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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暗网里的钟摆
    夜很深,城市早已沉入梦乡,可我一点睡意都没有。

    电脑屏幕还亮着,幽蓝的光映在脸上,像一层薄霜。

    那行字还在——“钟摆:行动阶段已就绪”。

    我的心跳没有加快,反而比平时更稳。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

    我知道,真正的较量,从来不在台前,而在看不见的地方。

    我点开“根系计划”内网的后台权限系统,指尖悬在键盘上,停了两秒,然后果断敲下指令:创建新群组——【应急协调B组】。

    仅限特定IP访问,加密等级三级,成员手动添加,无邀请链接生成。

    这个群不会出现在任何公开目录里,甚至连普通管理员都查不到它的存在。

    但对“钟摆”来说,它必须真实得足以诱人。

    我给张分析师发了条加密消息:“诱饵已经准备好,就看他们上不上钩。”

    不到十分钟,他出现在我门口,风衣都没脱,直接坐到桌前。

    屏幕的光映在他眼睛上,反射出一串跳动的数据流。

    “你确定要这么做?”他声音低沉,但每个字都很清晰,“一旦他们发现这是个陷阱,后续行动会更隐蔽,甚至可能彻底转向线下。”

    “正因为他们会来,我们才能看清他们的手段。”我盯着那条刚发布的虚假文件——《关于拟暂停村民共管权的初步建议草案》,语气平静,“这份文件越逼真,他们就越敢利用。而只要他们使用了,就会留下痕迹。”

    张分析师沉默片刻,点头道:“我已经在文件里埋了七重溯源标记,包括行为指纹、时间戳偏移、加密密钥握手协议异常。哪怕他们使用匿名转发,只要打开一次,就会自动回传设备特征。”

    “好。”我看着他操作,将登录凭证以“内部误发”的形式,通过一个已被反向监控的旧联络渠道泄露出去——那是曾经被陈世昌用来传递消息的加密邮箱,如今已被我们反向接管,成了钓“钟摆”的鱼竿。

    “接下来,就等他们上钩了。”

    三天过去了。

    风平浪静。

    可我知道,风暴正在酝酿。

    直到那天下午,刘公益接到一个电话——来自《环球视线》驻京记者站。

    对方语气客气却带着试探:“我们收到一些关于‘根系计划’内部治理结构的匿名材料,想做一期深度报道,不知林致远先生是否愿意接受采访?”

    我接过电话,声音沉稳:“可以。但有个条件——我要看到你们的提问提纲。”

    对方迟疑了一下,答应了。

    提纲发来时,我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

    那些问题看似中立,实则层层诱导:“是否存在权力过度集中?”“村民共管机制是否名存实亡?”“项目透明度是否受人为操控?”——每一个都在往“信任崩塌”的方向引导。

    我笑了。

    他们果然拿到了那份假文件。

    采访安排在次日。

    我穿着最普通的格子衬衫,坐在社区活动中心的小会议室里。

    镜头对准我,灯光打下来,暖黄色的光晕让我看起来像个邻家大哥。

    记者问得很尖锐。

    “有爆料称,您正在单方面推动暂停村民共管权,是否属实?”

    我直视镜头,没有回避:“首先,我不否认有人想让我这么做。但我想告诉你们——‘根系计划’最不怕的,就是有人想证明我们不可信。”

    我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因为信任,本就不是靠嘴说出来的。它靠的是吴奶奶用时间币换到的降压药,是李叔家孩子靠积分申请到的助学金,是一个个说‘林小哥是好人’的普通人。”

    现场一片寂静。

    记者还想追问,我却轻轻摇头:“你们可以质疑机制,但请不要用匿名爆料去伤害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如果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调查’,那我只能说——你们找错了对手。”

    采访结束不到一小时,张分析师的消息就来了。

    “抓到他们了。”

    他发来一张数据图谱:境外IP在采访结束后三分钟内,连续三次访问虚拟群组,路径经过三层跳转,最终定位在东南亚某中转服务器。

    更关键的是,访问时间与记者设备日志完全吻合。

    “这不是巧合。”他说。

    紧接着,孙公益也传来了分析结果。

    他调取了近一个月的志愿者通讯加密日志,发现一个异常账号在无人操作的情况下,自动同步了那份假文件。

    而该账号绑定的邮箱,注册IP竟与李维汉基金法律顾问的差旅记录重叠——同一家酒店,同一个时间段。

    “这不是普通的信息泄露。”孙专家语气凝重,“是有人在刻意模仿基层志愿者的身份,植入信息链。”

    张分析师补充道:“我们追踪到,这个账号曾向《环球视线》投稿邮箱发送附件,内容正是那份‘暂停共管权’的草案。传输时间,比记者拟定提纲早了整整七小时。”

    证据链闭合了。

    “钟摆”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套精密的舆论操控机器。

    他们利用代理人获取虚假“内幕”,再通过海外媒体包装成“独立调查”,试图瓦解“根系计划”的社会信用基础。

    如今,他们自己钻进了我们布下的网。

    我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像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手机震动了一下。

    赵评估员发来消息:“纪检组在陈世昌办公室搜出一份境外资金往来记录,收款方与李维汉旗下离岸公司有关联。”

    我盯着那条信息,许久没有动弹。

    风,真的动了。

    而钟声,才刚刚敲响。

    我打开文档,新建一页,标题空白。下一秒,我缓缓敲下几个字:

    “基层共治……”我盯着屏幕上那份刚刚上传的《基层共治弹性机制研究草案》,指尖在回车键上停顿了一瞬。

    “建议在重大项目决策中引入企业顾问席位”——这行字像一根刺,扎在“根系计划”的原则上,却又恰到好处地留了退路,像是理想主义者在现实面前低头的瞬间。

    “钟摆”需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一个能撕裂信任的裂口。

    我们给他们的,是一道看似溃败的缺口。

    “文件已存入虚拟群组,权限开放至‘待审定’状态。”张分析师的声音从耳机传来,冷静得像在报告天气,“访问日志已开启全链路追踪,任何下载、转发、解析行为都会触发溯源协议。”

    我点头,目光落在桌角那支旧录音笔上。

    父亲的声音还藏在里面,模糊、断续,却总在最安静的夜里反复回响。

    可现在,我没有时间听它。

    “孙专家,草案的措辞够‘软’吗?”我问。

    “足够让人心生疑虑。”他坐在对面,眼镜片反射着屏幕冷光,“语气克制,数据详实,甚至引用了三份跨国NGO的‘合作治理’案例。看起来,像是我们在认真考虑妥协。”

    我笑了下,笑得有点涩。

    这不是欺骗,是战术。

    我们把刀递出去,让他们以为握住了柄——可刀刃,始终朝着他们。

    就在这时,刘志愿者领袖发来消息:【真实群组话题已发起,“如果企业参与管理,你们愿意交出多少话语权?”投票开启两小时,参与人数破两千,情绪倾向‘警惕但开放’。】

    我点开后台,看着一条条真实的留言滚动浮现——

    “可以听建议,但不能让投票权旁落。”

    “林小哥当初说‘权力归于泥土’,这话我还记着。”

    “企业有钱,可他们懂我们村头那口老井为什么不能填吗?”

    这些声音,朴素、坚定,带着泥土的重量。

    这才是真正的根基。

    而“钟摆”不会看到这些。

    他们只会盯着那份草案,像秃鹫看见腐肉,迫不及待地要把它包装成“公益变质”的铁证。

    好极了。

    等他们刊发那天,我们将用这千千万万真实的声音,把他们的“真相”砸得粉碎。

    凌晨一点,张分析师突然抬手示意。

    “动了。”他声音压得很低,“虚拟群组被访问,IP经六层代理跳转,最终落点在东南亚中转站——但设备指纹匹配成功,是那台登记在‘阳光桥’公益机构名下的笔记本。”

    我立刻调出地图。

    红点闪烁,位置锁定在邻省一个小镇的网吧,坐标安静地躺在屏幕中央,像一颗埋了许久的雷。

    “是他。”我几乎能看见那张脸——胡破坏者,曾因贪污被驱逐出项目组,如今化名潜入合作机构,成了“钟摆”的手。

    “要不要通知当地警方?”刘志愿者问。

    我摇头:“不,让他继续传。让他写他的‘内幕爆料’,发他的‘独立调查’。等他们文章上线那一刻,我们把设备日志、访问轨迹、身份比对全部公之于众——连同他们如何伪造信源、操纵舆论的全过程。”

    张分析师轻声说:“火种已经埋下,只等风来。”

    我望向窗外,天边已有微光。

    晨风拂过楼宇间隙,像某种低语。

    手机忽然震动。

    凌晨三点十七分。

    一条短信,来自未知号码:

    “你爸死前,说过一句话——‘钟不能响,根就不能活’。你还记得吗?”

    我浑身一僵,猛地坐起,心口像被重锤击中。

    父亲临终那晚,病房里只有我一人。

    他嘴唇微动,我没听清……可这句话,为何如此熟悉?

    我翻出病历档案的电子扫描件,一页页滑动,直到最后一页边缘——

    极浅的铅笔字迹,歪斜却清晰:钟不能响,根就不能活。

    冷汗顺着脊背滑下。

    这页病历,三个月前曾被借阅。

    签名人:赵公益项目评估员。

    我盯着那个名字,久久未动。

    窗外天光渐亮,可我心里,却沉进更深的暗处。

    她……为什么要看这份病历?

    又为什么,偏偏是这一页?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