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正从他身下汩汩地涌出来，染红了地面。
乔闻生的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差一点，就差一点。
蜜蜜就会跟阿强一样了。
他差一点就失去她了！！
愤怒。
冰冷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愤怒，瞬间冲垮了乔闻生所有的理智和克制！
他猛地站起身。
眼前又是一阵剧烈的眩晕，伴随着尖锐的头痛。
这次，不再是模糊的画面。
一个清晰的影像，强行刻进他的脑海——
那个肇事的银色面包车，七拐八绕，停在城郊一个废弃的汽修厂后面。
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戴着口罩的男人从驾驶室跳下来。
他快步走向停在阴影里的一辆黑色轿车。
车窗降下一条缝。
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伸出来，递出一个厚厚的信封。
司机伸手去接。
就在他抬手的一瞬间！
他左手手背上，一个狰狞的暗青色蝎子纹身，在昏暗的光线下，一闪而过！
画面戛然而止。
剧烈的头痛和强烈的恶心感同时袭来。
乔闻生身体晃了一下，干呕几下后一股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从他鼻孔里涌出。
“乔总！”
听见秦东策惊呼。乔闻生淡定的抬手，用手背狠狠抹掉鼻血。他的眼睛因为充血而变得赤红，死死盯着面包车消失的方向。
那只蝎子纹身，像烙印一样刻在他脑子里。
他掏出手机，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他的声音虽然嘶哑，但每说出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
“东策，”
“给我找！”
“一个左手手背上，纹着蝎子的男人！”
“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来！”
……
安保医院的病房，门很厚，隔音极好。
空气里只有仪器单调的“嘀嗒”声。
张东海躺在病床上，脸上缠着纱布，露出的眼睛浑浊不堪，写满了惊弓之鸟的恐惧。
看到乔闻生进来，他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
乔闻生没看他，径直走到窗边。
窗外天色阴沉。
“乔总，”秦东策的声音压得很低，打破了病房里的死寂。
“查到了。”
“那个外号‘毒蝎’的，真名叫胡三，是城西那片有名的滚刀肉，手底下养着一帮亡命徒，专门干拿钱消灾的脏活。”
“他的老巢，在‘金豪’地下赌场。”秦东策顿了顿，声音更沉。
“金豪明面上的老板是个混混头子，但背后真正的金主，是赵家二房的赵宏斌。赵明宴的亲叔叔。”
乔闻生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赵宏斌。
赵家那个一直躲在阴影里，专管见不得光生意的老狐狸。
“胡三呢？”乔闻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跑了。”
“撞完人，直接去了那废弃汽修厂，拿了钱，连夜就没了踪影。我们的人晚了一步。”
“他手下那些小喽啰，抓了几个，但都是外围，一问三不知。都说胡三接活，从来都是单线联系，钱也是现金。”秦东策脸色难看。
病房里再次陷入沉默。
只有张东海粗重紧张的喘息声。
“唐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乔闻生转过身，目光落在秦东策脸上。
秦东策立刻回道：“唐林全恢复得快得有点邪乎。昨天还躺在医院哼哼唧唧下不了床，今天中午，唐家的车就把他接回去了。”
“我们安插在唐家的人说，这两天，唐林全病房里，总有个生面孔进出。那人很谨慎，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但那人离开后不久，赵家二房那边，赵宏斌的一个心腹手下也离开了医院。”
“还有，唐言在赵家的日子很不好过。”
“会所那事闹得太大，赵明宴觉得丢尽了脸，回去就把她关在了郊区的别墅里，据说还动了手。赵家那边放话出来，让她‘好好反省’。”
听出秦东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随后乔闻生走到病床边，看到张东海吓得往后缩。
“唐氏那边……”
“也有人‘巴不得姓乔的倒大霉’。”
“那人是谁？”
乔闻生开口，声音不高，却让张东海抖得更厉害。
“我不知道！李龙就提了那么一嘴！我真不知道是谁啊乔总！求求您……”
张东海拼命摇头，眼神惊恐。
乔闻生没再逼问。
他走到病房角落的小桌旁，拿起纸笔。
唰唰写了几行字。
撕下。
一张递给秦东策。
“别让人知道是你给的。想法子送到唐林全手里。”纸上就短短几行：
赵家别墅，唐小姐日子不好过。张明宴经常打她。
另一张纸，乔闻生折了几下，又递给秦东策。
“这张，想办法，让唐言‘碰巧’看到。”
这张纸上，也简单写着：
唐林权最近跟赵宏斌（赵明宴他叔）见了好几回面。
“光写这些字还不够，送的时候，把能证明这事儿的截图一起夹上。”
秦东策接过纸条，眼神动了动：“乔总，您这是要……”
“嫌火烧得不够大，”乔闻生说，
“那就再给他们添把干柴。”
说完，他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天。
乔氏集团大楼最顶层，是乔闻生专门搞技术研究的地方。
此时这里灯亮得刺眼，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味、酸嗖嗖的泡面汤味，还有一大帮人闷在屋里好久没开窗的那种憋闷气儿。
远处的大屏幕上，疯狂的滚动着一串串数字。
老吴顶着一脑袋的乱发，胡子拉碴，两只眼睛熬得通红，死死盯着屏幕。
“老吴！快按，快按啊！”旁边一个年轻的技术员嗓子都喊劈了。
“知道了！催命呢！”老吴吼回去。
就见他手指头在键盘上飞速敲击着，汗珠子顺着油乎乎的脑门往下淌。他猛地抓起旁边一个杯子，灌了一大口黑得像墨汁似的浓咖啡。
“他娘的，就差那么一点儿，就差那么一丁点儿了！”嘴里不停地嘀咕，眼珠子都快粘到屏幕上了。
突然！
屏幕上那些疯狂乱跳的数字停了，旁边代表错误的红色灯也突然熄灭，绿色的灯稳稳亮起。
整个屏幕一下子变得静悄悄。
老吴疯狂敲键盘的手猛地停住。他死死盯着那点绿光，眼都不敢眨，生怕是自己熬花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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