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总不忙吗？怎么也有时间来度假？”挖苦的话她也会说。

    因为系统一天一天的念念叨叨，她知道贺晗这半年有多想亲自来见她一面，也知道他忙得有多离谱。

    权利交接期嘛，懂的都懂。

    原以为他至少还得再忙半年才能抽出身来，没想到这会就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忙的。”

    贺晗笑了一下，然后收起了伞走进亭子。

    “但是再忙也是要抽时间巡一巡自家产业的。”

    所以，这家酒店是贺氏集团下属的？

    季如是真不知道，系统待机了，她等于没了信息雷达。

    她不说话了，转头继续看那下得越来越要肝肠寸断的雨。

    贺晗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往只穿了一条单薄的连衣裙的人身上披，“虽然已经是5月了，但山里还是凉的，尤其这下雨天，你下次出来还是要穿件外套。”

    外套上沾满了贺晗身上的气味，还是那么好闻。

    季如一阵烦躁。

    她把外套扯下来扔回给贺晗，也不顾这雨大不大，撑开她来时用的那把碎花小伞，快速穿过了庭院，走到庭廊，然后头也不回地往自己房间走。

    景区是真的凉。

    即使刚才体感不是很明显，手脚被雨打湿后总能清楚地体会到了。

    尤其她这一路还走得那么快。

    推开房门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急需去洗个热水澡。

    可是，要关门时，门却被跟了她一路的人出手挡了。

    季如又是一阵烦躁。

    随便吧。

    她也不强行关门，而是径直去取衣服，过程中还在几套内衣之间选择了一下。

    彼时贺晗已经顺手把房间门关上，站在玄关处看着她。

    她也无所谓。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客房浴室的入口设在玄关处，季如抱着衣服经过贺晗时，还故意回头挑衅地说了一句：“怎么还不走？想一起洗啊？我……啊……”

    话没说完，就被人一拉一推，似曾相识地被困在了墙上。

    只是，这一次，当男人再次弯下腰，他不再是在她耳边呢喃，而是用他温软的唇瓣吻上了她的嘴。

    男人显然是个新手，不得男女亲密事的要领。

    他只是在顺从本能，蹭了蹭心爱的女人的嘴唇，又轻轻地舔了舔，似是不知道如何深入。

    这是季如两世以来有记忆的第一个吻。

    她一开始是有点懵的，初吻就这样没了。

    但很快又被男人笨拙的动作逗乐了。

    她前世作为一个导演，拍过上百场亲密戏，而在拍亲密戏之前更是学习了无数的亲密片，只求得到一个最具性张力的视觉效果。

    换而言之，虽然她没亲过，但她可会亲了。

    所以，当男人红着脸起身，想要退开一步还她一个安全社交距离时，她把手里衣服扔落地上，一手拉住了男人的领带，然后在男人低头的瞬间，她回亲了过去。

    当男主角和女主角有较大身高差时，除了苹果箱，领带也是一个极好的道具，她深谙此道。

    她勾住男人低下的头， 仰首轻轻吮吸着他的唇瓣，在觉察到他渐渐不满足于此时，以舌尖探入他的口腔。

    男人受到启发，一只扣住她的纤腰，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变被动为主动。

    室外的雨依旧嘈嘈切切，酒店的门窗却有极好的隔音效果，房间内起伏的只有男人女人交换气息时发出的啪哒声和凌乱的心跳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吻结束。

    季如对贺晗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小猫得意的笑脸，然后蹲下身子捡起散落地上的衣服，准备继续去洗她的热水澡。

    她心情很好，毕竟刚刚完成了一场完美的新手教学，而且学生资质很不错，给了她很好的反馈。

    可是，这次她的好学生却再顾不上什么绅士风度，他突然从后面跟进来，粗鲁地将她抱起放在浴室盥洗台上，富有侵略性的吻伴着失控的情绪汹涌向她压来。

    ……

    雨停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季如这阵子总是天没亮就摸上山看日出，早就形成了生物钟，所以她醒得很早。

    但她身体酸软，醒来后也依旧懒懒地闭着眼躺在男人温暖的怀里，一动不动。

    所以，不久后男人醒来时，是如何细细密密地亲吻她的面额唇瓣的，又是如何用指尖一遍又一遍爱惜地临摹她的轮廓的，她都清晰地感受到了。

    可是诚如男人所说，他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度假的，他今天有重要的会议要主持，所以无论他如何不舍，还是在时间的催促中轻轻抽出被她枕麻了的手臂，又静静离开了房间。

    确认贺晗已经走远后，季如这才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看见了贺晗压在床头灯座下的便签，上面有一行遒劲有力的字：「我开完会就回来找你。」

    -

    季如没有等贺晗，她选择了逃跑。

    多得系统的碎嘴，她知道被贺晗派来保护她的那几个人的样貌，也清楚他们的工作习惯，所以轻易就绕过他们的视线，逃离了度假区。

    为了避免酒店员工通风报信，她也没有办理退房手续。

    没办退房，意味着房费还在继续扣着。

    死亡倒计时还在进行。

    ——真正意义的死遁还在进行。

    要是系统没有闭关，这会肯定又要讥讽她是渣女了。

    -

    为什么要逃跑？

    甚至为了杜绝贺晗找到自己的一丝丝可能，手机卡扔了、银行卡也不用了。就连手上那点现金也是卖掉身上的手机、首饰换来的。

    大约是因为，人不可能一直无视自己的心动。

    借住在自己资助过的单亲家庭里，季如开始一遍一遍地回想与贺晗从相识以来的一些画面。

    她喜欢他的长相，喜欢他的味道，不抵触和他做最亲密的事。

    早上起来时他小心翼翼的疼爱，让她的心又酸又疼。

    她知道他不会勉强她任何事，和他谈恋爱多半会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但……

    她一秒钟也没有忘记过自己是一个时空任务者。

    就算没有开启离别的倒计时，她也是会离开这个世界的。

    她带不走这个世界的人，连记忆都不一定能带走。

    在时空任务者的岗前培训里有很明确地提到，每一次穿越她都会丢失一部分记忆。

    -

    如果他们的关系就到这里，现在的记忆丢失了她只是会有点遗憾。

    若再往前走，过得不幸福，她为因为后悔留下而痛苦；过得幸福，她会为不得不忘记而痛苦。

    这是一个必痛的选择。

    -

    但是……

    但是，如果她一走了之，痛苦便都是贺晗一个人承受了。

    尤其，在他的认知里，她不是去了别的地方，而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