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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我已不是长公主
    片刻后,张道之已经得出了结论,说道:“范相公经脉颇乱,心神不宁,五脏六腑倒还算是调和,只是身体太过虚弱。”

    换句话说,范知行本身并没有什么大病,只是操劳过度,没有得到完善的休养,身体素质下降太严重。

    哪怕只是一个小毛病,一旦病症显现,在他的身体上便都似大病一般,一般药物难以将他的身体调理过来。

    其病也会因为无法得到完善的处理,最后越来越重。

    再加上他病重期间,卧床居多,且心神依旧在操劳,这才一病不起。

    也就是说,只要范知行只要不再操劳政务,辞官回家,颐养天年,自会逐渐好转,不说长命百岁,活个七八十岁没有问题。

    只是这于范知行而言,恐怕难如登天。

    如今大周内忧外患未除,大周岌岌可危,面临着诸多威胁,范知行又如何能够心安理得的辞官回家呢?

    也正因此,他才将自己的身体拖垮了。

    “张天师竟然还懂医道?这倒是令我颇为意外,不过你师傅,却是医道中的天才,可惜你师傅亦志不在此。”说到这儿,范知行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只是闲来无聊时,看了一些医书罢了,我哪里懂什么医道。”张道之笑着应道。

    范知行点了点头,张道之会不会医术,他倒是并不在意。

    “张天师此行,莫非只是为了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不成?可有其他事?”范知行又问道。

    “没有。”张道之摇了摇头,他对人间之事,本就不感兴趣。

    哪怕大周亡国了,他也不会太过在意,只能说大周气数如此。

    当然,这并不代表张道之不顾天下苍生。

    若是北元,或者西域出兵大周,张道之说不得要管上一管了。

    范知行沉默了下去,张道之也没有打扰,他知道,这位大周的丞相,恐怕又在心里计算什么了。

    约莫半炷香后,范知行才忽然问道:“张天师,你认为那王荆文如何?”

    张道之思忖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数年前那个名为王荆文的青年。

    此人无比邋遢,当时佛道之争时,作为赵长青的“天使”,也就是使者,前往西域,代赵长青向他张天师问一句话。

    张道之对此人颇有印象,认为他早晚必成大器。

    只不过现在羽翼未丰,阅历尚浅,恐怕难以担当大任。

    当即,张道之将自己的心中所想说出。

    范知行听后,连连点头,他又沉思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张天师,老朽生平看中的后辈很少,你张天师是一个。”

    “还有一个便是王守义,可惜此人现在一无心入仕,可惜了他的才华。”

    “最后一人,便是那王荆文,老朽认为,此人可在我之后,担任宰执。”

    听到这话,张道之立时明白了范知行的用意。

    这位为了大周国鞠躬尽瘁了一辈子的大儒,在病危之际,依然不遗余力的在为大周举荐人才,实在是难得。

    “可惜,老朽身体不堪重负,不能为王荆文铺路了。”

    “所幸陛下亦看中了此子,即使老朽哪天不在了,陛下亦能护他平安。”

    “只是,即使是陛下,想让他坐上宰执的位置,也并不容易。”

    “且正如张天师所言,他现在还太年轻了,难以服众。”

    范知行悠悠叹道,他心中有万千抱负,可惜难以一一实现,实在是莫大的遗憾。

    张道之闻言,明白范知行在用话试探他,不过张道之不为所动,应道:“范相公,人间之事,我身为天师,不便插手,亦不想插手。”

    “此子日后能够多大成就,则全在于他自己。”

    “但我相信,假以时日,此子定不会令范相公失望。”

    范知行幽幽一叹,也不知他在想什么,片刻后才又接着道:“张天师可知,那青苗法,市易法,募役法……便是王荆文的构想,由老夫与陛下出台执行。”

    张道之闻言,点了点头,应道:“倒是听我弟子说起过,这些法确实不错。”

    “当时我便有怀疑,这不像范相公所能做出来的事,许是那王荆文提议的。”

    “不料果然如此。”

    范知行点了点头,亦不再多言,该说的他已经说完,至于张道之会怎么做,那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整个过程,赵长歌都在一旁听着,未说一言。

    范知行也知道,当年之事,长公主还耿耿于怀。

    有时候他甚至都在想,自己难道真的做错了吗?

    范知行也不知道。

    此刻,他很想对昔日的长公主,如今的龙虎山真人说些什么。

    他想对赵长歌说一声对不起。

    但最终他又将那些话咽了下去,什么也没有说。

    赵长歌看到范知行的神态,便已猜出他有话要说。

    赵长歌本不想与范知行有任何交流,她沉思了许久,才开口道:“范相公,你有什么心事,想说的话便说吧。”

    听到这话,范知行浑身一震,喃喃道:“长公主……”

    “我已不是长公主,现在我的身份是龙虎山弟子。”赵长歌摇了摇头,对于长公主这个身份,她早就已经不在意了,也不再拥有这个身份。

    “当年的事,事出无奈,为了大周国的安定,为免黎民百姓免受战乱之苦,老朽不得不那么做,不得不迫使陛下,做出无奈之举……”

    范知行并不是始作俑者,但他是当朝元老,也是一名政客,他也只能这么做。

    换做别人,或许不会如此,但绝不会做的比范知行更好。

    “范相公,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也并没有怪你。”赵长歌摇了摇头,应道。

    她虽然不喜欢朝政,也不喜欢朝政上的那些官,尤其是文官。

    但这些年来,她也曾思考过,挣扎过,知道一国之事,岂是如她设想那般,称心如意?

    是以,她虽然不满,但并未心生怨恨,这么多年也逐渐放下了。

    只是那道执念,却是难以消散,成为了她心中的一道桎梏,尤其是当今皇帝。

    “当年,陛下新登大宝,帝位不稳,朝中不知多少人虎视眈眈……”

    想起当年的事,范知行便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