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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古画里的恶毒美人VS悲天悯人的佛(50)
    芸司遥陷在一片彻底的空茫里。

    这是第一次她退出世界,非但没有进入新的世界,反而还来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

    周遭是漫无边际的白,温吞又死寂。

    她往前走了很久很久,久到走不动了。

    “……回来。”

    一声沙哑低沉的声音在空间响起。

    “芸司遥……”

    又一声,更近了些。

    芸司遥听到这个声音,微微一怔。

    这声音……是玄溟?

    “回来……”

    那道牵引忽然变重了些,像有人在另一头拼命拉着她,不肯放。

    “芸司遥……回来……”

    那声音还在耳边萦着,牵引的力道越来越沉,几乎要将她的魂魄从这片空白里硬生生拽出去。

    系统【警告!检测到异常能量干扰,世界传送通道中断。正在重新定位坐标……】

    【坐标锁定成功。启动紧急传送程序。】

    芸司遥还没来得及细想是怎么回事,只觉得魂魄被一股更强的力道裹住。

    眼前的白开始剧烈地晃动、扭曲。耳边嗡嗡作响,无数细碎的光影碎片飞掠而过,快得让她连眨眼都来不及。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拉扯感骤然消失。

    芸司遥猛地睁开眼。

    入目不再是漫无边际的白。头顶是雕花的木梁,两侧的灯芯燃着微弱的光,将周遭映得昏昏沉沉。

    她动了动手指,指尖触到一片冰凉光滑的锦缎——

    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穿着繁复的凤冠霞帔。

    大红的缎面上用金丝线绣满了龙凤呈祥的纹样,霞帔的边缘镶着厚重的珍珠流苏,压得肩膀有些发沉。

    头上的凤冠更是沉甸甸的,珠翠环绕。

    ……这是嫁衣。

    芸司遥下意识想下床,脚踝却被什么东西猛地拽住,传来一阵冰冷的束缚感。

    低头看去——

    一条粗重的玄铁锁/链,一端死死拴在她纤细的脚踝上,另一端则深深嵌进墙角里。

    芸司遥摸到自己的胳膊,凹凸不平,像是什么东西碎裂后,又被强行粘合起来。

    这具身体看起来像一尊随时会再次碎裂的瓷偶。

    明明是陌生的身体,却给了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芸司遥正蹙着眉思索这诡异的违和感,冷不丁地,四肢忽然不受控地动了起来。

    就像有根无形的线缠在骨节上,硬生生拽着她抬手。

    指尖触到红盖头。

    手臂被那股力道牵引着抬起。

    红盖头便又重新落了下来,遮住了她眼前的一切。

    是“她”自己,用这红盖头重新蒙住了脸。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响动。

    是脚步声,平稳而有节奏,不疾不徐地,正朝着这屋门靠近。

    “吱呀——”

    木门被推开一条缝,随即又被缓缓拉开。

    一道影子先探了进来,落在青砖地上,被屋内跳动的烛火拉得颀长又扭曲。

    接着,那人走了进来。

    芸司遥的呼吸猛地顿住。

    来人身量很高,穿着一身与她同款的大红嫁衣。

    霞帔上的金线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本该衬得人喜气洋洋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司遥,”男人站定在她面前,轻声道“该喝合卺酒了。”

    芸司遥觉得这声音很耳熟。

    她还陷在这熟悉的陌生感里没回神,眼前的红盖头忽然被什么东西轻轻勾住,往上挑了挑。

    ……不是预想里的喜秤。

    那东西带着点冰凉的金属质感,勾过盖头边缘珍珠串时,蹭得珠子发出细碎响声。

    盖头被缓缓掀起,昏沉的红光退去。

    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也看清了他手里挑着盖头的东西。

    是那截拴着她脚踝的玄铁锁//链。

    来人竟就那样垂着腕,用锁链末端那个带着锈迹的铁环,轻轻巧巧地挑开了她的盖头。

    芸司遥的目光直直落在对面那张脸上。

    他的眉眼轮廓皆是她熟悉的模样。

    ……玄溟。

    烛火明明在他身后跳动,映得他半边脸颊泛着暖黄,可那暖意愣是透不进他眼底半分。

    玄溟眸子黑沉沉的,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望进去只觉得冷。

    连他唇边那抹极淡的弧度,都不似往日的温和,带着点说不出的森凉。

    芸司遥盯着他,脑子里清清楚楚印着“玄溟”两个字,可四肢百骸却莫名泛起寒意。

    眼前的人明明是他,却又有些不一样,那股从骨缝里渗出来的阴森气,和她记忆里人的不一样。

    玄溟的声音落下来,低沉而淡漠“该叫我什么?”

    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捏着,她张了张唇,声音不受控地淌出来。

    “……夫君。”

    两个字刚落地,芸司遥后颈的寒毛就猛地竖了起来。

    那声音软得发腻,带着她从未有过的温顺,明明是从自己喉咙里出来的,却陌生得像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