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小道士把自己的手下叫到房间里，说道：“大家都瞧见了，苏老板大肆收购钢材。明天，咱们也开始行动。”

    苏东晨有背景、有人脉，小道士猜测，他肯定是得到了内部消息，钢材大概率近期要涨价！

    昨晚，小道士就琢磨着，快过年了，苏东晨急着借钱，很可能，他有赚快钱的法子。

    “娄老板，咱们买钢材干啥，又不盖房子。”祝妙好奇地问道。

    他们没做过钢材生意，就一根筋地认为，买钢材只能是盖房子用。

    “赚钱呗！”小道士笑着说，“咱们跟着苏老板学学，这人挺聪明的。”

    只有聪明的人，才能发现并认可别人的聪明才智。愚蠢的人，总觉得身边谁都不如自己。

    小道士与苏东晨都是聪明人，也都认可对方的聪明和能力。

    “你不也很聪明嘛？”祝妙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我哪聪明了？哈哈！”小道士说，“咱笨，就跟着人家学。大家早点休息，明天一上班，咱就照苏老板的路子收购钢材，嘿嘿！”

    他手里还有一百五十万元，准备跟着苏东晨学一把。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小道士就来到了省物资局门口。不过，黄牛们还没到，只有行色匆匆的路人，从门口快速走过。

    小道士点上一支烟，靠在面包车门边，嘟囔着：“过个年，搞得跟世界末日似的。”

    九点钟，终于有黄牛出现了，小道士拿下了第一单三十吨线材。

    紧接着，陆陆续续有黄牛围拢过来，开始与小道士接洽。

    这个时候，另一辆丰田面包车里，四个男人躲在茶色玻璃窗后，正盯着他们。

    过了一会儿，车上下来一个大汉，他嘴里叼着烟，装作路过小道士和黄牛们身边。

    “呃，中板啊？一千一百九，线材一千二百一。”听着黄牛们问价，小道士认真地回答。

    他有模有样地学着苏东晨收购时的价格，平均一千二。

    “再涨点吧，您可是大老板，多少给我们弄几个散碎银子，好给老婆孩子买条裤子穿。”有黄牛可怜巴巴地说着，想着让小道士加价。

    “是啊！娄老板，多少加点吧！三哥嫂子的屁股都露出来了，您总得让人家买条裤子啊！”还有黄牛在一边起哄。

    “去你妈的，你老婆屁股才露出来了呢！”叫三哥的人，低着头，在路上找石子，准备打人。

    可这地上清扫得太干净了，别说石子，连树叶都没有，尘土也都随着雪扫走了。

    “兄弟们，没办法啊，县里就定的这个价，多担待、多担待！”小道士一脸为难，好像真的很无奈似的。

    小道士人矮声音高，把歉意的话，说得怪里怪气的。

    大个子男人把这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离开物资局门前，急匆匆地向东走去。

    来到路北的一个玲玲百货商店门前，看到门框上钉着公用电话标志，便迈步走了进去。

    拿起话筒，拨通了电话。

    今天倒爷们出售批文、批条的势头，比昨天下午苏东晨收购时减弱了不少。也不知道是货源枯竭了，还是因为过年的原因。

    小道士沉住气，就在车边耐心地等着。

    一名油头粉面，公子哥模样的人，从物资局走出来，立刻就有黄牛围上去，争相和他谈价。

    也不知道这些黄牛是认识这里拿到钢材的人，还是有什么分辨的方法，看上去很有把握的样子。

    小刘说道：“我过去谈谈。”他想直接截下批单，说不定还能省点钱呢。

    小道士赶忙拉住他，轻声提醒道：“别跟他们抢食，容易起争执。”

    二倒可是人家的饭碗，你去抢食，不发生冲突才怪呢！

    他心里琢磨着，苏东晨大肆收购钢材，肯定有大的图谋。他才不会去，跟那些黄牛争抢这点小利，根本不值得。

    一位黄牛似乎做成了这笔生意，和公子哥模样的人，有说有笑地向东走去。看样子，是找地方进行现金交易去了。

    小道士悠然地抽着烟，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黄牛像鬣狗一样，争抢着客户，却一点也不着急。

    过了一会儿，跟公子哥一起往东去的人回来了，一张批文，卖给了小道士二百吨螺纹钢。看来，那小子还挺有实力的。

    到了十一点，小道士在这边总共收购了大大小小的批文、批条六百吨，完成了资金总额的一半。

    当然，这些并不是倒爷们今天才批出来的。有些大单批文，时间都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了。

    小道士喊上手下，开车马不停蹄地赶往市物资局。

    好在赶在下班前，他们到了明泉市物资局，又收购了一批。

    起风了，北风沿着笔直的南北马路吹过来，刮得树枝“哗哗”直响。

    在物资局斜对面的小饭馆吃完午饭，他们又回来，继续蹲守。

    小道士那瘦小的身子，在寒风中被冻得瑟瑟发抖，黄秘书见状说道：“娄老板，您去车里等着吧，我们在外面守着，不会耽误事的。”

    三个大男人守着，完全用不着老板在外面受罪。

    “不用，我没关系！”

    做个老板也不容易啊，他得以身作则。

    半个小时后，黄牛们开始活跃起来，纷纷对从物资局出来的人进行围追堵截。

    原来，找领导申请钢材是有规律的。基本上都是在上班一个小时之内。过了这个时间，拿到批条的人就少了。

    到了两点半，他们驾车开往明泉钢铁厂。

    身后的丰田面包车，不紧不慢地跟着，小道士一伙儿，完全没有察觉到异常。

    他们来到钢铁厂后，便停下车子，开始联系黄牛。有些人昨天见过他们，所以，很快就顺利地展开了交易。

    这里的货源并不多，但好在他们之前已经在省、市两级物资局，收购了一千吨。剩下二百五十吨的差额，也在下午四点半左右，成功收购完成。

    他们在钢铁厂完成交款后，正准备离开。突然一辆吉普车疾驰而来，扬起滚滚尘土。

    车上下来五个人，犹如饿狼一般，朝他们猛扑过来。

    原本跟在身后的丰田面包车上，也下来四个人，与吉普车上的人一同，将小道士等人分别押上两辆车，然后风一般消失在暮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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