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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无奈之举
    云天彪笑了笑,掩饰了尴尬,

    “好了,别提这些烦心事了,”

    “今日能与各位相聚,这是缘分,”

    “来,干杯!”

    “干!”

    众人举碗豪饮,

    云天彪虽也饮酒,但内心早已将他们骂得一文不值:

    “蠢货,废物!

    难怪只能窝在这猿臂寨!”

    对云天彪这种贪图功名的人来说,

    如今落草为寇,

    那情况显然糟糕至极。

    他原本打算说服猿臂寨回归朝廷,即便无法官复原职,至少也不会再沦落为山贼。

    谁料,在这座偌大的猿臂寨里,竟然找不到一个支持自己的人……

    云天彪心中充满烦闷,饮酒时也顾不得其他。

    他没注意到,身旁的陈希真一直在暗中观察他。

    作为出家修道之人,陈希真对面相之术略知一二。

    就在云天彪放下酒杯之际,陈希真已察觉到他脸上隐含的不甘。

    ……

    宴席散去,众人喝得醉意朦胧,陈希真吩咐手下将云天彪和云龙送至客房,自己则来到刘广处。

    刘麒和刘麟已各自回房休息,刘广夫人见到陈希真进来,连忙打招呼:“我有事与他说。”

    陈希真话未说完,她便明白了,点头离开,去为这父子三人准备醒酒汤。

    陈希真进屋后,刘广迷迷糊糊起身,疑惑问道:“兄长为何而来?”

    又猜测是否仍为阿秀和丽卿之事。

    尽管在宴会上,刘广多次表示将刘慧娘当作不存在,但毕竟养育多年,父女情深,谁能真正不在意?

    “那两位姑娘应该已到梁山。”

    陈希真无奈笑道,“有梁山寨主在,她们留在那里也算安全。”

    “哼,梁山。”

    刘广冷笑一声,“兄长莫非忘了吗?阿秀那丫头也是梁山首领之一。”

    两人默然相对。

    片刻,刘广疑惑开口:“兄长,你还没说,此行所为何来?”

    “嗯,”

    陈希真略作沉吟,缓缓道,“景阳镇的云总管留在猿臂寨,恐怕不妥。”

    “云兄?”

    刘广皱眉,“我与他交好多年,他为人重情重义,对朝廷也忠心耿耿,为何留下不妥?”

    “兄长莫要误解,”

    陈希真摇头,“席间云天彪提及官军进剿之事,难道你全信了?”

    “这有何疑?云兄不是说明白了吗?”

    刘广不解,“他觉察梁山有诈,苦劝呼延灼未果,只好在商镇边缘驻守,才避过大火。”

    “他说从火中逃脱后与梁山激战,直至大军覆灭,这才突围,”

    陈希真平静道,“可若他父子如此尽职,为何转而投奔我们?”

    “或许……”

    刘广欲言又止。

    刘广沉默不语,此番进击梁山的大将,是来自东京的呼延灼三人,云天彪不过是个地方军镇的总管。

    即便战败,主要责任也在呼延灼等人身上,即便云天彪需担责,也不至于沦落到落草的地步。

    那么,他究竟在惧怕什么?

    “你也察觉到了?”

    陈希真冷笑一声,“自从那两个女子逃离后,我们猿臂寨也派出了探子监视水泊周边。

    现在探子未归,这对父子却已抵达猿臂寨,这说明什么?这两人绝非他们所声称的那样忠勇,或许发现商镇起火后,他们就立刻逃走了……”

    “兄长,您的意思是他们二人是逃兵?”

    刘广立刻摇头反驳,“绝不可能,云兄并非那种人。”

    “哦?不是?”

    陈希真嗤笑一声,“上次你我随他去景阳镇时,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模仿关羽,连说话都自称‘在世关公’!”

    “可这次呢?再见到他,您听他说过一句与关公相关的话吗?”

    “这……”

    刘广哑口无言。

    确实奇怪,此前云天彪为了塑造自己‘在世关公’的形象,言行举止无不效仿关羽,甚至专门写信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由此可见,他对关羽的执着多么深。

    然而这次来到猿臂寨,他竟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也许是在攻打梁山时发生了什么事,”

    刘广仍在为朋友开脱,“所以才导致他的变化……”

    “更有可能的是,有些事情违背了道义。”

    陈希真冷声说道,

    “即便云天彪也不能完全坦然面对自己。”

    “因此他只能选择暂时忽略关公的存在。”

    “以此来避免内心的自责。”

    刘广沉默不语,似乎默认了陈希真的话。

    片刻之后,他叹息一声,随即无奈地问:

    “那么,你认为该怎么办?”

    “把他们父子赶走?”

    “这怎么行!”

    “当年我走投无路时,云兄收留了我家。”

    “我绝不能忘恩负义!”

    “谁说我主张赶他们走?”

    陈希真笑道,

    “我只是想提醒你多留意他们父子的言行。”

    “你的意思是?”

    刘广仍有些困惑,

    “刚才在酒席上你也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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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希真解释道,

    “云天彪显然不想落草为寇,”

    “刚到猿臂寨就极力劝我们归顺朝廷,投靠蔡京。”

    “待他在山寨站稳脚跟后,类似的事恐怕只会增加。”

    “归顺朝廷不是好事吗?”

    刘广下意识地回应,

    “若是继续落草为寇,麒儿和麟儿,”

    “还有我未来的子孙,岂不都成了强盗?”

    “我们落草也是无奈之举。”

    陈希真拍拍刘广的肩,

    “我也无意长期滞留于此,但时局如此,无可奈何。”

    “至于归顺朝廷,自然应当如此。”

    “但这关乎我们的生死存亡,”

    陈希真严肃地说,

    “绝不可草率行事!”

    “特别是现在,六贼仍在朝中专权,”

    “如果我们此时归顺,将来恐怕不会有好结果。”

    “真的会这样吗?”

    刘广下意识地反驳一句,

    从他的言辞可以看出,

    刘广内心深处依然倾向尽快归顺朝廷。

    “你以为我为何出家?”

    陈希真苦笑着说道:

    “我在东京多年,见过不少官员因站错队或得罪权贵而家破人亡的惨状。”

    “许多官员并无大错,只是因为与那些奸佞为敌,便遭此厄运。”

    “若非苟家兄弟,那六贼或许不会注意到我们,但如今他们已牵连到我们,童贯必定不会放过他们。”

    “这样一来,我们这些人恐怕都难逃一劫。”

    “今日,云天彪提及明年朝廷将派大军征讨梁山,”

    陈希真叹息道,

    “你可知我当时想到了什么?”

    “什么?”

    刘广心头一沉,隐约感到不安。

    “若苟家兄弟的事被童贯得知,”

    陈希真冷冷地道,“那么明年,面对官军围剿的,不仅有梁山,还有我们的猿臂寨!”

    “这……”

    刘广喉咙动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猿臂寨远不如梁山强盛,梁山能击溃两万多名官军的围攻,而猿臂寨不过千余人,只要有一半的官军,即上万人,就足以将其彻底摧毁……

    “这该如何是好?”

    刘广顿时焦虑起来。

    “据我推测,”

    陈希真安慰道,

    “即便童贯派兵来攻打我们,也多半是顺带行动,与对付梁山同时进行。”

    “兄长的意思是,”

    陈希真皱眉道,

    “明年朝廷派大军前来,不只是针对梁山,也是为了对付我们猿臂寨?”

    “正是如此。”

    陈希真点头确认,

    “如今看来,我们猿臂寨和梁山已成同一条线上的蚂蚱。”

    “哼!梁山可是叛逆!”

    刘广下意识反驳道,

    “我们怎能与他们为伍!”

    “可若非借助梁山之力,”

    陈希真直言揭示 ** ,

    “不出一年,猿臂寨恐怕难逃覆灭厄运。”

    “即便赴死,我也要死得光明磊落。”

    刘广愤然低语。

    “光明磊落?”

    陈希真冷笑一声,

    “我们已是朝廷眼中的匪寇,

    一旦被剿灭,你以为朝廷史册会如何记载?”

    “官军平定了效忠朝廷的猿臂寨?”

    “错!”

    陈希真冷峻道,

    “只会有这样一句话:官军剿灭了乱党猿臂寨!”

    “兄长!”

    刘广急切制止,

    “我们不过是权宜之计,

    待朝廷招安,终归能洗脱贼寇之名。”

    “你以为诏安真能洗清身份?”

    陈希真意味深长地道,

    “既然梁山可以接受招安,为何我们就不能?”

    “梁山也会接受招安?”

    刘广愣住,

    随后难以置信地问,

    “看赵大郎行事,分明是个目无王法、藐视朝廷的叛逆。”

    “人心可变。”

    陈希真微笑道,

    “我曾在东京见过赵大郎,

    他并非普通匪徒般嗜血残暴,

    如今抗拒朝廷,不过因奸佞当道,朝局混乱,

    若那些奸臣尽除,

    你怎么就知道赵大郎不会应诏归顺?”

    “况且,有一事你怕是忘了。”

    陈希真徐徐说道,

    “阿秀和丽卿都在梁山,

    赵大郎曾亲自护送阿秀入京,足见他对她珍重,

    若能促成阿秀与赵大郎结亲,

    以她的影响……”

    话未说完,

    刘广打断了陈希真的话,声音坚定而急切。

    "兄长,你说什么?"

    "我绝不会答应将阿秀嫁给那个梁山叛逆之首!"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你的同意与否,又能改变什么呢?"陈希真苦笑着回应。

    "不仅是阿秀的一片痴心,连丽卿恐怕..."

    "兄长..."

    刘广听后震惊不已,眉头紧锁。

    陈希真却只是叹息一声:

    "兄弟,到了这个时候,你觉得如果我们反对,那两个姑娘就能真的与梁山断绝关系吗?说不定下次见面时,她们已经带着孩子唤我们做外公了!"

    "外...外公..."刘广脑海中浮现出女儿刘慧娘牵着个三四岁的胖小子的画面,那孩子虎头虎脑的模样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本想反驳陈希真,可内心很快意识到,陈希真所言极有可能成真。

    刘慧娘自小聪慧过人,遇事有自己的主张。

    先前她敢于违抗父命逃离景阳镇,足以证明她早已心有所属。

    若对这个女儿放任不管,不出几年,陈希真预言的一切恐都将成为现实。

    想到这里,刘广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摇头。

    陈希真见刘广陷入沉思,趁机继续劝道:

    "与其让她们胡闹,不如顺其自然..."

    刘广沉默许久,心中反复琢磨着陈希真的话。

    片刻之后,

    他无奈说道:

    “若真让阿秀嫁给梁山寨主,”

    “云兄那边,我该如何交代?”

    “毕竟早前,我已经答应了阿秀与云龙的婚事。”

    “兄弟,阿秀惹出了这么多麻烦,”

    陈希真苦笑着说,

    “你觉得云天彪还能接受两家的婚约吗?”

    “兄长的意思是,云家想毁约?”

    刘广摇摇头,

    “不,不可能,云兄不是那种人。”

    “他一直以关云长自喻,这点信义应该不会丢……”

    “这次见面,你有没有听他说起婚事?”

    陈希真直接打断了刘广的话,

    “如果他真想维持婚约,”

    “怎么会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

    “这……”

    尽管刘广表面仍不相信,但内心已隐约觉得陈希真说得或许是对的。

    “好了,你慢慢考虑吧,”

    陈希真并不催促刘广立刻下定决心,

    他拍拍这位连襟的肩膀,

    “不用急,在朝廷大军到山东之前有足够的时间。”

    “兄长放心,”

    刘广叹了口气,

    “在这之前,我一定会有决断的。”

    “对了,我刚才说的话,请千万别告诉云天彪,”

    陈希真叮嘱道,

    “他一心想着立功赎罪,重回朝廷,”

    “一旦他知道咱们可能与梁山联手,”

    “恐怕会借机制造麻烦。”

    “兄长放心,这些道理我还是懂的,”

    刘广无奈点头。

    待陈希真离开后,

    刘广望着月色,心中却想着另一件事——

    女儿真的要嫁给梁山寨主吗?

    ……

    与此同时,

    被父亲牵挂的刘慧娘,

    带着陈丽卿,

    到了水泊附近的郓城。

    “姐姐,我们先进城吃点东西吧,”

    换了男装的刘慧娘笑着招呼身旁的陈丽卿。

    自从来到这片水泊周边,刘慧娘的笑容日渐增多。

    陈丽卿轻轻点头,牵着马尾随其后,一同向郓城行去。

    临近城门时,陈丽卿眉头微蹙,目光锁定在城门上方悬挂的囚笼上。

    刘慧娘同样满是疑惑地注视着那个地方。

    “那个人分明身着官服,怎会被关在笼中?”

    刘慧娘低声问道。

    两人正对此感到困惑之际,又见到近百名戴镣铐的人从城内被押出,开始修缮城墙。

    不远处,一队队马车载着巨大的红石驶来,再由这些囚犯将石头搬运至城墙,用某种灰浆固定连接。

    这般建造城墙的速度极快,短短半时辰,眼前的城墙就已明显增高了一段。

    “我曾在东京汴梁看过修城墙,”

    陈丽卿惊叹道,“比这慢得多。”

    “他们是用什么法子如此迅速?”

    刘慧娘疑惑不解,“莫非这就是赵大哥提到过的混凝土?我离梁山时听说他在调整配方……可为何会在这里使用?”

    由于是从猿臂寨脱逃,刘慧娘与陈丽卿一直走偏僻小径,唯恐遭遇追捕。

    殊不知,三天前郓城已归属梁山。

    带着满心疑问,刘慧娘带领陈丽卿入城。

    原计划寻一家酒楼边吃边问究竟,谁知刚进城不久,便发现前方围聚了不少百姓,似是在围观某种热闹。

    刘慧娘和陈丽卿出于好奇,也朝那边走去。

    人群 ** ,

    站着一名体格魁梧的黑肤大汉,

    正与人激烈争执。

    这粗犷汉子显然占不到上风,

    情急之下,

    攥紧了巨大的拳头,

    直指对方,

    似欲挥拳相向。

    那大汉身形健硕,

    仅凭一双巨拳,

    便几乎能与小贩的头颅相匹敌。

    眼看拳头即将砸下,

    周围的群众惊呼四起,

    众人不禁幻想出那小贩头破血流的惨状。

    然而就在这一刻,

    人群中传来一声低喝:

    “铁牛,立刻停下!”

    这短短一句,

    如当头棒喝,

    瞬间止住了大汉的动作。

    他眉心微蹙,

    循声望去,

    “是谁在叫我……咦?刘家娘子?”

    “铁牛,你的胆子不小嘛。”

    刘慧娘与陈丽卿缓步而出,

    前者冷声道:

    “竟敢对百姓动手?”

    “求您了,娘子,千万别告诉哥哥!”

    李逵慌忙躬身行礼,

    黝黑的脸庞写满哀求,

    “若让哥哥知道,定会将我禁足山上,不许下山玩耍。”

    这般可怜模样,

    引得围观者哄然大笑,

    连陈丽卿也忍俊不禁,

    “哼,谁敢笑?”

    李逵瞪向人群,

    扬起拳头威胁道:

    “再笑试试,看我不把你们的牙齿全都敲碎!”

    安抚完百姓后,

    他又转向刘慧娘与陈丽卿,

    嬉皮笑脸地说:

    “两位娘子只管笑,我说的是那些没礼貌的人。”

    刘慧娘和陈丽卿看到这里,不禁轻轻摇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慧娘疑惑地问。

    “怎么好端端的就和小贩争吵起来了?”

    她接着追问。

    李逵挠了挠头,解释道:“今日梁山兄弟押着郓城县的知县到城门口示众,引来不少百姓围观。

    我也站在路边观看。”

    “谁知道人太多了,不知道谁推了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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