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低头再次看向自己的双手，轻轻活动手指，"人偶是什么？"

    林夜沉默了片刻。

    突然伸手按在晏辞的胸口。

    晏辞惊讶地发现，那里传来一阵微弱但确实存在的跳动。

    林夜的手掌紧贴着晏辞的胸口，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罕见的动摇。

    他的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微弱却规律的震动。

    ——这绝不应该出现在一个由木头和机械构成的人偶身上。

    "这不可能..."

    林夜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晏辞困惑地看着他。

    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太阳穴炸开。

    他痛苦地抱住头，一些零碎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

    ——昏暗的工作室里，林夜专注地雕刻着他的面部轮廓，指尖沾满木屑。

    ——深夜的灯光下，林夜为他调试关节时，疲惫地靠在他肩上小憩。

    ——某个雨夜，林夜对着未完成的他低声倾诉着什么，声音哽咽。

    这些画面来得快去得也快。

    晏辞喘着气抬起头，发现林夜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注视着他。

    "你想起来了什么？"

    林夜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

    晏辞刚要开口。

    角落里那个仍在运转的摄像设备突然发出"滴"的一声轻响。

    林夜猛地转头。

    眼神瞬间变得锋利如刀。

    "我说过，关掉所有设备。"

    他一字一顿地说，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一个工作人员惊慌失措地跑过去关闭了那个隐藏摄像头。

    但为时已晚。

    ——直播间的最后画面已经定格在晏辞胸口跳动的特写上，弹幕瞬间爆炸：

    [我看到了什么？！人偶有心跳？！]

    [这一定是特效吧？]

    [林夜大师的新作品太神奇了！]

    ［这真的是人偶吗？好真实！］

    ［林夜大师的表情好可怕，为什么要关闭直播呢？］

    ……

    林夜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转向晏辞，声音低沉。

    "跟我来。"

    他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晏辞身上，挡住那些好奇的目光。

    然后揽着他的肩膀快速离开了展示厅。

    晏辞能感觉到林夜的手臂在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别的什么。

    他们穿过一条隐蔽的走廊。

    来到电梯前。

    林夜按下顶楼的按钮。

    电梯门关闭的瞬间，他像是终于支撑不住般，将额头抵在晏辞的肩膀上。

    "你不该醒来的..."

    他喃喃道，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与坚定，"但我会保护好你..."

    晏辞茫然地伸手，却在即将触碰到林夜头发时停住了。

    他的指尖悬在半空，不明白自己要干什么。

    就在这时。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了顶楼。

    林夜迅速直起身。

    仿佛刚才的脆弱从未存在。

    他带着晏辞走进一间宽敞的公寓，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灯火。

    林夜反手锁上门。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公寓里格外清脆。

    他快步走向一个古旧的檀木箱，从里面取出一卷泛着冷光的银丝。

    "过来。"

    他朝晏辞招手。

    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感。

    晏辞乖巧地走过去。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

    林夜的手指触碰到他的手腕关节时，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别动。"

    林夜皱眉，动作却轻柔了几分，"就当自己是个洋娃娃。"

    银丝缠绕上晏辞的手腕。

    冰凉细腻的触感像蛇的鳞片。

    林夜的动作很熟练。

    很快他的肘关节、膝盖、脚踝都被系上了银丝。

    那些丝线在灯光下几乎透明，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笼罩。

    "这是什么？"

    晏辞忍不住问道。

    林夜没有回答，只是将银丝的另一端缠绕在自己修长的手指上。

    他轻轻勾动食指，晏辞的右手便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

    "放松。"

    林夜的声音低沉。

    "让丝线带着你动。"

    晏辞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臂随着林夜的手指起舞，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像是经过千百次排练。

    林夜的手指灵活地舞动。

    晏辞的身体随之旋转、弯腰、伸展，如同一场无声的芭蕾。

    林夜的手指突然停住了。

    银丝在空中绷出一道冷冽的弧线，晏辞的身体也随之静止。

    月光下。

    人偶精致的面容泛着瓷器般的光泽，那双银白色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林夜。

    "该结束了。"

    林夜低声说，声音里带着某种决绝。

    他伸手解开晏辞衬衫的纽扣。

    指尖在接触到胸口时微微发颤。

    那里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接缝，是当初组装时留下的痕迹。

    林夜的指甲沿着缝隙轻轻一撬，伴随着"咔嗒"一声轻响，晏辞的胸口像一扇小门般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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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不是机械齿轮。

    也不是木质结构。

    而是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

    鲜红的肌肉组织包裹着血管，在昏暗的光线下有规律地收缩舒张。

    最诡异的是。

    这颗心脏表面缠绕着细如发丝的银线，像蛛网般将它固定在胸腔里。

    "疼吗？"

    林夜轻声问，手指悬停在心脏上方。

    晏辞摇摇头，银丝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他的表情依然平静。

    仿佛被打开的只是普通的机械舱门。

    林夜深吸一口气，指尖小心翼翼地拨开那些银丝。

    每解开一根。

    心脏的跳动就微弱一分。

    当最后一根银丝被解开时，林夜用双手捧住那颗心脏，轻轻将它取了出来。

    心脏离开胸腔的瞬间。

    晏辞的眼睛骤然失去焦距。

    他的身体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但所有的生气都消失了，变回了一具真正的人偶。

    银丝从他身上垂落，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林夜将心脏放进一个檀木盒里。

    盒内铺着深红色的丝绒，衬得那颗心脏越发鲜活。

    就在他即将合上盖子的刹那，心脏突然剧烈跳动了一下，像是最后的挣扎。

    林夜的手猛地一顿。

    檀木盒里的心脏又剧烈震颤了两下，像是某种无声的哀求。

    他深吸一口气。

    最终还是"咔嗒"一声合上了盖子。

    几乎同时，敲门声响起。

    "林老师？您在吗？"

    是助理小陈的声音，"直播平台那边一直在催问情况..."

    林夜迅速将檀木盒塞进抽屉，转身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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