的担子,早该卸了。”
    往后,有她。
    她不会再让澜门的人有事。
    陆焚天笑着,“好,听妹妹的。”
    澜九收回手,在吧台前的椅子上坐下,澜五推来一杯酒,“新调的,尝尝?”
    “好。”
    她端起。
    陆焚天不乐意了,“我的呢?”
    “你确定?”
    “当然确定!”
    “这酒度数高,你……”
    “老子酒量好着呢!”
    某人贫嘴的本事一流,就他那点酒量,也敢说好?
    澜五将酒放到他面前,陆焚天想也不想,仰头,一口闷。
    “老五,你这酒也不行,老子喝完屁事没有,还说度数高,你骗老子的吧?”
    他说着摇了摇头,“怎么晕乎乎的?”
    身上一阵燥热,他脸颊渐渐泛红,此时只觉一个头两个大,难受的紧。
    他干脆用手撑着下巴,只是目光瞥见吧台内的澜五时,皱眉,这怎么有两个老五??
    像是不信邪,他伸出手去抓那个多出来的老五,可手直接穿过那抹身影,什么都没抓到。
    这是咋回事?
    他眯着眼,凑近,这是老五么?
    不会是鬼吧??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