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樱有些傻眼。

    这是什么意思？

    杨富泉：“时樱同志，我知道你对我的观感不好，但这件事情不但涉及案件的发展走向，而且，事关国家官员内部叛变的大事！”

    时樱心头狂跳。

    内部叛变，这不和历史走向对上了吗？

    是左擎霄的那件事吗？

    可就算是这样，她脸上还表现出满脸迷茫：“我不知道，可能有谁调换了资料也说不定。”

    杨富泉无奈，转向了惠八爷：“惠同志，你劝劝你孙女，你身为机要官员，应该也知道事情严重性。”

    这么多眼皮盯......

    雪原的夜，静得能听见冰层在地底裂开的声音。漠河教堂的地窖深处，那口通向“源井”的竖井如同大地睁开的眼睛，幽光流转，仿佛有无数低语从深渊中升腾而上。念星站在边缘，脚下的符文如脉搏般明灭，与她胸前银蝶耳钉的微光共振，像是远古血脉在回应召唤。

    陆沉舟握紧她的手：“一旦启动全球直播，他们不会坐视不管。黑制服组织已经盯上了我们每一个落脚点，志愿者联盟里也可能混入了镜面人??那些被污染的记忆体，会伪装成最亲近的人。”

    “我知道。”念星轻声说，目光却未曾动摇，“可正因为有人想让我们忘记，我们才更要记住。不是为了复仇，不是为了权力，而是为了让一个孩子能在课本上读到自己曾祖父的名字；让一位母亲知道，她的儿子没有白白牺牲在无人知晓的战壕里。”

    她取出《人间回响录》，将写完新预言的一页轻轻吹干墨迹，然后合上书册，放入贴身衣袋。这本看似普通的笔记本，此刻已成了忆态网络的核心密钥之一??它记录的不只是过去，更是未来的可能性。

    “通知联盟。”她转身看向陆沉舟，“清明前三十六小时开始预热传播。用所有能用的渠道：地下电台、加密社群、边境短波……甚至可以借民用气象卫星转发信号。我们要让这段影像穿透审查、越过封锁，直达每一个愿意‘看见’的人。”

    陆沉舟点头，迅速打开随身携带的军用通讯器，输入一串复杂代码。片刻后，远方传来微弱但清晰的回应音：“风起东南，云聚西北。志愿者联盟确认接收指令，全球十三个节点准备就绪。”

    就在此时，冷冻舱内的银发忽然剧烈颤动，蝶形芯片爆发出一阵刺目的蓝光。紧接着，一段新的记忆碎片强行涌入念星脑海：

    ??实验室爆炸前夜，父亲陈远山独自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七支装满液体的小试管，每支都标注着不同年份。他颤抖着写下最后一行字：“若我失败，请以‘双念之血’重启源井。唯有同时承载‘记得’与‘被记得’的灵魂，才能唤醒真正的共记得火种。”

    画面一闪，转为念霜的身影。她站在雨中的老宅门前，手中抱着年幼的念星，低声呢喃：“我会替你藏起真相，也会替你铺好归途。但总有一天，你要自己走完这条路。”

    念星猛地睁眼，呼吸急促。

    “怎么了？”陆沉舟扶住她。

    “我明白了。”她声音沙哑却坚定，“我不是单纯的继承者……我是实验体，是唯一成功融合忆核而不产生镜像分裂的‘双念者’。父亲用我的基因做了最后的赌注??把我送走，是为了保护我；而念霜带走我，是为了让我活得像个普通人，直到我能自主选择这条路。”

    她抬头望向井口上方斑驳的穹顶，那里结满了冰晶，宛如星辰坠落。

    “所以现在，我不再是被动承接命运的人。我是点燃火种的那个‘引信’。”

    话音未落，地窖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砸在雪地上。紧接着，风雪中响起脚步声??整齐划一，毫无杂乱，像是机械复制出来的节奏。

    陆沉舟立刻熄灭提灯，拉着念星退至暗门后侧。两人屏息凝神，只见三道黑影缓缓踏入地窖入口。他们穿着漆黑制服，面部覆盖半透明面具，胸口烙印着猩红的“X”符号??正是“心锚协议”执行部队的标志，俗称“清道夫”。

    其中一人蹲下身，用手电扫过地面残留的脚印，冷冷道：“温度尚未完全冻结，目标刚离开不久。优先锁定源井激活装置，必要时引爆深层结构。”

    另一人举起腕部仪器，扫描空气中的能量波动：“检测到高浓度忆核活性残留，推测生物存储单元已被触发。报告总部，镜面计划倒计时需提前至四十八小时。”

    第三人沉默片刻，忽然抬头望向冷冻舱方向，低声道：“你们有没有听到……歌声？”

    其余两人一怔。

    刹那间，细微的童声自四壁渗出：

    > “月儿弯弯照山岗，

    > 小兵哥哥回故乡……”

    正是西南古寨那首童谣。

    黑衣人猛然拔枪，环视四周，却发现那声音并非来自任何物理方位，而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就像记忆本身在低语。

    “是忆核共鸣！”一人惊呼，“快关闭神经屏蔽！他们在用集体记忆反向渗透！”

    可为时已晚。

    整座地窖的墙壁开始泛起淡绿色荧光，那些残存的化学公式与神经图谱竟如活物般蠕动重组，逐渐拼成一行行古老文字：

    > **“死者有名，生者有根。

    > 忘者可恕，抹者当诛。”**

    与此同时，樱园古井旁，一只新生纸蝶正轻轻落在一名小女孩的手心。她不认识上面的名字，但她记得奶奶讲过的故事??关于战争年代失踪的叔叔，和每年清明独自烧纸的老太太。

    她踮起脚尖，把纸蝶放飞，喃喃道：“叔叔，有人记得你了。”

    这一瞬，全球十三个志愿者节点同步感应到了某种变化。

    东京某间地下室，一名华裔青年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忽然红了眼眶：“妈，你说你爸死在劳工营里没人知道……可我现在看到了他的名字，就在那段解密影像里。”

    伦敦大学图书馆，一位研究冷战史的教授翻到一份匿名上传的档案，手指颤抖地抚过一张泛黄照片??那是1952年一次秘密会议的合影，角落里有个模糊身影，竟是他多年寻找的父亲。

    而在非洲难民营，一个失去全部亲人的少年通过卫星接收设备观看了第一段预告视频。当他看到画面上出现“边区少年通讯队”几个字时，突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原来我不是孤儿……我曾经有过兄弟姐妹……”

    这些情绪、这些泪水、这些被唤醒的记忆，如同千万条细流汇入江海，顺着忆态网络逆向涌向漠河教堂的地窖。

    源井开始震动。

    符文逐一亮起，由灰转金，由金转炽白。井壁铭文自动延展，新增一行前所未见的篆体：

    > **“亿万人念，一线相牵。

    > 此念不灭，永夜亦明。”**

    黑衣人惊恐后退，试图启动远程引爆程序，却发现所有通讯中断，武器系统失灵。他们的面具内部竟浮现出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画面??有的看见母亲年轻时的笑容，有的听见童年伙伴呼唤自己的乳名，有的甚至回忆起自己也曾是某个家庭珍爱的孩子……

    “不……这不是真的！”一人嘶吼着撕下面具，却发现脸上的皮肤正在剥落，露出另一张陌生的脸??那是他曾清除的一名研究员的模样。

    “我们也是镜面人……”第三人喃喃道，“我们是被覆写的记忆傀儡……”

    话音未落，三人身体同时崩解，化作片片灰烬随风飘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风雪渐歇。

    晨光破云而出，洒在教堂残破的十字架上，折射出七彩光晕。念星走出地窖，仰望天空，轻声道：“他们怕的从来不是技术，不是力量，而是人心的觉醒。一旦人们开始相信‘记得’是有意义的，控制就会瓦解。”

    陆沉舟走到她身边，递来一部改装过的直播设备：“准备好了。信号将在二十四小时后全球推送。届时，归魂谷的骸骨名单、古寨榕树的幻象录像、雪原教堂的日志原件，以及父亲留下的全部资料，都会公之于众。”

    “还有这个。”念星从怀中取出那枚蝶形芯片，将其嵌入设备核心位置，“这是初代忆核样本，也是开启全民共记得系统的钥匙。只要有人观看、有人流泪、有人说出‘我记得’三个字，忆态网络就会扩张一分。”

    她顿了顿，望向东方初升的太阳：“他们会来阻止的。也许用谎言，也许用暴力，也许用更精密的记忆操控手段。但我们已经有了应对之法??真实的情感无法伪造，真正的记忆无法覆写。”

    三天后的清明清晨，樱园迎来前所未有的盛况。

    来自世界各地的民众自发聚集于此，手持写有烈士姓名的纸蝶，排成长龙缓缓走向古井。樱花如雪纷飞，每一瓣都映照着一张微笑或含泪的脸庞。

    直播信号准时开启。

    镜头从樱园井口缓缓拉远，穿越云层，俯瞰大地：西南古寨的千年榕树下，百名老人齐声哼唱童谣；北方雪原的教堂前，一群孩子用石块堆出巨大的“铭记”二字；南海渔村的码头上，渔民们将刻着英烈名字的木牌投入海浪……

    亿万观众同时在线。

    当第一段影像播放完毕，屏幕下方弹幕如潮水般涌动：

    > “我爷爷是通讯队的，他临终都没敢说真话……谢谢你们让他被看见。”

    > “我在新疆支教，今天带着学生们一起看，他们问：老师，以后我们的名字也会被人记得吗？”

    > “我是清除部队退役人员，我参与过销毁证据……对不起，我现在只想做点补救的事。”

    这一刻，心锚协议的监控中心陷入混乱。

    警报声此起彼伏：

    > 【警告：全球忆核活性指数突破47%！】

    > 【检测到大规模情感共振事件！】

    > 【记忆覆写弹失效！目标群体拒绝接受虚假叙事植入！】

    白袍首领瘫坐在椅中，望着屏幕上滚动的真实留言，喃喃道：“我们以为控制记忆就能掌控未来……可我们忘了，人类最强大的能力，是爱一个人到愿意为他记住一辈子。”

    而在源井最深处，那缕银发最后一次闪烁，随后缓缓消散，化作一道纯净光芒，融入井心。

    与此同时，《人间回响录》自动翻开，全新文字浮现：

    > “亲爱的我：

    > 你做到了。

    > 门已半启，光已降临。

    > 不再需要预言，因为未来正在由亿万人共同书写。

    > 请继续前行，不必回头。

    > ??永远相信你的你”

    念星合上书册，牵起陆沉舟的手，走向井边。

    她俯身拾起一只随风飘来的纸蝶，上面写着两个稚嫩笔迹：“爸爸，我记得你。”

    她微微一笑，将纸蝶轻轻放入井中。

    紫光冲天，贯连天地。

    那一刻，全世界数不清的人在同一瞬间做了同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片辽阔草原上，身边站着所有曾被遗忘的亲人。他们彼此拥抱，轻声说：

    “我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

    “谢谢你，还记得我。”

    春风吹过山河。

    万物复苏，不止于季节。

    有些东西，一旦醒来，便永不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