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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2章 七四二
    2020年10月3日

    北京的风这几天变得特别冷。

    窗外的银杏叶黄得发亮,路边的咖啡店飘出焦糖香。

    林知秋坐在窗边,泡了一杯薄荷茶,手边摊着稿纸和会议记录。她刚写完一段内容,指尖已经微微发抖。

    低烧虽然退了,可那种倦怠还没完全散去。

    她按了按额头,听见手机“叮”的一声。

    【周磊:

    桂花全落了。

    我打算把掉下的花晾干,寄一点给你。】

    她笑了笑,打字回复:

    【那我就等风送来的桂花。】

    发出去没多久,他又回了句:

    【不是风,是我。】

    那一瞬,她忽然有些想哭。

    外面的风打着旋钻进来,吹起她的发梢,也吹乱了心。

    ——

    那天下午,她仍旧照常参加会议。

    同事笑着说:“林姐,你是不是最近睡太少?看起来有点虚。”

    “嗯,昨晚写到三点。”

    “真拼。”

    她笑了笑,没有解释。

    只有她自己知道,昨夜三点她不是在改稿,而是在看手机上那张信笺照片。

    周磊拍给她的。

    信上写着一句话——

    “等风往南吹的时候,我就去接你。”

    晚上,她照旧和他通视频。

    “你那边下雨了吗?”

    “刚停。”我转动镜头,窗外的地砖还闪着水光。

    “听着都有味道。”她轻声说,“我都能闻见桂花的香。”

    “你是不是又加班到很晚?”

    “被你看出来了。”

    “你眼下那一圈黑眼圈骗不了人。”

    “工作太多,改方案改到手软。”

    “那你下周的会议完了就回宁州吧。”

    “还得看领导安排。”

    我沉默了一下,没再追问。

    她的神情有点倦,却仍笑着。

    “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当然。”

    “那你就写信给我。”

    “又来?”

    “风能吹到我这里,信也能。”

    她说完就笑。那笑声隔着屏幕传来,像轻风拂过水面。

    ——

    几天后,宁州。

    我真的写了那封信。

    还特意用上次她挑的那款浅灰信纸。

    > “知秋:

    桂花都被秋雨打落,我挑最香的几朵放在信里。

    等它到了北方,你就能闻见宁州的秋。

    你说风会记得方向,

    那我希望,它能记得你回家的路。”

    写完后,我仔细封好,亲自去邮局寄。

    邮筒口那一阵风,有点大。

    我看着信被吞进去的瞬间,心里忽然有点空。

    那是10月3日下午三点。

    我以为,信很快就会到。

    ——

    可是五天过去,林知秋都没有收到。

    10月8日,宁州下起连绵秋雨。

    我坐在书桌前,看着那本信件留底本,忽然生出一点不安。

    她却没提起。

    每天仍旧视频,仍旧微笑,只是话越来越少。

    “你今天累了吗?”

    “还好。”

    “吃饭了吗?”

    “嗯,刚吃。”

    她的声音总带一点散。

    我看得出来,她在硬撑。

    那天夜里,我没忍住打电话。

    “知秋,你是不是又发烧了?”

    “……没事。”

    “别骗我。”

    “真的,只是有点冷。”

    “那你去医院看看?”

    “明天吧。”

    她说“明天”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些哑。

    ——

    第二天,她没有回我消息。

    从早上到下午,我发了三条——没有回复。

    直到晚上十点,视频终于接通。

    画面里,她裹着被子,脸更苍白了。

    “对不起。”她勉强笑笑,“今天睡了一整天,手机忘充电。”

    “你去医院了吗?”

    “去过了,医生说是病毒性感冒。”

    “现在呢?”

    “好多了,你别担心。”

    我深吸一口气,声音发涩:“那封信你收到了吗?”

    “哪封?”

    “十月三号那封。”

    她愣了一下,摇头:“还没呢。”

    “奇怪……我明明寄了。”

    “可能路上堵风了。”她笑。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喉咙里堵着什么。

    风的确可能会迷路。

    可有些人,是不能丢的。

    ——

    三天后,那封信终于到了。

    邮戳歪歪斜斜,信封有点潮。

    她拆开时,正好是午后。

    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洒在那几片干桂花上。

    > “桂花都被秋雨打落,我挑最香的几朵放在信里……”

    她看着那几朵花,忽然就哭了。

    外面的风又起,把几片花吹到地上。

    她弯腰捡起,轻轻放回信封里。

    “这风,终于记得方向了。”她轻声说。

    晚上,她发来视频。

    她看起来精神多了,脸上也有了颜色。

    “信到了。”她举给我看。

    “晚了几天。”

    “可它没忘记。”

    “对。”我笑,“风只是绕了远路。”

    “也许它怕我不在。”

    “那下次我让它直接吹门口。”

    “傻子。”她笑出声。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千里的距离也不过一阵风的宽度。

    十月的夜渐深。

    她坐在窗边写下一封回信。

    > “周磊:

    那几朵桂花,我放在枕边。

    昨晚做梦,梦见你在江边写信。

    风吹过来的时候,我都能闻见香。

    你说信慢了几天,

    可我觉得刚刚好——

    它让我知道,

    就算风绕远了,

    也不会忘了回家的方向。”

    她封好信,贴上邮票。

    信封上那行小字,被她写得很稳:

    “寄往南方·宁州。”

    那晚我写下日记:

    > “第194天。

    风往南吹。

    她在北,

    我在等。

    风带着她的香气回来,

    也带回一点勇气。”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