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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衔尾蛇 (3)
    有人会觉得这是愚蠢的。

    人终有一死,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会经历失去。

    太过常见的悲剧。

    也有人会感到惊讶。

    那个看似无情无泪的女人,竟然因为家人的死亡而走向毁灭。

    有人会觉得这是软弱的。

    二十年间,所有人都能够克服的事情,只有她无法独自面对。

    阿梅莉亚自己也觉得这话没错。

    但是……

    噗嗤-!

    即便如此,如果是姐姐的话,一定会这么说。

    一边抚摸着总是年幼、需要照顾的妹妹的头发,一边说,你一定很辛苦吧。

    将遗憾抛在脑后。

    甚至将责备的话语抛在脑后,紧紧拥抱,说你辛苦了。

    即使全世界都对她感到厌恶,有人指着她说她是个没有感情的冷酷女人。

    在姐姐眼里,她只是个爱哭的妹妹。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她是唯一一个能这样看待自己的人。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对,不……”

    “你在向谁道歉?”

    阿梅莉亚闭上了眼睛,无视腹部传来的疼痛。

    “姐姐……”

    最终,什么也没能实现。

    二十年来为今天积蓄力量,却还是无法战胜那个男人。

    为了澄清自己与玫瑰骑士团有关系的误会,我也曾试图与他对话,但他连听都不听。

    最终战斗爆发了,我拼命拖延时间,让姐姐能够逃走。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什么啊,你是在看什么幻觉吗?”

    男人嘲笑着,扭曲了剑刃。

    受伤的部位传来灼烧般的剧痛。

    “你以为我会让你逃走吗?”

    剧烈的疼痛将她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你也该看看,我不得不经历的这一切。”

    随即拔出剑,阿梅莉亚的身体倒下了,男人抓住她的头发,拖着她向前走。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显而易见了。

    [我会让你知道,失去的感觉是什么。]

    他会在自己眼前伤害姐姐。

    就像那天一样。

    咣当-!

    每一步都让心脏剧烈跳动。

    意识逐渐模糊,每次睁眼看到的场景都在变化。

    “果然走不远啊。”

    男人的低语。

    “呃,姐姐……。”

    “先走!这里由姐姐来……!”

    那天也有的对话。

    “阿梅莉亚……!”

    指向年幼自己的剑。

    然后……。

    噗嗤-!

    抱住妹妹的姐姐。

    “姐姐……!!”

    男人的剑像那时一样贯穿了姐姐的胸膛。

    ‘最终,什么也没能改变吗……。’

    阿梅莉亚终于明白了。

    这就是她二十年来的愿望的终结。

    所以,那个两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结局,只存在于童话故事中。

    “表情不错嘛。”

    现实中,只有愚蠢而软弱的女人才会站在那个位置。

    噗嗤-!

    男人很快拔出了插在姐姐身上的刀。与此同时,意识模糊,场景再次转换。

    充满血腥味的阴暗下水道。

    轰隆隆-!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

    “哎呀,还哭什么呢。”

    从逐渐冰冷的肌肤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还没结束呢。”

    还没结束?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无法理解。

    但是……

    “辛苦了。现在交给我吧,你休息一下。”

    听到这句话,身体里的紧张感消失了,眼睛闭上了。

    “醒来时一切都会结束的。”

    这是她意识允许的最后一个场景。

    ***

    阿梅莉亚失去意识的同时,我大声喊道。

    “你在干什么!带着姐姐快跑!”

    年幼的阿梅莉亚。

    简称为小阿梅莉亚的呼喊。

    “啊,啊……!”

    小阿梅莉亚在我指示下愣了一下,随即用小小的身体抱起姐姐开始奔跑。

    呼,接下来交给老头子就行了……

    我将视线移开。

    “你……!”

    吕西安普拉哈明显无法掩饰自己的慌乱,四处张望。看来他是在确认‘光之骑士’是否也一同前来……。

    ‘这家伙也真是搞笑。’

    “既然如此,干脆直接逃走不就好了。难道是因为有什么东西可以捡,才跑到这里来的吗?”

    对于我的疑问,他并未回答。

    只是带着微妙的表情,避开了视线。

    “你……难道是因为迷路找不到出口,才走到这里来的吗?”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简短地回答道。

    “……只是命运在引导我。”

    “哼,说什么命运之类的话。”

    虽然一开始觉得好笑,但仔细一想,发现“命运”这个词也并非完全错误。

    如果无论如何挣扎,结果都注定如此,那这与命运又有何区别呢?

    正当我这么想着时,他提出了一个问题。

    “话说回来……你是独自一人来的吗?”

    “是的。”

    毕竟我和光之骑士原本就不是朋友。

    既然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便直接承认了,然后问出了我好奇的问题。

    “喂,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对她如此执着?”

    “……你没必要知道。”

    “真是冷淡啊。”

    我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移动视线确认阿梅莉亚的情况。她的伤势正在迅速恢复,肉眼可见。

    这多亏了我闯入前多撕了一张结界卷轴。

    简单来说,三人结界形成后,阿梅莉亚也不再受到[沉默命令]的影响。

    “要是她完全清醒的话,事情可能会更简单些。”

    虽然有些遗憾,但又能怎样呢。

    为了获得SSR级别的伙伴招募权,这点辛苦根本不算什么。

    没错,所以……

    “让开。只要把那个女人交出来,你——”

    “说什么呢,沉默的独角戏。”

    我打了个响指。

    “少废话,来吧。”

    这将是这次时间旅行中的最后一场战斗。

    ***

    “呼哧,呼哧……”

    在下水道通道中奔跑的少女喘着粗气。她那因剧烈运动而发热的肌肉丝毫没有冷却的迹象,而背后传来的热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姐,姐姐……你,你还好吗……?”

    尽管已经竭尽全力奔跑到难以呼吸的程度,阿梅莉亚仍然不停地对背着的劳拉说话。

    “……”

    没有回应。

    但她越是这样,越是努力忽视那不祥的预感,继续迈步前行。难道是因为体力已经到了极限,还要抱着劳拉奔跑吗?

    “呃……!”

    正在以快步走的速度奔跑的阿梅莉亚失去了平衡,摔倒了。并不是脚被什么东西绊住,只是单纯地腿软了。

    “姐,姐姐!你没事吧?嗯?”

    阿梅莉亚在摔倒的同时,首先查看的是劳拉的状态。她担心会不会在摔倒时伤势加重。

    “啊,梅莉亚……”

    也许是受到了冲击,劳拉的口中发出了声音。

    “姐,姐姐!没,没事的!已经没多远了。别说话——”

    “自,己……”

    那微弱的声音没能说完,但阿梅莉亚知道后面应该接的是什么话。

    大概是让自己一个人走吧。

    如果还有力气说话,肯定会加上诸如“我已经不行了”、“所以你至少要活下去”之类的各种理由。

    但是……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阿梅莉亚装作没听见,小心翼翼地扶起了瘫软的劳拉。

    原本比自己高15厘米的劳拉,此刻却显得格外娇小。

    或许是心理作用,感觉比刚才更轻了。

    现在自己的体力不可能恢复。

    “血……”

    是因为流血了。

    劳拉体内充盈的生命重量流失,身体也因此变得轻盈。

    阿梅莉亚将姐姐的身体靠在墙上,撕下衣服压迫伤口。

    然后把所有的药水都倒了上去。

    虽然应该尽快离开这里,但这本该是早就该做的事。

    “我,我为什么这么笨……”

    感到一阵自责。

    如果是平时冷静的姐姐,在这种状况下也一定能准确地完成该做的事。

    “呃……!”

    随着药水开始发挥作用,伤口逐渐愈合,劳拉痛苦地扭动着身体。

    她的额头和脖子上青筋暴起。

    “呃,姐姐!稍微忍耐一下……”

    阿梅莉亚再次抱起了劳拉的身体。

    然而就在她刚要起身的时候。

    轰隆隆——!

    伴随着巨响,通道开始震动。

    然后……

    咚咚咚。

    天花板崩塌,岩石纷纷落下。

    与此同时,阿梅莉亚的身体向前倒去。

    是因为有人从背后推了她一把。

    咚——!

    向前倒下的阿梅莉亚急忙转身。

    于是她看到了姐姐。

    那是一幅极其不真实的景象。

    心爱的姐姐下半身被巨石压住的场景。

    “阿梅,莉亚……”

    “呃,姐姐……”

    阿梅莉亚像被迷住了一样向她走去。

    这时劳拉甩开了她的手。

    “你,你在干什么!”

    阿梅莉亚尖叫的同时。

    劳拉无力地半睁着的眼睛看向了她。

    “你,曾经,让我,怨恨过…呃。”

    “啊,我知道。啊,即使是我,即使是姐姐也会有那样的感觉。总之,我知道了,所以现在不要再固执了——”

    “听着……!”

    劳拉的喊声让阿梅莉亚紧紧闭上了嘴。

    她的声音像是喉咙里卡着痰,虽然不算很大声,但不知为何有一种不容拒绝的气势,让阿梅莉亚的身体僵住了。

    咚。

    拉乌拉将手放在了阿梅莉亚的脸颊上。

    然后,她用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温柔声音说道。

    “你看,你来了。”

    “……”

    “你不是一直,一直盼望着吗……”

    听到这句话,某种东西顺着阿梅莉亚的脸颊流了下来。

    不知道那是汗水还是泪水。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

    扑通-!

    阿梅莉亚的心脏开始像坏掉了一样跳动。

    或许,尽管她拼命地用理智否认,但最终还是意识到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拉乌拉的话中带着自我放弃的意味。

    仿佛现在这一刻就是最后的时刻。

    “姐,姐姐……不要放弃。你不是喝了药水吗?再坚持一下就好了……石头,石头不用担心。我,我马上就会清理掉的。我一定会的……嗯?”

    面对阿梅莉亚的恳求,拉乌拉痛苦地咬住了嘴唇。

    当然,那只是短暂的瞬间。

    “在这里,所有的痛苦记忆,都忘掉吧。”

    “……”

    “平凡的生活……终于,也要开始属于你了。”

    拉乌拉强行抬起抽搐的下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然后……

    “……!”

    那件事在瞬间发生了。

    咚。

    拉乌拉伸手抽出了阿梅莉亚腰间插着的匕首,将它刺入了自己的喉咙。

    刺入了自己的喉咙。

    噗嗤-!

    “不,不要……!”

    阿梅莉亚急忙拔出了匕首。

    然后,她将剩下的一点药水洒在伤口上,为了尽可能止血,用双手紧紧按住伤口。

    但是……

    “不,不行。不行,不行……”

    这还不够。

    汩汩流出的鲜血停止了。

    嘶嘶嘶嘶。

    药水与血液反应,发出沸腾的声音。

    指尖传来的温暖逐渐消失。

    血液只是黏稠,不再炽热。

    “啊啊…啊,啊啊……”

    阿梅莉亚明白了。

    现在,姐姐已经不在这里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梅莉亚像疯了一样尖叫着,紧紧抱住劳拉的上半身。

    就在那时。

    天花板再次崩塌,岩石倾泻而下。

    咚咚咚咚-!

    阿梅莉亚看到了这一幕,但没有躲避。

    她打算就这样一起走到最后。

    然而,残酷的世界连这一点也不允许。

    “…呃!”

    仿佛有人抓住了她的后颈,她的身体被向后拉倒。

    轰-!

    后脑勺撞到了墙上,视野摇晃。

    意识逐渐远去,阿梅莉亚看着被废墟掩埋的姐姐。

    就在那时。

    咚咚。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脚步声。

    阿梅莉亚反射性地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老人正走过来。

    “什,什么……”

    听到阿梅莉亚的低语,老人毫无表情变化地看着她。只是仔细观察的话,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

    “哎,要求怎么这么多。”

    老人随即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奥瑞尔·加比斯。那是老夫的名字。”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