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嫌弃地推开木招摇。
“不是不睡我狐狸毛里么？你这又是几个意思？”
“倒是怪了，闻着你的狐狸味，睡得挺香。”木招摇也不争辩。
天边忽飞来一只七彩灵鸟，落定在他头上。
木招摇疑惑，什么东西胆子那么大。
“凤儿是我在凡界契约的灵鸟。多亏了她，七画圣才答应去招摇。”苍耳伸手，凤儿便往她手指头上飞，又卿卿卿叫唤好一阵。
“你不可以喜欢他。木招摇是我的人。”苍耳伸着手指头警告。
老九嗤一声，手指头戳了戳木招摇脑门：“招蜂引蝶。连只鸟你都不放过。”
木招摇一脸无辜，他招谁惹谁了？
“你见到七画圣了？”
“误打误撞。“苍耳不好意思地挠头，“还找回了凡界历劫时的同伴呢。”
两人正说着，白尘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身后还跟着面色黑沉的云悟方丈。
“山主为何露宿野外？云悟方丈难道没安排住处？”他一条腿跪在地上请罪，侧过头偷瞥一眼不情不愿的老方丈。
就他这犟头犟脑的模样，还有什么好说的？
“老和尚有自己的想法，不奇怪。”木招摇一觉睡得不错，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一时倒让白尘没了方向。
他瞪一眼云悟方丈。
老方丈沉了沉眉眼，不卑不亢道：“不是老衲不做安排。寺里的住处都已住满了人。招摇山主是何等尊贵的人物，岂能屈居云花寺这等腌臜之处。此处，天空河阔，不是更好。”
白尘冷冰冰地打断他：“胡说什么！前两日就让你把寺里闲杂人等即刻都清了。”
云悟方丈冷哼一声：“云花寺里都是逃难的百姓，没有闲杂人等。”说完他轻蔑地睨向木招摇和老九。
眼里讽刺的意味谁还看不明白？
分明是在说，又闲又杂的是他们这伙人才对。
木招摇倒是不怒不恼：“罢了罢了。事情办完，也该回去了。”他可没闲功夫来管这等事。
苍耳招呼了凤儿，老九打着哈欠，丁令威刚化了鹤鸟。
却听得小孩的哭闹声：“这是我爷爷。你们把爷爷还给我！”
“什么你爷爷，这就是个破鼓！玩玩怎么了？”几个小孩凑做一堆，把一个小鼓抛来抛去。
那哭闹的小孩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道：“等她找到我，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哟？你全家都死绝了，还有人能救你？谁啊，那么大本事。”
“你看看你这张脸，烧得跟鬼一样，谁会来救你？”
“对啊，谁见你都害怕。谁会喜欢你！”
“哼。我不需要你们喜欢。我有妈妈，我妈妈是九头姑获鸟。等她找到我，一定会把你们全都杀光的！”
“九头姑获鸟是妖！她是你妈？那你肯定也是妖！我们把他捆了交给方丈！”
刚坐到鹤鸟身上的苍耳猛然回头。
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她看向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小孩，那小孩裸露的手臂一片被火灼烧的狰狞。
“阿嘎…”她轻轻唤一句。
“认得？”木招摇看她神色忽地凝重，关切道。
老九忽得伸个懒腰，从鹤鸟上一跃而下：“倒是忘了欣赏七画圣的手迹。不如烦请方丈云花寺带路？”
木招摇顺势摸了摸苍耳的头：“若是他愿意，就把他一起带回去。”
苍耳苦笑，一个活着就为了杀她的人，怎么会愿意跟她一起生活呢。
恐怕，他根本就不想看见她吧。
她望着凤儿，忽然想到了什么。
凤儿飞上蓝天，巡视一圈，瞄准了带头的那个小孩，虽说是小孩，却是几个孩子里个子最大的一个。
她猛地俯冲而下，尖利的喙狠啄上那人的耳朵。
男孩捂住耳朵，往手心里看了看。
“血！是血！快帮我把那只死鸟打下来！”
有人手忙脚乱地捡石头，朝着凤儿扔去。
凤儿身姿灵巧，左躲右闪，不仅躲开了攻击，还时不时瞄准了那些顽童啄上一口。
没多会儿功夫，就把那伙人给吓跑了。
云花寺的后门，紧紧关起来，阿嘎一个人被关在了门外。
凤儿去而复返，绕着阿嘎的头顶盘旋，忽而她停在阿嘎的肩膀上，蹭了蹭他。
阿嘎有些受宠若惊：“你啄他们，是为了救我？”
凤儿又蹭蹭他，算是回答。
阿嘎开心地笑，他兴奋地跟凤儿说话，说起来滔滔不绝：“我认识一只九头的大鸟。她虽然是妖，但她对我真的很好，像妈妈一样。你也是妖吗？”
“你那么小。也不会说话。没关系，你以后一定会长成很厉害的妖怪。跟我的妈妈一样。可是，我的妈妈被抓走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你别为我担心，她一定会找到我的。不管我流浪到哪里，她都会找到我。真的。”
“你也是鸟，要是你见到她，能不能…能不能告诉她，我很想她。”
阿嘎一个人对着凤儿自言自语，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好像他说着话肚子就不会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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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儿明明听他的肚子叫了又叫。
苍耳透过凤儿的眼睛，看着阿嘎。
他又瘦了。
以前他就不胖，只是常年挥斧头干活，又精又壮。
现在却几乎成了皮包骨。
木招摇看她明明吃着饭，却满面愁容，瞥一眼白尘。
白尘会意，立马悄无声息地退下去。
没一会儿，云花寺的后门开了。
“阿嘎，今天你负责刷锅。”
阿嘎抬起头来，木讷地点点头。
刷锅这样的好差事，以前从来轮不到他。
他拿起饭勺直勾勾奔着灶锅去，锅盖打开，果然还留了一些稠粥。他随手拿过一只碗，就把粥刮得一干二净。
将将吃了个半饱，这才把一个又一个吃过的碗舔干净。
凤儿停在窗棱上歪着头看他。
“你真是一只幸运鸟。遇见你，我竟然还轮到刷锅了。这是我吃得最饱的一顿！”阿嘎看一只碗上还黏着几粒米，他小心地把它们刮在手指头上，伸向凤儿，满眼都是期待。
凤儿嫌弃地看着他的手指，和那几粒…米。
犹豫片刻，她还是往前蹦了蹦，跳到他手指头上，冲着米粒啄了啄。
苍耳放下碗筷：“寺里收留的那些人，都吃不饱饭么？”
白尘愣了愣，看木招摇头都没抬，明白过来，这是问他呢。
“云花寺里收留的都是越国来的灾民。越国捉了成千上万的妖兽割精元炼丹，结果地牢发生了暴乱，那些妖都逃了出来。妖祸暴乱，这些凡人能捡回条性命已是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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