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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声波牢笼的血色共振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两道急促的弧线,林疏桐的解剖刀尖正卡在空调压缩机仓的缝隙里。

    我能听见她指节抵着金属发出的清脆摩擦声——这把跟着她出了上百次尸检现场的手术刀,此刻正抖得像片被风吹乱的柳叶。

    “血警徽。”她突然低喝一声,另一只手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一枚铜制警徽。

    雨水顺着她发梢滴在警徽上,我这才看清边缘凝结的暗红——是凝固的血,在雨里慢慢洇开,像朵开败的红梅。

    “你疯了?”我猛打方向盘避开冲过来的浪头,货车底盘擦着河滩碎石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林疏桐没答话,解剖刀“咔”地撬开压缩机仓,金属盖弹起的瞬间,她将警徽往自己颈侧一按。

    刀尖刺破皮肤的轻响混着雨声钻进耳朵。

    我余光瞥见她脖颈上绽开的血珠,顺着锁骨滑进领口,染湿了医用口罩的边缘。

    “Ab型血液进入压缩机仓——”她咬着牙把警徽塞进仓内的铜管接口,血珠顺着管壁往下淌,“肌松剂浓度与三年前排水道的完全一致!”

    三年前?

    我后槽牙一紧。

    那年暴雨夜,陈野在排水道救回的女孩小慧,尸检报告里肌松剂含量就异常偏高。

    林疏桐突然抬头看我,她的瞳孔因为疼痛缩成针尖,却亮得惊人:“他在复制当年的现场!”

    用小慧的血激活压缩机,然后……

    “声呐!”侧光仪的光束扫过排气管时,我喉结猛地一梗。

    波纹显示器上跳动的声波图突然扭曲成锯齿状,“乌鸦在管道里埋了声呐接收器!”

    林疏桐的手在血氧仪上快速翻动,雨水顺着她的腕骨滴在仪器屏幕上:“声压值正在叠加,台风的次声波……”

    “闭嘴!”乌鸦的机械眼突然在驾驶室顶灯位置亮起,幽蓝的光像把冰锥扎进视网膜。

    他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倒计时00:00:05——启动声波共振!”

    老陈猛地抓住副驾扶手,他的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质里:“沈……沈墨,前面是临州河!”

    我踩下油门的脚顿了顿。

    河面在暴雨里翻涌成灰黑色的绸缎,浪头拍打着岸边的水泥墩,我能听见水浪卷着泥沙的轰鸣——那声音和三年前陈野被埋的排水道里的水声,重叠得严丝合缝。

    “疤痕。”林疏桐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指沾着血,在我小臂上按出个模糊的红印。

    我这才想起,三年前那起误判的连环杀人案里,凶手用墙灰划开我手臂时,陈野扑过来替我挡了那一刀。

    此刻那道狰狞的疤痕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陈野的墙灰dNA在你身体里!”

    我扯下被雨水浸透的衬衫,将疤痕贴在排气管的声呐接口上。

    皮肤触到金属的瞬间,后颈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那道跟着我三年的旧伤,此刻像被火烤着般灼痛。

    “激活了!”林疏桐的声音突然拔高,她的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服务器防御程序启动,乌鸦的声波锁……”

    “轰——”

    货车前轮碾上河沿的瞬间,河水混着泥沙灌进驾驶室。

    老陈尖叫着抓住车顶扶手,他的老花镜被浪冲飞,露出泛白的眼仁。

    林疏桐扑过去按住压缩机仓,她的白大褂下摆被水扯得猎猎作响,警徽上的血在水流里散成红雾。

    “声波共振……”乌鸦的机械眼在水面下忽明忽暗,声音断续,“你们以为能阻止……”

    声压值在仪表盘上跳到120分贝的瞬间,整辆货车突然剧烈震颤。

    我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发白得像要裂开。

    河水从车窗缝隙灌进来,漫过膝盖时,我听见了——

    不是浪声,不是引擎声。

    是某种金属摩擦的尖啸,从压缩机仓深处传来,混着电流的嗡鸣,像有人在深海里扯断了琴弦。

    那声音刺得耳膜生疼,却让我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这频率,和陈野植入的机械心脏的脉冲波,分毫不差。

    林疏桐突然抬头看我,她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嘴唇动了动。

    我隔着水声读清她的口型:“是他。”

    河水漫过仪表盘的刹那,所有灯光骤然熄灭。

    黑暗里,那道尖啸却越来越清晰,像根细针,正顺着耳道往脑子里钻。

    我最后看见的,是林疏桐手里的血氧仪屏幕——在彻底黑屏前,显示着异常的红色数字:机械心脏频率,180次\/分。

    而那声音里,似乎混着谁的低唤,被水声揉碎了,又拼起来:“沈……”

    河水漫过鼻梁的瞬间,我尝到了铁锈味——是车厢金属被泡软的味道,混着林疏桐颈侧渗出的血。

    耳膜像被塞进了浸水的棉花,所有声音都闷在脑袋里,除了那道尖啸。

    它像根烧红的细铁丝,从耳孔往里钻,每颤一下,我小臂上的旧疤就跟着抽痛。

    三年前陈野替我挡刀时,刀尖挑开皮肤的触感突然涌上来——他当时说“小墨,记着这道疤”,现在这道疤正发烫,烫得我骨头缝里发颤。

    “沈墨。”

    声音是从疤那里传来的。

    我猛地睁眼,浑浊的水里浮着气泡,林疏桐的白大褂下摆扫过我的手背。

    她的脸在水下泛着青白,嘴唇开合的速度很慢,可那道声音却像直接刻进了神经:“用排水道抓痕的角度——”

    排水道?

    三年前暴雨夜,陈野被埋在地下管道里,墙面有他挣扎时指甲抠出的抓痕。

    当时我蹲在齐腰深的水里量过,每道抓痕与地面呈45°倾斜,是他惯用右手的发力角度。

    “我被困在声纹矩阵里……”那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像被揉皱的纸,“需要你的痕迹学……破解共振频率!”

    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陈野的机械心脏在三年前就该停跳的,此刻却在我皮肤下共鸣。

    林疏桐突然拽住我的手腕,她的指甲几乎掐进我静脉,另一只手举着质谱仪,显示屏在水下泛着幽蓝的光:“肌松剂分子在声波中……”她的嘴型被水扭曲,“形成特定振动模式!”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压缩机仓里那枚血警徽正在溶解,暗红的血珠被水流扯成丝,每根血丝都在按某种规律震颤。

    三年前小慧尸检报告里的异常数据突然跳出来:肌松剂浓度是普通致死量的1.5倍,当时我以为是凶手失误,现在看来……是校准。

    “快!”林疏桐的手指用力抠住我腕骨,“用喷溅角度的正切值调制频率!”

    喷溅角度!

    我想起上个月在碎尸案现场,血迹喷到墙面的弧度能反推凶器挥动角度。

    此刻血珠震颤的轨迹,不正是某种“喷溅”?

    我猛地把脸贴向仪表盘,分光仪还卡在出风口,显示屏上跳动的声波图像团乱麻。

    货车突然剧烈一震,引擎在河底发出闷响——是汽油泄漏了。

    林疏桐被甩向车门,她的白大褂口袋里掉出个东西,是陈野当年送我的痕检放大镜,玻璃片上还粘着半粒墙灰。

    “45°!”我对着分光仪吼出声,手指死死按住频率调节钮,“排水道抓痕的角度是45°,喷溅正切值也是45°——”

    声波图突然扭曲成尖锐的峰。

    “咔嚓!”

    有什么东西在压缩机仓里裂开了。

    林疏桐扑过去,她的发丝缠上我的手腕,我看见她瞳孔里映着幽蓝的光——那是乌鸦的机械眼,此刻正在剧烈闪烁,像要烧穿防水外壳。

    “你们……”乌鸦的声音被电流撕成碎片,“破坏了意识转移程序——”

    引擎在河面炸裂的瞬间,冲击波掀翻了整个车厢。

    我被甩向车顶,后脑勺撞在金属上,眼前炸开一片金星。

    河水灌进鼻腔,我呛得猛咳,却听见那道尖啸突然变了调——不再是刺耳的金属摩擦,而是陈野的声音,带着点年轻的笑:“小墨,这次…我替你挡完了。”

    机械眼的蓝光“啪”地熄灭了。

    林疏桐在水下抓住我的衣领,她的呼吸面罩已经裂了,气泡从她嘴角不断涌出。

    我摸到她后腰的应急氧气罐,手却突然顿住——水面上漂着层诡异的浮沫,泛着油光的灰白色,像某种液体蒸发后的残留物。

    “沈墨……”林疏桐的嘴唇在水下翕动,她指向浮沫的方向。

    我抹了把脸上的水,从外套内袋摸出声纹分析仪——这是陈野出事前送我的最后一件工具,外壳还留着他指纹的凹痕。

    当金属探头抵住浮沫的刹那,仪器突然发出蜂鸣,屏幕上跳出一串乱码,却在熄灭前定格了半秒:

    【共振源:河底30米,机械脉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