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老太和陆苗在房间里做针线活,此刻灶屋里就他们两个人。
    “嗯——”
    陈秀英乖巧地应了一声,身子朝陆远这边靠了靠,脸上满是幸福的神色。
    她爱煞了这个男人,心里的那抹羞意和抗拒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看到她这我见犹怜的模样,陆远突然来了勇气,伸手抓住她的小手。
    “你干嘛呀——”陈秀英吓了一跳,心虚地朝堂屋方向看。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这让陆远心中大定,嘿嘿笑道:“让我看看伤口好了没。”
    这是他想好的借口,陈秀英也能看出他是在硬找借口,但两人默契地没有说破。
    陆远掰开小手,理直气壮地仔细端详。
    因为常年累月干活,这只小手的皮肤有点粗糙,还有不少裂口,上次擦破的地方留了疤。
    但总的来说,这只小手纤细修长,一旦保养得好,肯定很快就能恢复白皙柔嫩。
    “媳妇,你手上都有老茧了。”陆远心疼地道。
    陈秀英噗哧一笑:“啥呀,有本事你养我,以后我啥活都不干,就没有老茧了。”
    她是开玩笑,压根没有当真,也不觉得有这种可能性。
    但陆远不是这么想的,他郑重其事地点头:“行,以后你啥活都不用干,我养你一辈子。”
    陈秀英微微一愣,稍后娇嗔道:“我又不是金贵的千金大小姐,不干活咋可能呢。”
    就算不干粗活脏活累活,家务活针线活还是要做的,还有洗洗涮涮,也是很伤手的。
    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陈秀英做不了阔太太。
    “等开了春,我给你买护手霜,不,还有最好的化妆品。”陆远只能退而求其次。
    他没有反驳陈秀英,但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加倍努力,给陈秀英最好的生活,把她宠上天。
    “护手霜是啥?化妆品又是啥?”陈秀英一头雾水。
    陆远这才明白说漏了嘴,打了个哈哈:“我看电影里的夫人小姐用过,想着你也能用。”
    “我又不是夫人小姐,”
    陈秀英好笑地白了他一眼:“人家养尊处优,我得干活,别白瞎了那些好东西,肯定很贵。”
    陆远拉住她的手:“再贵也得买,我说你能用,就必须让你用上。”
    陈秀英又羞又喜地低下头,过了片刻嘟囔道:“你尽糟蹋钱,干嘛对我这么好?”
    陆远理所当然地道:“你是我媳妇,大老爷们对媳妇好是天经地义的事。”
    “……”陈秀英的眼睛一下子红了,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陆远的话对她来说太震撼了,简直就是振聋发聩,她从来没听过如此美妙动听的话。
    太不可思议了!
    在陈秀英有限的见识中,从来没有见过哪个把媳妇当回事的,最常见的是吵闹打架。
    她记得小时候,曾经见过喝醉酒的同村男人,活活把自己的媳妇打死。
    那个场面,她永远记住,她就发过誓,以后她的男人敢打她,她就跟他拼命。
    大不了都别活了。
    但此时此刻,陆远说的话,不管是真是假,都让她无比震惊、感动。
    她真的从来没想过,将来的某一天,她的男人会疼她宠她,把她当成真正的人看。
    “陆远,你说的都是真的吗?”陈秀英低下头,小手不安地扭着衣角。
    “当然是真的。”陆远没有任何犹豫,“我从没骗过你,也永远不会骗你。”
    陈秀英闻言扬起俏脸,展颜一笑:“那我当真了,只要你对我好,我就对你死心塌地。”
    “行!”
    陆远笑着伸出小拇指,朝她勾了勾:“那就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变。”
    “好!”
    陈秀英笑得格外开心,也伸出小拇指跟他勾在一起,用力晃了晃:“永远不许变哦。”
    “啥不许变啊,你们在说啥?”陆苗突然鬼头鬼脑地冒出来。
    正沉浸在情浓意热中的陈秀英和陆远顿时无比尴尬。
    陈秀英更是羞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啥,你小屁孩瞎打听啥。”陆远没好气地给了陆苗一个爆栗。
    陆苗捂着额头委屈地道:“嫂子你看,哥打我!”
    陈秀英这时缓过来了,好笑地瞪了陆远一眼:“不许欺负苗苗。”
    “行行行,你俩一伙的,我是外人。”陆远无奈地摇摇头,跑去切猪草。
    哈哈!
    两女在屋里发出欢快的大笑声。
    猪草是早就准备好的,堆在灶屋外面的墙角下,每天取得出来切给猪吃。
    陈秀英养的那头猪,自从搬到这边来,养得越发膘肥体壮,重了起码十斤都不止。
    这主要得益于陆远喂得多,舍得下血本。
    在喂猪的同时,陆远又用草帘子把猪圈裹了一圈,尽可能不让猪受冻。
    忙完后,他爬到一处高地,朝屯子里张望。
    在大雪覆盖之下,屯子已经大变模样,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面目。
    只能勉强看出屋子的形状,不少低矮的屋子已经完全被大雪给淹没了。
    也有好几家屋塌了,正在忙不迭地修整。
    陆家。
    能远远看到陆青山正和刘芹忙着用草帘子堵门窗上的破洞。
    他们先用草帘子堵,外面再蒙一层油膜,不然不挡风。稍后陆建国也跑出来帮忙。
    雪越来越大,但他们不敢怠慢,如果不能堵严实,晚上就难挨了。
    陆远盯着看了片刻,丝毫没有去帮忙的意思。
    另外有几家,修补的地方又被北风刮开,只能再次跑出来修补,嘴里骂骂咧咧。
    他们大概还不知道,像这样的极端天气是寒潮中的常态,这样的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
    陆远没有能力去帮助他们,他已经通过牛春根的嘴尽到提醒义务。
    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看他们的运气如何了。
    北风越来越烈,陆远站不住了,紧紧了衣领,跳下去跑回屋。
    “你刚才跑哪去了?”陈秀英看着满头雪,冻得直哈气,好奇地追问。
    “观察天相,看这雪能下多久。”陆远随口胡诌。
    但陈秀英还真信了,在她心目中现在的陆远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简直就是无所不能。
    她追问:“那还得下多久?”
    陆远皱眉想了想,道:“如果我没看错,还得有个十天半个月。”
    “呸呸呸!
    九老太一听就急了:“小远呐,可不敢瞎说,像这么下下去,那得坑死多少人家啊!”
    从她记事起,就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下个两三天还行,下十天半个月,那真能要人命。
    特别是缺柴少粮的人家,这日子可咋过啊。
    “老太,我没瞎说,这是极端天气,会坑死不少人,谁都没办法。”陆远苦笑。
    “真的啊?”九老太眼圈红了,“小远呐,那你想想办法,能救一个是一个。”
    她心善,看不得别人受苦。
    陆远叹了口气,耸耸肩:“老太,不是我不想救,而是外面这个样子,我咋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