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悬浮在一片翻涌的云海之上。
脚下是奔腾不息的乳白色气流,耳边是呼啸而过的罡风,刮得脸颊微微发麻。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我……这是在哪儿?”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没有丝毫异样。
可就在几息前,她清晰地感觉到脑海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的意识深处抽离。
像是沉在水底的气泡终于破出水面,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轻快感。
那个霸占于她身体里近三个月的九尾天狐意识,终于在耗尽最后一丝力量后,陷入了沉睡。
何欢深吸一口气,试图掌控这具既熟悉又陌生的身体。
自从三个月前,她跟着龙星河等人去了玄武族后,她就记不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隐隐约约记得当时玄武神君大开杀戒,伤了不少族人。
还有,他当时气势汹汹的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直到刚才,九尾天狐的意识突然剧烈波动。
一股庞大的疲惫感席卷了两人共享的识海。
然后就是现在这样,她重新夺回了身体的主导权。
“喂,九尾?”何欢在心里喊了一声,没得到任何回应。
看来九尾天狐是真的撑不住了,不然自己的神识不可能再次获得身体的控制权。
何欢心里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有点担心。
这狐狸虽然霸道,但三个月前,若不是她出手,自己恐怕早就凶多吉少了。
“这里是仙界么。”何欢低头踩了踩脚下的云海,感觉软绵绵的,像踩在晒过的棉花被上。
远处那座悬浮的仙山透着灵气,山坳里隐约可见一座巨大的城池。
城墙泛着玉石般的温润光泽,城门上方悬着一块牌匾,上书“琼曦城”三个金光大字。
哪怕隔着百里云海,都能感受到那股煌煌天威。
那就是仙界的中心之城?
数年前,万兽林里的钟齐提过一次这个地方,拜托她和龙星河找到藏在家中的玉牌,说那是找到他师妹女儿的唯一线索。
那臭狐狸怎么突然跑仙界来了?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正好完成钟齐的嘱托。
何欢摸了摸腰间,发现空无一物,储物袋不知道丢在了何处。
好吧,她现在成了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了。
不过想想也是,九尾天狐怎么会在意储物袋这种东西,丢了就丢了,难不成她还能规规矩矩用灵石买东西不成?
她需要什么,只会抢。
“罢了,先去琼曦城看看。”何欢定了定神,钟齐说过,到了琼曦城才能找到他藏起来的那些贵重物品,只要找到那些,还怕没钱吗?
她调动体内的灵力,幻化成少年的模样朝着城门口飞去。
不多时,他已经站在了琼曦城下。
城墙高逾千丈,砖石缝隙里都渗出淡淡的仙光。
城门口守着两队侍卫,个个身着银甲,手持长枪,眉心一点朱砂记,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来时,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髓。
何欢刚靠近,就被拦住了。
“站住。”左边的侍卫上前一步,长枪顿在地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震得他耳膜发麻,“入城令牌。”
“令牌?”何欢愣住了,“什么令牌?”
侍卫上下打量他一番,见对方身上灵气微弱得近乎没有,眼神里多了几分不耐:“琼曦城乃仙界中枢,无令牌者,不得入内。看你的样子,是人界的修士吧?去那边登记处领临时令牌,需缴纳一百下品灵石。”
灵石?
何欢心里咯噔一下。
他兜比脸都干净,一块灵石都掏不出,更别说一百块了。
何欢硬着头皮说道:“我没有灵石。”
侍卫皱紧了眉头:“没有令牌,又无灵石,那就滚开,别挡着道,下一个。”
此人语气里的轻蔑毫不掩饰,像是在驱赶一只挡路的野狗。
“抱歉,打扰了。”何欢低声说了一句,转身离开,并没有过多纠缠。
第一次来仙界,他并不想引人注目,引起什么骚乱。
背后传来侍卫的嗤笑声:“看他那样子,怕不是人界来的凡人,误闯了仙界,还想进琼曦城?真是痴心妄想。”
何欢没回头,只是脚步更快了些。
他沿着城墙往侧面走,心里盘算着该去哪里找灵石,或者怎么才能混进城去。
城墙下云雾更浓,光线也暗了几分。
就在他拐过一个拐角,打算找个隐蔽的地方歇歇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突然从前方传来。
“快!别让他跑了!”
“抓住那小子,堂主有赏!”
伴随着喝骂声,一道青影踉踉跄跄地冲了出来,撞在何欢身上。
何欢被撞得后退两步,稳住身形,才看清撞他的是个少年,看起来和他现在这副模样年纪相仿,也就十六七岁,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衣袍,头发散乱,嘴角挂着血迹,左胳膊不自然地垂着,显然是断了。
少年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却布满惊恐的脸,看到何欢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绝望取代:“让开!”
他刚要推开何欢继续跑,身后的云雾里就冲出五个黑衣人,个个手持长棍,眼神凶狠。
为首的是个独眼龙壮男,脸上一道疤痕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看着格外狰狞。
“跑啊!我看你往哪跑!”独眼龙狞笑着,挥了挥手里的长棍,“把东西交出来,给你个痛快,不然,老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少年紧紧咬着牙,右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他看了一眼何欢,眼神复杂,像是在犹豫要不要把无辜的人卷进来。
“我再说一遍,东西在哪?”独眼龙不耐烦了,一步步逼近,“别以为躲进琼曦城附近就安全了,这里的侍卫才懒得管我们‘圣影堂’的事。”
圣影堂?
何欢心里记下这个名字。
他看了一眼少年,少年的嘴唇都咬出血了,却还是死死护着腰间。
又是这种以多欺少的戏码。
何欢皱起了眉头。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尤其是在这种陌生的地方。
他转身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被那个穿着青色衣袍的少年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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