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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暗潮】 退烧
    骨头,被高热灼到发软。

    王准在这股滚烫里昏昏沉沉,整夜都像漂浮在熔浆表面。

    半梦半醒间,他隐约感到有人托起他的后颈,把微凉的液体倒进嘴里。

    “丫丫,你带小武去休息吧……我好多了……”

    他固执地挤出一句。

    无人回应,王准只感觉到有冰冰凉凉地东西再次倾倒在自己身上,短暂压住了火舌。

    意识被拉进一条漫长的隧道,直到光线突然刺进瞳孔——

    王准猛地吸了口气,睁眼。

    时间为任务的第二十六天,正午。

    高烧仍旧没有完全退下来,不过好歹他现在清醒了些。

    撑起上半身,王准侧头,视线掠过天台——

    铝锅歪倒在地,洒在地面上的汤渍凝成了黄褐色的硬壳。

    风把几只红牛的空罐一路推到墙根,叮叮当当撞出声。

    再回头,五道身影好好地绑在管道上。

    “小黑!!!”

    沙哑的喊声刚出口,小黑眨眼间扑到王准面前。

    “丫丫和小武呢?”

    单手从伞底滑出,然后伸长,一直伸到了围墙之外,往下一指。

    “嗯……”王准停顿了几秒,接着说道:“扶我起来……看看。”

    王准撑着伞骨,借它的力把身体一寸寸抬高。

    高烧让视野晃成水纹,他却固执地把上半身探出围墙。

    水泥地面上,早被午后的阳光烤得发白,只有一滩暗红躺在那里,边缘干涸成龟裂的痂。

    “他们走了吗?”

    “咦。”

    他贴着围墙慢慢滑坐,一下子瘫进墙根那片窄窄的阴影里。

    高热仍在体内闷烧,可皮肤却被天台上的风割得发冷。

    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王准沉寂了好半天,直到胸口的闷疼逼他回神。

    摊开手掌,王准一愣——

    掌心伤口处,蛛网般的茶褐色纹理,而手背,是猩红。

    他拔出匕首,用刃面当镜子,先照了照脸。

    茶褐纹路已从颈侧爬上耳后。

    接着,王准几下扯掉汗湿的短袖和长裤,刃面贴着锁骨向下移。

    他就看到了那道清晰的分界线——

    左侧暗茶,右侧血红。

    转身照背,肩胛骨之间也长出两条对称的斑纹。

    风一吹,王准打了个哆嗦。

    他突然明白,自己的身体就是一幅被病毒上色的地图,每一寸,都在倒计时。

    “没事没事,至少顶住了第一波……”

    “再睡一觉补充体力就会好起来的。”

    “以前不都是这样么。”

    王准把脱下来的衣服叠好,往墙根一塞,侧着身子倒下去,刚碰到那团软布,整个人就像被抽了电闸,眼皮直坠。

    意识沉到一半,他又强撑着支起胳膊,点开界面,兑换了几箱矿泉水和真空包装的生牛排。

    “小黑,喂他们吃……每天两顿。”他声音低得几乎只剩下气音,“要是我再烧起来,帮我降温。”

    话落,王准整个人陷进昏睡,只有胸口还在急促起伏。

    再次睁开眼,已经到了任务二十七日的凌晨。

    强撑着坐起,王准连灌了两瓶水。

    然后,他抖着手撕掉压缩饼干的塑封,葱油味猛地窜出来,直往鼻腔里钻。

    舌尖刚触到那层油润的碎屑,胃里便狠狠一绞,酸水瞬间涌到喉口。

    葱油的荤腻在高烧里被放大成腥膻。

    但是,吃不下也得吃!!!

    勉强填了几口,王准再次用刀侧检查全身——就发现茶色的纹理占据了上风。

    七三开的样子。

    还能撑够三天吗?

    王准不知道,也没有力气去想,合眼又昏睡了过去。

    任务第二十八日,凌晨。

    茶八红二。

    猩红看上去已经彻底溃败。

    第二十九日,正午。

    九一。

    体内的拉锯战已近尾声,高烧也退掉了,身体像被抽走了最后一根刺——

    久违的劲道回来了七八分。

    他能走,能跳,也能吃。

    不过,王准知道,这只是回光返照。

    除了眼部周围的轮廓外,茶色纹理几乎布满了全身,能不能撑到任务结束,王准心里没底。

    看着最后的二十四小时倒计时,他坐在了张文身边。

    张文鼻翼翕动,嗅到同类的气味,他喉结滚动了两下,没有选择扑咬,只是不安地扭动身躯。

    “艹!”

    王准突然一声惊呼。

    黑色的鸟飞速俯冲,铁钩般的喙在常威耳廓上狠狠一啄。

    然后,他的耳朵少了半截。

    “怎么有乌鸦!”

    “快轰走!”

    见到小黑窜起,刚要起身的王准又重新坐下。

    侧头看了一眼焉不拉几的张文,他笑了笑。

    “张文,想不想吃牛肉面?”

    “没葱的哦。”

    “不过得让你自己挑,我可懒得搞……”王准挑眉,似是想到了什么。

    “对了,唐姨催过你找女朋友没?”

    “呃……”

    “我爸妈让我去找你妈,呵呵。”

    “他们说要让你给我养老……我当然不会同意啦。”

    “我们是兄弟,对吧!即使没有那层父子关系,我相信你应该也会养我的。”

    “你说对不对?”

    “算了,不说这个。”

    “你呢,有没有找女朋友?”

    “别害羞啊,你也快二十了……”

    “我跟你说,有些大学生都当爹了。”

    “记得我上大学那会,就有个女生带着娃来上课,啧啧……”

    独角戏话题突然扯到孩子身上,王准的目光掠过地上那只倒扣的铝锅。

    “要是你到了我这个年龄,会想结婚吗?”

    “想不想生孩子?一儿一女?”

    “你认真点行不行?看常威做什么?”

    王准将张文的脑袋用力掰到了对着自己的这一侧。

    “他又没头发,又没钱,现在连耳朵都少了一只,哪有女人看得上他?”

    “他那个德行,就是一辈子照顾妹妹的命!”

    “谁做他妹夫也跟着倒霉。”

    “……”

    时间在王准的絮絮叨叨中走了十多个小时。

    当然,他并不是一直在开口,更多时候只是沉默和休息。

    中途,他还起身把天台草草理了一遍。

    天台上除了垃圾本就没什么东西,王准真正要收拾的,不过是丫丫和小武留下的那两只碗。

    放出‘核动力驴’,他没有清洗,直接将带着油污的碗包好,郑重放进了后备箱。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