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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七星之数
    晁盖询问姓名,庄客仅描述其中一人气质非凡,另两位则显英武之态。

    晁盖向吴用、刘唐及公孙胜致歉后,前往前厅接见。

    大厅内,天寿公主观察到庄内布置严谨,处处可见防御设施与训练有素的庄客,足见晁盖非同一般。

    她暗忖,若能说服晁盖,生辰纲之计必成。

    一位身形魁梧、动作矫健之人步入厅中,自称晁盖。

    天寿公主随之起身,依样行礼,自报家门为幽州汉人,姓廖名天寿。

    因家乡战乱频仍,家业尽毁,携两名随从南下避难,闻晁盖威名而来拜会。

    天寿公主与贺重宝、贺拆皆身着汉服,他们之中,贺氏兄弟本为汉人,而天寿公主虽出身辽国贵族,却也能将汉语说得极为流利。

    晁盖虽觉此人言语间稍显柔弱,却未对其身份起疑。

    “三位兄台肯远道而来,是对晁某的信任,若有用得着之处,请直言相告!”

    尽管晁盖内心焦虑,担心三人亦是为求财而来,但他仍保持慷慨姿态,毕竟江湖人宁可牺牲性命,也不能失了颜面。

    “一路南行,常听人夸赞晁天王义气,原以为不过传闻,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果真义薄云天!”

    天寿公主此言让晁盖颇为得意,虽未忘形,却也暗自窃喜。

    “兄台过奖了,江湖儿女若无义气,岂非徒留笑柄!”

    天寿公主略显迟疑地环顾四周后说道:“今日得见天王,方知世间真有如此豪杰。

    实不相瞒,我此行有一要事禀告。”

    晁盖随即吩咐准备酒席。

    待饮至第三杯时,他故意问:“兄台似有难言之事,莫不是无处栖身?”

    “不妨事,三位兄台尽可在此长住,晁某虽出身乡野,家业尚可容人。”

    厅内再无旁人,天寿公主起身拱手致谢:“承蒙天王厚待,小弟无以为报,愿献一场惊世财富,以表寸心。”

    晁盖故作惊讶:“哦?不知是何种财富,竟让兄台如此慎重?”

    “这大名府的十万贯金珠宝贝,可算得上是滔天富贵?”

    天寿公主含笑反问。

    晁盖神色平静,只是一笑:“既是有如此富贵,兄为何不独揽,反倒要拉人入伙分润?”

    天寿公主微微低头:“实不相瞒,金珠虽好,我手中不过三人,实在不敢染指这惊天动地的买卖。”

    “故此特来寻兄帮忙,若能得金银,又能结识兄这般豪杰,岂非两全其美?”

    听罢此言,晁盖脸色变幻。

    忽地,他猛然起身,一声大喝,门外顿时涌入数十名持刀仗枪的庄客,将天寿公主三人团团围住。

    贺拆早已吓得面色惨白,手按剑鞘,随时准备出剑,而天寿公主与贺重宝却依然从容镇定。

    天寿公主看着冲进来的庄客,淡然一笑:“不知天王此举所为何来?”

    晁盖冷脸厉声道:“别无他意,只因那等大事,我实在不敢妄为,只能将三位送往官府。”

    “哈哈,原来这号称义薄云天的晁天王竟是这般胆小?”

    天寿公主轻蔑道:“既是要送官,便速速动手。

    即便进了牢房,我等三人也无怨他人,只怪自己看错了人!”

    晁盖此举原本是想试探三人是否为官府派来的探子。

    见三人反应,他心中稍安,正寻思如何收场。

    此时,厅外又进来一人,正是智多星吴用。

    吴用笑容和煦,待庄客退去后,立刻拱手道贺:“天王莫不是忘了梦中的北斗七星?这三位兄弟既然敢来,必是胆识过人的豪杰。”

    “我等四人,加上天寿兄弟三人,正好七人,岂非应了天王梦中七星之数?”

    晁盖借机大笑:“果然有缘千里来相会。

    天寿兄弟莫怪,适才我只是想试试兄弟诚意。

    毕竟那生辰纲一事,稍有不慎,便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啊!”

    “看天王之意,似乎已经知晓生辰纲之事?”

    天寿公主惊讶地问。

    “哈哈,天寿兄乃北地豪杰,知道生辰纲一事,我们本就是山东人,怎会不知?”

    晁盖起身笑道。

    晁盖带着天寿公主和贺家兄弟来到后院,向他们介绍了刘唐和公孙胜。

    大家见礼后坐下喝酒,商议生辰纲的事。

    晁盖首先说:“眼下最要紧的是确定生辰纲的路线。

    可别我们等了许久,它却走了别的路,那我们岂不是成了江湖笑谈?”

    天寿公主刚要提到贺重宝从梁山听到的消息,就听见刘唐在一旁笑道:“天王不必担忧,今年的生辰纲还是要走山东,这条路线我心中已有了数。”

    “如今瘟疫蔓延,官道上人多杂乱,这生辰纲既然是梁中书送给岳丈的重要礼物,押运的人必定谨慎小心,会选择偏僻无人的小路避开瘟疫。”

    “我在山东经商时,多数小路都已走过,若是要去京城,郓城县附近的黄泥岗是必经之地,正是动手的好地方。”

    “不过黄泥岗也不好,那里荒凉无人,我们必须找个借口,不然可能刚现身就会引起怀疑。”

    刘唐虽然长相粗犷,但说的话条理清晰、逻辑分明,让天寿公主暗暗点头。

    她心想,人不可貌相,被晁盖看重的人果然有些真才实学。

    这时吴用拿出一张地图,详细画出了郓城县周围百里的地形,虽简单却一目了然。

    众人看完后,吴用拍手笑道:“黄泥岗确实关键,刘唐所言无误。

    至于劫取生辰纲的方法,我已经心中有数。”

    今年山东久旱少雨,恰逢六月炎热时节,押送生辰纲的队伍必经此地,定会备受暑气困扰。

    “彼等行至此处时,必口干舌燥,我等只需在酒中稍作手脚,再设法让他们饮下,生辰纲便唾手可得。”

    吴用胸有成竹,俨然一副智囊模样。

    天寿公主暗自点头,随即问:“先生怎知六月上旬天气?若突降风雨,解渴之计岂非落空?”

    吴用指向公孙胜笑道:“公孙先生精通天象,能呼风唤雨,他说六月炎热,必无差池。”

    天寿公主心中冷笑,她自幼聪慧且学艺精湛,一眼便知公孙胜深谙天文地理。

    此时,晁盖感慨道:“梦中北斗七星相聚,今日聚此七人,正应此景,唯梦中一道白光,不知何意。”

    “白光?”

    吴用思索片刻,“天王可记得当年投奔你的白日鼠白胜?此人住在黄泥岗东十里安桨村。”

    吴用话音刚落,晁盖神情舒展,天寿公主暗笑,觉得晁盖虽外表豪迈,实则心思细腻,只因梦中之事而纠结,不过一介草莽英雄罢了。

    但她亦有所触动,本以为晁盖仅是粗犷武夫,身边不过些村野之人,未曾想此间诸人各有非凡之处:晁盖雄健勇猛,吴用智谋超群,公孙胜虽无仙风道骨,却通晓天象地理,刘唐更非易与之辈。

    天寿公主心中略显忧虑,生怕费力一场却便宜了别人。

    “对了,天王,”

    贺重宝忽然开口问,“据我所闻,济州境内有个方圆八百里的湖泊,湖中有座梁山,山上有群好汉聚集。”

    “若他们也对这批生辰纲起了心思,我们该怎么办?”

    “这……”

    晁盖等人顿时相互对视,脸色难看。

    刘唐也有些不安地问:“梁山势力庞大,据说每月仅靠走私盐巴和白糖就能获利数十万贯,他们应该不会看上这笔财宝吧?”

    那足智多谋的吴用眉头紧锁,叹息道:“梁山的意图谁能知晓?但若他们真想染指生辰纲,我们除了退让别无选择。”

    “梁山未免太过嚣张!”

    贺重宝愤慨道,“先生聪慧过人,为何不设法对付这梁山?”

    “贺兄来自北地,不知山东局势,”

    吴用无奈摇头,“山东虽藏龙卧虎,但能与梁山抗衡的寥寥无几,就连官府都拿他们没辙。”

    “兄弟,听我一言,莫轻易招惹梁山,”

    晁盖苦笑,“我本以为形势可控,结果白白耗尽家财。

    否则,我怎会冒险去劫生辰纲,只需守着家产便够用了。”

    说着,晁盖坦诚道出与梁山的过往纠葛。

    贺重宝听完沉默不语,原本打算 ** 晁盖等人与梁山对抗,哪怕不能为好友贺云出气,至少也能给梁山添点麻烦,却不料晁盖等人对梁山竟是如此畏惧,连反抗的想法都不敢有。

    ……

    随后的日子里,天寿公主等人暂居晁盖庄上,商讨并完善劫取生辰纲的计划。

    而与此同时,赵言带领琼英、焦挺、汴祥、石秀、韩伯龙以及龙虎熊蛟四兄弟,共十人抵达了北方的大名府城。

    大名府依然热闹非凡,尽管四个月前城中心的翠云楼被时迁 ** 焚毁大半,但如今废墟已被清理干净,据说即将重建。

    时迁前来迎接,引导众人入住知府衙门附近的客店。

    焦挺守在门外,其他人则进入赵言房间商议生辰纲事宜。

    “我们赶得及时吗?”

    赵言询问。

    时迁端起茶壶为大家倒上凉茶后回答:“兄长来得正是时候,据知府府内密探消息,明晨生辰纲便会启程。”

    “一切准备就绪了吗?”

    “兄长放心,我都安排妥当了。”

    时迁点头保证:“绝无差错。”

    “果然,早到不如巧到。”

    赵言饮尽杯中茶水,环视众人:“稍后各自回房歇息,切勿外出闲逛,养精蓄锐,今晚按计划行事。”

    “遵命!”

    时迁等人拱手回应。

    众人稍作交谈,便来到大堂,刚坐定准备点酒菜,忽然听见客店外鞭炮声此起彼伏。

    随即,有客人喜笑颜开地进来:“竟不知今年的武状元是我们大名府的!”

    “哼,不过是个武状元罢了,哪比得上文状元?”

    外地来的客人不屑地说。

    “虽不及文状元风光,但武状元可是三年才出一位呢!”

    立刻有人反唇相讥:“如此轻视武状元,你不妨自己去试试?”

    ……

    宾客们仍在热议武状元,此时有官差入内,对掌柜喊话:“知府有令,今年武状元出自本府,全城同庆,即日起十日内,沿街店铺须挂红灯红绸庆祝。”

    掌柜闻言松了口气,低声嘀咕:“只要不用交钱就好。”

    差役闻声面色一沉:“嘀咕什么?”

    “没什么事,几位官爷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掌柜的拱拱手,随即拿出一串铜钱,塞到为首的差役手里。

    “这点钱,请几位官爷喝茶。”

    那差役皮笑肉不笑地说:“平日里有了这些钱,我们也不会为难你,可今日不同。

    知府大人有令,各家商铺需缴纳五两银子,为的是庆祝武状元出自大名府。”

    “这……这是什么钱?”

    掌柜的惊愕不已。

    “知府大人不是说了?全城同贺,办戏班、请杂耍,哪样不需要钱?”

    差役不耐烦地回道,“快交钱,我们还得赶往下一家呢!”

    掌柜的叹了口气,从柜台后取出五两碎银递了过去。

    差役们接过钱后,满意地离去。

    他们走后,客店里的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原本因武状元而高兴的客人们,此刻也陷入了沉默。

    “真是一群吸血虫,年初要是让梁山好汉灭了就好了。”

    有人忍不住愤慨道。

    旁边不知情的客人疑惑问:“年初发生了什么?”

    “你还不知道?”

    一位好事者装作说书人的模样缓缓讲述,“年初时,山东梁山的头领听说卢员外枪棒天下闻名,特地前来挑战……”

    “梁山之主一路攻入卢宅,其手下头领也击败守门官,占据北门。

    双方汇合后扬长而去。”

    这人讲完,另一知情者补充道:“据说翠云楼也是梁山派人烧的,就是为了转移官府注意力,可惜没能烧死知府夫人。”

    “若蔡京的女儿真的被烧死了,新换的知府或许就不会这么苛刻,大家也能轻松些。”

    一位客人叹息。

    “别傻了,你以为换了知府就能免掉这些苛捐杂税吗?”

    客栈掌柜叹息道:“咱们这儿的知府梁中书只需巴结蔡京一人,听说有些地方的官员为了升官,对‘六贼’的谄媚一个也不放过,他们辖下的百姓生活比我们这里更艰难。”

    所谓的“六贼”

    ,指的就是宋徽宗身边的六个宠臣: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朱勔和李彦。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之际,赵言听到“武状元”

    三字,立刻想起了一位故人。

    于是他叫时迁外出探查,究竟谁夺得了今年的武状元。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时迁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位人物——正是大名府闻名的浪子燕青!

    “见过赵寨主!”

    燕青行礼,赵言连忙扶起他,邀他入座。

    “兄弟近来可好?还有卢员外那边,官府有没有为难他?”

    “哥哥有所不知,我现在已经是卢员外的管家了。

    之前那个管家李固被逐出了府,因为他背叛主家。”

    “我本是个闲散人,如今兼任管家,燕青笑着回应,“不过我家主人自从上次与赵寨主交手后,又恢复了往日习武的热情,还打算明年春天离家游历四方,挑战天下高手。”

    “卢员外真是好兴致啊。”

    赵言惊讶地说道:“这次我们来到大名府,有要事在身,所以无法登门拜访,还请兄弟代为转达。

    如果明年卢员外出游,务必要请他来梁山相聚。”

    “赵寨主放心,我会告诉主人的。”

    燕青接着带着笑意问道:“对了,赵寨主知道今年的武状元是谁吗?”

    赵言看他神态,心中已有答案:“看你这般高兴的样子,今年的武状元该不会是许贯忠兄弟吧?”

    “寨主所言不错,正是许家兄长。”

    燕青兴奋地宣布完消息,忽然站起来,面向客店大堂里的人说道:\"诸位,我兄长有幸考中武状元。

    今日,各桌的酒资都由我来支付,话音刚落,他原以为会像往常一样赢得满堂喝彩,却没想到所有人都冷冷地看着他,无人露出笑容。

    \"这……\"

    燕青感到疑惑不解。

    赵言急忙拉他坐下,详细讲述了刚刚衙役上门收税的事情。

    \"燕青兄弟别怪这些客人,许兄中了状元固然可喜,但梁中书借此机会搜刮民脂民膏,难怪大家高兴不起来。”

    \"原来如此……\"

    燕青愤怒地拍了下桌子,咬牙切齿地说:\"该死的梁中书,不仅之前勒索我家主人,现在许兄好不容易考中状元,他还逼迫许兄承受满城怨恨。”

    说完,燕青起身来到柜台前,向掌柜鞠躬道歉:\"抱歉,因我兄长之事,让您受损失了。”

    说着,燕青拿出五两碎银放在柜台上:\"这点银子就算是补偿,请不要怨恨我兄长。”

    \"客官,这怎么好意思呢?\"

    掌柜嘴上推辞,手上却迅速收起了银子:\"这不是许状元的错,都是知府借机敛财,大家都明白的。”

    赔付完掌柜后,

    燕青回到赵言他们桌旁准备告辞:\"赵寨主,请原谅,我不能再久留了……\"

    \"兄弟,你是不是打算一家家店铺都赔过去?\"

    赵言皱眉道:\"这又不是许兄的责任,何必这样呢?\"

    \"寨主有所不知,虽然许兄不在大名府,但他母亲在这里。”

    燕青叹息道:\"老人家身体本就虚弱,若知道大名府的百姓因许兄中状元而被知府刁难,心里肯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