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降生后，在稷下分院博览群书，遍阅秘典，这份渊博学识早已让骄傲的慕容九抛却了无谓的傲气。仙秦帝国幅员辽阔，疆域横跨无数位面，每年消逝的文明不计其数。像她故乡这般的小世界，甚至无需惊动左右丞相或四大神将，仅需一名实权参将就能决定存亡。

    聪颖如慕容九，自然不会做白费力气的事。虽略带遗憾，她仍微笑着目送那位小师姐匆忙离去。

    黄昏将近。

    阿房宫的钟声穿透云层，宣告白昼将尽。

    当最后一抹晚霞消失时，小公主才匆匆赶到。还未平复喘息，便感到清风拂面——眼前突然出现一位冷若冰霜的绝美女子，容貌与她母亲颇为相似。

    "姨母。"

    正是移花宫主邀月。自来到仙秦后愈发清冷的她，唯有见到妹妹的女儿时才会展露笑容。

    "去见你父亲？"

    "嗯，您不一起吗？"

    邀月闻言冷笑，仰首望向苍穹。所谓的阿房宫实为横贯天地的璀璨星河，无数仙岛悬浮九天之上，也不知那位始皇帝耗费了多少伟力才造就如此奇迹。

    "我就不去了，否则难免要动手。"

    小公主尴尬地笑了笑。她对父母与姨母之间的恩怨略知一二，当下也不再多言，整理衣裙后扬手一挥，顿时星河倒转。

    世间修行者无论师承何派，纵有千般飞行妙法，终究逃不脱大道至简的法则。

    乘风驾云也好，御剑飞行也罢，或是遁光幻化，五行遁术皆可随心所欲，武道强者甚至能撕裂虚空，瞬息万里。

    然而诸多遁法中，以小公主此刻施展的这门最为玄妙，乃是天机阁独步天下的不传之秘。

    寻常出行时，此法可借星辰定位，初学者便能引动星光托举身躯，快如流星。若修炼至大成，更能冲破天穹，直入宇宙深处，玄妙异常。

    自然，此法也极难掌握。

    只见小女孩身影一闪，转瞬间已凌空而立，悬浮于九天之上的一座孤寂宫殿前。

    俯瞰下方，恍若超脱凡尘，众生如蚁。此处的星光远比地面浓郁，远处天宫巍峨，群星环绕。而星辰之外，却是无边凶险——十二道古老蛮荒的气息流转不休，正是传说中的祖巫威压。

    小公主凝神望去，十二祖巫虚影若隐若现，杀气凛然，连先天真水都被冻结，发出细微碎裂之声。那混沌煞气中，十二尊魔神怒吼厮杀，演化无尽异象，贯穿古今，永不停息。

    她轻轻闭目，随着修为提升，逐渐领悟这十二魔神的真意。古籍记载，洪荒时代十二祖巫曾纵横天地，最终尽数陨落。然而它们的本源印记仍烙印于天地之间，唯有掌握都天神煞之法者，方能感知其残留意念。

    这般天地孕育的灵物，纵使残存一丝意志，也绝非俗世生灵能够抗衡。大秦每逢征战必以敌寇精血魂魄献祭上古魔神，却非为复苏祖巫真灵，实欲重铸其根源本质。

    以人道印记与武道真意为基，聚拢魔神散逸残念，重新锻造专属于大秦的太古魔神。

    此乃历经千百载的旷世谋划，即便是始皇帝嬴政，亦难凭一己之力达成。

    少女皇子观尽都天神煞异象，徐行步入宫阙深处。

    "嗯？"

    "啊......原是公主殿下驾到。"

    中庭空明，日晖倾泻，铭烟薇正挽弓搭弦。她身形如松，眸中含着疏淡之意，箭簇流转金色微芒，似可穿透虚空壁垒。这位帝国最强的神射手常年隐迹江湖，此番归来，只为寻至交赵樱空闲叙片刻。

    弓鸣清脆，箭若惊雷，金芒过处天穹撕裂。箭势未至，百里混沌已似滚汤翻腾，地脉烈火喷涌，卷起遮天狂澜。小公主凝视此景怔然出神，直至登临阿房宫顶五座主殿，仍未平息心潮。

    "天仙之道炼气为根，衍化万千道法，突破元气桎梏；人仙之路锻体为本，掌控崩山劲力，冲破肉身枷锁。"

    两道殊途，各蕴玄机。

    而鬼仙一途独辟蹊径，以心念为锋，斩破红尘虚妄，直指本心关隘。

    五殿之巅，虚空浩荡。原本凝滞的天地元气突然沸腾，如大日爆裂，星河倾覆。浩瀚威压席卷云霄，竟引得都天煞气奔涌聚拢，化作覆压万里的凶煞漩涡。

    他徐徐睁目，神念扫过每道煞气，其间映现大秦将士征伐八荒的壮烈图景。武夫劈山，修士摘月，铁血峥嵘尽显无遗。

    "此即当今大秦底蕴？"

    一道锐芒划破长空，非刀非剑，浑沌光华所经之处，纵使都天神煞亦归于寂灭。

    顿悟灵光跨越亘古长河，乃是他此番闭关巡游诸界所得——勘破鬼仙心障，参透第十五剑蕴含的生死真谛。

    既已亲证寂灭，鬼仙化身便不必刻意斩出，因其随时可现。

    譬如此刻，随手挥刃！

    第三章 嬴清秋·广成道藏

    玉指轻抚虚空，不沾半点凡尘，意境却包罗万象。天地轮回、因果生灭、秩序混沌尽纳其间，此刃挥出之际，已达至纯至真境界。

    相较而言，昔日所创"神刀斩"反倒显得繁杂，失了这般纯粹。

    "好刀法！"

    喝彩声自神仙殿前的素衣少女口中传出，其姿容绝世宛如洛神临尘："皇兄此刃贯通时空因果，若水心悦诚服。小妹亦有一式，请皇兄品鉴。"

    水灵化身嫣然一笑，衣袖轻扬间挥出一抹潋滟刀芒，刀光中流淌着天一真水的灵性，又缠绕着众生虔诚的愿力。虽未达武道极致，但这融合先天真水与神道法则的一刀，她确信皇兄难以轻易化解。

    不料刀光尚未近身便已消散——湮灭于因果，沉寂于混沌。少女甚至未能看清自己的刀意如何消弭无形。

    愕然间忽觉身子一轻，已被嬴政稳稳接在怀中。

    凝视着怀中这具由元神碎片与天一真水孕育的生灵，始皇恍然如见久别重逢的亲妹。少女约莫及笄之年，身姿纤柔若雨后新竹，眼眸清亮似幽谷溪流，不染半分尘世浊气。

    "皇兄，方才那是......"

    "生死法则。待会儿再与你详说。"

    小公主初次登上阿房宫顶，好奇地四处打量。嬴蓉的轻笑声中，她望见母妃正与长姐卿初闲谈，见到自己时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那上方的光晕是何物？"

    嬴蓉故意弄乱她的发髻："那是父皇即将苏醒的迹象。人仙精气神合而为一，散发的威压暗含玄机，对你修行大有帮助。"

    "原来是这样？"

    "这都不明白，果然是个小迷糊。"

    作为长姐的嬴蓉总喜欢这样逗她。

    "得意什么，待会父皇来了看你如何收场......"

    蓉儿扬起下巴："爹爹才舍不得责罚我呢。"

    "若是没把荀老先生气昏过去，朕自然不会罚你。"

    二人闻声回首，只见身着九龙帝袍的年轻男子携着白衣少女凌空而至。

    嬴政的目光顷刻间锁定了那个怯生生的女孩。

    "怜星的孩子......"

    小公主首次见到生父。

    此前她只在画像中见过这位传奇帝王，虽觉陌生，却早已为画中人的风采倾倒——那般年轻，那般夺目，连笑意都带着摄人心魄的魅力。

    而咸阳城中央那尊圣像太过肃穆，高不可攀。

    此刻真实的他踏空而来，带着超然物外的气度。这份气质与母亲截然不同，却莫名让她眼眶湿润。

    小女孩忽然领悟：即便天地倾覆，这个人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吧？

    四目相对的刹那，她从那双寒星般的眸子里看到了与自己如出一辙、铭刻在骨血里的骄傲。

    正**时，却发现对方已近在眼前。

    嬴政轻抚女儿的发丝，语气中含着一丝歉疚："你出生时朕未能陪伴你母亲，如今醒来才得见你。"

    小公主欲言又止，慌乱地发现周围众人目光仍凝固在远处——竟无人察觉帝王已至身旁。

    "不过是时空的小戏法。"他指尖泛起微光，"待你长大也能做到。"

    这短暂对话于外人不过转瞬，唯有几位绝顶高手隐约有所察觉。

    “真是不可思议……”

    她灵动的双眸闪过一丝明悟，显然意识到这已非凡俗手段。心头泛起难以抑制的崇敬，嗓音微微发颤：“父、父皇。”

    “满十一了？”

    “前些天才过的生辰。”

    望着女儿期待的眼神，嬴政眼中漾起慈爱：“明日给你补份贺礼如何？”

    “什么贺礼呀？”

    他早知这幼女与众不同，此刻愈发确信。

    比起赢蓉的活泼灵动，眼前这位年方十一的小公主更添几分娇蛮。可这娇蛮非但不令人反感，反而常叫人忍俊不禁。她总能在令人无奈之际巧妙转圜，颇有“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处世之道。

    这丫头确实不简单，若让小徒弟曲无忆与她相交，哪怕是对垒，想必都颇有趣味。在某些方面，她们确实有几分神似。

    “父王给你赐个名可好？”

    这确实是桩要紧事。若他不开口，整个仙秦无人敢为小公主命名，即便她的生母怜星也不行。皇室名讳需入宗庙玉册，岂能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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