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寝殿的时候，云晖已经拎着一袋子的好吃的，在我的寝殿里等我了。

    这家伙还真去给我买好吃的啦！

    本来还想责怪他不陪我一块去慈宁宫，但看着他那条空荡荡的手臂，我的心又是一阵酸苦。

    “三哥。”

    云晖本来是背对着殿门的，听见我的声音，慢慢转过身来。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迷死人不收费的温柔。

    “陛下，您回来了。”

    “嗯。”

    “皇......皇太后，她老人家有没有为难你？”

    云晖一张俏脸上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来。

    “没有...不过......”

    脑子里突然想起，皇奶奶举着龙头拐杖要削我的画面，我的语气顿了一顿。

    “不过什么？皇太后，她骂你了？”

    云晖紧张地问道。

    “嗯，是骂了朕...不过这都无所谓啦！就是她那个龙头拐杖......她老人家居然要拿龙头拐杖敲碎朕的头......”

    我一想起皇奶奶举着龙头拐杖的模样，就害怕。

    “怎么可能？她老人家那么疼爱陛下......”

    他轻轻地叹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

    “因为臣？她老人家恐怕真的会为了臣回京这件事，少不了要责骂陛下一通。”

    “没事，反正朕腿长，跑的也够快...当然，皮也够厚的。”

    我走过去，顺势从他手中夺过那袋好吃的，里面居然有糖炒栗子——

    “糖炒栗子...”

    “嗯，陛下爱吃的糖炒栗子。”

    云晖道。

    “其实，他也很爱吃...”

    想起上一次去慕容卓的丞相府，我还特意买了宫外的桥头上那个老大叔的糖炒栗子，带去了他府上。

    他当时好像并没有吃到。

    “谁？”

    “陛下，您口中的‘他’是慕容丞相？”

    云晖轻声问道。

    \"除了他，还有谁会和我口味这般相似？\"

    我勉强扯出个笑，却见云晖表情突然古怪起来。

    他垂下眼睛，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默默又剥了颗栗子。

    “呃......”

    云晖抿了抿唇，似乎有话要说，但还是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剥了一个热乎乎的栗子放到我嘴边，我将香甜的栗子含在嘴里，却怎么也吃不出往日的那股子甜味来。

    这感觉，就像是突然失去了味觉一般。

    “啪嗒”。

    一滴热泪滑落在栗子壳上。

    云晖猛地抬头，向来从容的声音都变了调：\"陛下？\"

    “三哥，朕有点......有点想他了......”

    （作者表示也有点想慕容卓了，我那个一米八几大个，貌美的另外一个男主，快出来，pS：作者在库库写。）

    \"想他？\"

    云晖的表情突然凝固，烛火在他眼中跳动，映出一片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垂下眼睫，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另外一只手下意识地摩挲着空荡荡的袖管。

    我没有多想，抬手示意小安子将殿内的宫人全都屏退。

    直到殿门轻轻合上，我才低声道：\"是的，不是有点想，而是非常想......\"

    一阵莫名其妙的夜风突然吹了进来，直吹的烛火左右摇晃。

    我盯着案几上那包糖炒栗子，轻声道：\"想念他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想念他像人生导师一般对朕的谆谆教导......还想念他那张......\"

    话到嘴边，我猛地刹住，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呵忒！

    差点暴露本性！

    云晖听完，沉默了许久许久......

    久到殿外又吹进来了一阵夜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陛下，如果......臣说假如......假如今天被绑走的是臣......\"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继续道：\"您会不会......会不会......\"

    \"会。\"

    我没等他说完，便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

    云晖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像是怕自己听错一般，小心翼翼地问：\"......真的？\"

    我深吸一口气，坐回椅子上，指尖捏起一颗尚有余温的栗子，在掌心轻轻摩挲。

    \"因为三哥是朕的亲兄弟。\"

    话音刚落下，殿内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云晖的眸光微微闪动，像是被这句话刺了一下，却又很快掩饰过去。

    他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是啊，亲兄弟。\"

    夜风卷着落叶拍打窗棂，沙沙作响。

    我低头剥着栗子，忽然觉得嘴里的甜味又淡了几分。

    云晖站起身，单袖垂落，在烛光下投下一道孤寂的影子。

    \"三哥。\"

    我忽然叫他，声音在空荡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

    云晖身形一顿，却没有看向我。

    月光从雕花窗棂间漏进来，将他挺拔的身影镀上一层银边。

    \"不管将来怎么样，不管发生什么......\"

    我盯着他绷紧的后背，一字一句道，\"你永远是我的三哥。\"

    我刻意加重了\"三哥\"两个字，似乎这样就能划清某些界限。

    皇奶奶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

    不是她白日里声嘶力竭警告的\"狼子野心\"，而是那个雨夜，她枯瘦的手指攥着我的衣襟，贴着我的耳朵说的那句：\"......更不该觊觎的人。\"

    殿内熏香袅袅，我望着云晖的侧影出神。

    他确实生得极好，高挺的鼻梁在烛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如玉的面庞比慕容卓还要白上三分。

    他这副好看的皮囊，怕是迷死不少京都城里的世家小姐吧？

    \"陛下？\"

    他微微偏头，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翳。

    我猛地回神，掌心不知何时已经沁出汗来。

    案几上的栗子早就凉了——

    \"......没事。\"

    我仓皇低头，胡乱抓起奏折，\"三哥，你今天也该累了，早点回去歇歇吧！\"

    “陛下，您似乎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了...”

    云晖的语气依旧很温柔，但语气里却夹杂着几分无法释怀的味道。

    “嗯，人总会变得。”

    我轻叹一声。

    “臣...臣这就回了。”

    他行礼的动作依旧优雅得体，广袖垂落时带起一阵淡淡香味的风。

    不知怎么，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明明他待我那样好，我却......

    殿门\"吱呀\"一声轻响，我猛地别过脸去，不敢看他最后消失在门缝里的衣角。

    案几上的栗子早已凉透，就像某些再也回不去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