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丫虽然年纪小，但早熟懂事，看问题比父母都明白。
她早就听说了父亲在村里吹牛和想去阿正哥家借钱的事，心里又气又急，又觉得丢人。
王翠英被女儿这么一说，哭声小了一些，但依旧不服气，坐在地上嘟囔。
“我……我这不是想着……你爸好不容易找到个体面工作，风光一下嘛……我都跟娘家说好了……这要是办不成，我的脸往哪儿搁……”
“面子面子！你就知道面子！”
李二丫气得跺脚。
“面子能当饭吃吗？咱们家踏实过日子比什么都强！爸！你赶紧去厂里报到上班才是正经！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李海江被女儿这么一拦一劝，心里的火气也消下去一些。
他看着女儿哭得通红的眼睛和瘦弱的肩膀，再想想自己刚才的举动，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但嘴上还是硬撑着。
“上班？上个屁班！看大门能有什么出息？一个月就那么点死工资，够干什么的？”
他嘟囔着，但抬起的脚还是放了下来。
李二丫见父亲态度软化，连忙松开手，转身去扶母亲。
“妈，你快起来，地上凉。”
王翠英就着女儿的搀扶，哼哼唧唧地站了起来，依旧板着脸，但不再哭闹了。
一场家庭风波，暂时被女儿压了下去。但屋里的气氛依旧压抑而沉重。
贪婪、虚荣、贫困和争吵，像乌云一样笼罩着这个破败的家。
李二丫看着父母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无奈和悲哀。
她知道，这场闹剧，恐怕还没完。
一场激烈的争吵被女儿李二丫暂时劝住，但家里的气氛依旧冰冷而压抑。李海江和王翠英互相瞪着眼，谁也不理谁。
李二丫看着父母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无奈。她默默地捡起地上的书包。
“爸，妈，你们别吵了，我去写作业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往自己那间狭窄的小屋走。
“等等，二丫。”
李海江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李二丫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
李海江脸上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语气尽量放缓和。
“作业不着急这一会儿。你……你先去屋里看会儿书吧，我跟你妈……说点事。”
他支开女儿的意图很明显。
李二丫愣了一下，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依旧板着脸的母亲，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但她不敢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哦，知道了。”
然后快步走进了自己的小屋，轻轻关上了门。
看着女儿进了屋，李海江脸上的假笑立刻消失了。他阴沉着脸，朝王翠英使了个眼色，自己率先转身走进了旁边的厨房。
王翠英站在原地，双手抱胸，冷哼一声，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和余怒未消。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走进了厨房，语气尖酸地嘲讽。
“怎么？李海江，当着二丫的面，你下不去手打我了？现在把我叫到厨房来，是想关起门来再打我一顿出气？有本事你就打！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李海江站在灶台边，背对着她，听到这番话，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
他没有立刻转身，而是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极力压制自己的火气。
然后，他缓缓转过身，脸上竟然挤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语气也软了下来。
“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刚才……刚才是我不对，我混蛋！我不该动手打你！我……我那不是一时情急，气昏头了嘛！你……你别往心里去。”
他突然的道歉和服软，让王翠英愣了一下，有些措手不及。
她狐疑地看着丈夫，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以她对李海江的了解，这家伙可不是轻易会认错的主。
“哼！少来这套！”
王翠英虽然心里疑惑，但面上依旧不依不饶，“打都打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告诉你李海江，酒席的事，你必须给我想办法！不然我跟你没完！”
“想办法！想办法！我这不是正在想嘛！”
李海江连忙接话，脸上堆着笑，凑近了一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翠英，你先别急，听我说。酒席……咱们肯定得办！这脸面，必须得挣回来！但是，钱嘛……未必就非得去求许正那个白眼狼！”
王翠英眉头一皱，更加疑惑了。
“不求他？村里谁不知道咱家穷得叮当响？人人见了我们都躲着走，你还能上哪弄钱去？去偷？去抢？”
“啧！你看你，说的什么话！”
李海江不满地啧了一声，随即脸上又露出那种带着算计的笑容。
“你傻啊？眼前不就摆着一棵现成的摇钱树吗？”
“摇钱树？哪来的摇钱树？”
王翠英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海江用下巴朝李二丫小屋的方向努了努嘴，眼神里闪烁着贪婪和狡黠的光芒。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王翠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色猛地一变，声音陡然拔高。
“李海江！你还是不是人？！你打主意打到二丫头上了？！她每个月工资一大半都交给家里了！她自己省吃俭用，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她哪还有钱？！你……你简直不是个东西！”
她虽然自己贪慕虚荣，对女儿也谈不上多疼爱，但听到丈夫竟然把主意打到女儿那点微薄的积蓄上，还是感到一阵愤怒。
“你小点声！别让二丫听见！”
李海江赶紧捂住她的嘴，紧张地看了一眼女儿屋子的方向，然后松开手，脸上带着不以为然的表情。
“你嚷嚷什么？我怎么了？二丫是我闺女！老子花闺女点钱怎么了？天经地义！”
他哼了一声，继续分析，语气里充满了理所当然。
“你还不了解她？那丫头，性子软，心肠好，又孝顺！她在许正厂里干活，许正能亏待她？工资肯定不低！她平时又不打扮，不瞎花钱，吃的穿的都省，肯定偷偷攒了不少私房钱！”
他越说越觉得有道理，眼睛发亮。
“她手里肯定有钱！你去找她要！多跟她诉诉苦，就说咱们家实在没办法了，这酒席要是不办，你妈在娘家就抬不起头了，你爸这工作也没脸去上了……她肯定心疼咱们，肯定会把钱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