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力失控与空间错乱的恐怖尚未来得及消化,一种更加诡异、更加令人心悸的威胁,如同无声的瘟疫,悄然蔓延至联盟边境。
最初的报告来自几个靠近灵烬之谷方向的小型前哨和依附的村落。起初,只是零星的个案。一些战士或农夫,并无外伤,也无疾病征兆,却突然变得异常沉默。他们不再与人交流,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焦点,对亲人的呼唤、对食物的诱惑,甚至对即将到来的危险,都毫无反应。
他们只是静静地坐着,或躺着,如同失去提线的木偶。口中有时会喃喃低语,重复着一些破碎而令人不安的词语:
“毫无意义”
“一切都是虚空”
“存在即是痛苦”
“归于沉寂,才是终结”
这些低语,并非墨阳以往那种充满诱惑或狂暴的侵蚀低语,而是一种冰冷的、彻骨的、对自身存在价值的全盘否定。它不激发愤怒,不引动恐惧,而是直接抽离生命的根基——希望与意义。
随后,情况急转直下。这些沉默的受害者,开始主动拒绝一切。他们不再进食,不再饮水,仿佛连维持生命的基本欲望都已彻底湮灭。有人试图强行喂食,但他们如同失去了吞咽的本能。更令人恐惧的是,他们的生命体征开始无可挽回地衰退,心跳变得缓慢而微弱,呼吸如同即将熄灭的残烛,最终在几天内,于一种极致的平静与空洞中,彻底停止。
没有挣扎,没有痛苦,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自我消亡。
消息传回联盟核心,带来了比之前任何一种异变都要深沉的寒意。这种攻击,不作用于肉体,不扭曲空间,而是直接扼杀灵魂的求生意志。
凌渊第一时间亲自赶往受影响的区域。他布下强化的清心净化法阵,试图驱散那无形的侵蚀。柔和的白光笼罩着几名症状初显的受害者,能清晰看到他们体内盘踞的、一种稀薄却极其顽固的灰暗能量,如同附骨之疽,缠绕在灵魂核心。
净化法阵的光芒照射上去,那灰暗能量只是微微波动,如同水面的油污,难以被驱散或净化。它似乎并非传统的“污染”,更像是一种直接植入认知层面的、冰冷的“真理”,否定着一切存在的价值。净化之力可以清除狂躁、怨恨等激烈情绪,却难以对抗这种彻底的、虚无的死寂。
“族长,没用” 随行的巫医声音颤抖,“法阵能让他们暂时平静,但那股‘意念’根深蒂固,它让受害者自己放弃了生存”
凌渊站在法阵边缘,看着阵中那几个眼神空洞、生机如同风中残烛的族人,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伸出手指,一丝极其精纯的巫力探入其中一人的识海。
瞬间,一股冰冷、荒芜、仿佛置身于永恒虚空般的孤寂与绝望感顺着巫力反馈而来,连他都感到心神一阵摇曳。那并非攻击,而是一种弥漫性的、对万物本质的否定,直接作用于意识底层。
他迅速收回巫力,眼中寒光闪烁。
“这不是侵蚀,是‘虚无之语’。” 凌渊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冷意,“它在向生灵灌输存在的无意义性,从根本上瓦解求生意志。净化法阵针对的是‘污浊’,而它是‘虚无’本身”
他抬起头,望向灵烬之谷的方向,目光仿佛要穿透重重山峦,直视那正在苏醒的恐怖存在。
墨阳的手段,再次超出了他的预料。这“虚无之语”比任何物理层面的攻击都要可怕,它直接挑战生命的定义本身。若不能找到对抗之法,恐怕不等墨阳本体降临,联盟乃至整个世界的生灵,都会在这无声的低语中,如同熄灭的烛火般,一片接一片地,归于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