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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火苗钻进破陶罐,也能烧热一锅粥
    次年春,扬州城却炸了锅——不是天雷,是“童子火”!

    十几个半大小子,鼓捣着些歪瓜裂枣的自制炉具,愣是帮着码头商户省下大把炭火钱。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旧炭商们鼻子都气歪了,眼红得像煮熟的虾米,一口咬定这是“妖火”,集体跑去官府告状。

    官老爷也是个拎不清的,大手一挥就要抓人。

    结果,扬州百姓可不干了!

    你当蓝焰商会是吃素的?

    那可是韦绶一手带起来的!

    一时间,全城百姓手持蓝焰灯笼,把衙门围了个水泄不通,那场面,比过年还热闹。

    这事儿一路捅到了长安。

    李承乾听罢,龙颜大悦:“反了他们了,敢动我的‘星星之火’!”

    一道圣旨,彻查!

    最终,黑心炭商赔了个底掉,沈六郎那帮小崽子,还被特许进入扬州炭工分院“旁听”。

    结案那天,扬州城墙上多了一幅涂鸦,一个戴着斗笠的背影,站在万家灯火前,脚下影子却是千人形状,那叫一个气势恢宏!

    而远在海南的孤岛上,一个素袍女子,轻轻合上新写的笔记,墨迹未干,自言自语道:“火种已散,烧到哪里,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扬州炭工分院,红砖垒砌的炉房热浪滚滚,像是只不知疲倦的巨兽,日夜不停地吞吐着火焰。

    沈六郎踮着脚,扒着墙根,眼巴巴地望着里头。

    三天了,整整三天!

    他就像个被烤干的咸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渴望学习的焦味儿。

    “身份核验不通过,外人不得入内!”

    看门的老头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铁面无私地把沈六郎挡在门外。

    身份核验?

    沈六郎挠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爹是早死的渔民,娘是给人浆洗衣服的,祖上八辈儿都是清清白白的良民,能有啥问题?

    “哼,没门路就是没门路,还想白嫖炭工的技术?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背地里,有人酸溜溜地嘀咕。

    沈六郎不争不闹,只是默默地蹲在炉房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嗡嗡作响的风箱。

    他没钱没势,但他有的是耐心和一颗求知若渴的心。

    别人学技术靠师父手把手教,他沈六郎就靠这双眼睛和这颗脑袋!

    风箱拉动,气流涌动,炉火升腾……

    他在地上寻了块炭灰,就着那凹凸不平的地面,一笔一划地画了起来。

    那是气流的路径图,弯弯绕绕,复杂得像人体的脉络。

    崔琰例行巡查,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脏兮兮的小身影蹲在地上,聚精会神地涂鸦。

    她本想呵斥,但当她看清地上的图画时,却愣住了。

    这……这不是《蓝焰操作图解》里的“负压引燃法”吗?

    虽然简化了不少,但原理却分毫不差!

    “这孩子……是个天才啊!” 崔琰心中惊叹。

    她快步走到沈六郎身边,蹲下身子,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这图是谁教你的?”

    沈六郎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看到崔琰那张略显疲惫却充满知性的脸庞,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叫沈六郎,没人教我,我……我自己看的。”

    “自己看的?” 崔琰更加惊讶了,她指着图上的一个细节,问道:“这里为什么要这样设计?你知道吗?”

    沈六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这里是为了增加进气量,提高燃烧效率,减少黑烟的产生。”

    崔琰眼中精光一闪,她知道,自己捡到宝了!

    “好,很好!” 她站起身,语气坚定地说道:“从今天起,你不用旁听了,你可以跟着我学习拆装试验炉!”

    当晚,夜深人静,沈六郎蜷缩在扬州城外的一处桥洞里,破烂的棉絮裹紧了单薄的身子,抵御着寒冷的侵袭。

    他白天帮码头扛包,晚上就睡在这里,这就是他的家。

    突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桥洞外,轻轻地将一个油纸包放在他的身边,随后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沈六郎警觉地睁开眼睛,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份用粗糙的麻纸抄录的基础讲义,纸张泛黄,字迹娟秀,还带着淡淡的墨香。

    “崔先生……” 沈六郎喃喃自语,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与此同时,蓝焰商会扬州分会,贺兰楚正伏案疾书,算盘噼啪作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不对,这数据不对!” 她眉头紧锁,盯着账本上的一行数字。

    江淮地区《蓝焰操作图解》的发放记录显示,扬州西市在短短三日内,竟然被领走了三百册,这个数字远远超出了预估。

    “西市……难道有什么蹊跷?”

    贺兰楚放下手中的笔,决定亲自去西市一探究竟。

    西市是扬州最热闹的市集,人流如织,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贺兰楚乔装打扮,混迹在人群中,四处打听着《蓝焰操作图解》的消息。

    “听说没?最近西市出了个‘神童’,能用《蓝焰操作图解》改造炉灶,省炭得很!”

    “可不是嘛!我家那破灶,被他一改,烧水都快多了!”

    “我也想找他改灶,就是不知道去哪儿找。”

    贺兰楚循着声音,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只见一群半大的孩子围坐在一起,正聚精会神地读着几张破破烂烂的纸片。

    那些纸片,正是被人撕碎的《蓝焰操作图解》残页!

    更让贺兰楚震惊的是,这些孩子竟然用饭粒当黏合剂,将这些残页拼接起来,试图还原完整的图纸!

    “真是……一群小疯子!” 贺兰楚心中五味杂陈。

    她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地离开了西市,回到蓝焰商会。

    “既然他们这么喜欢《蓝焰操作图解》,那就给他们更好的!”

    贺兰楚立刻吩咐手下,将一批特制轻炭模组投入西市的货栈,并且在模组上标注“孩童可换”的字样。

    这些模组都是经过特殊设计的,结构简单,易于组装,非常适合孩子们学习和使用。

    数日后,扬州西市的五个街区,都出现了经过改良的小灶,这些小灶不仅省炭,而且火力更猛,深受百姓的喜爱。

    而这些小灶,无一例外,都出自沈六郎和他的“童子军”之手。

    与此同时,长安城,太极宫。

    裴行俭单膝跪地,向李承乾禀告着扬州的情况。

    “殿下,扬州出现了一群童党,聚众习火,虽然目前来看并没有什么邪意,但臣担心长此以往,会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李承乾放下手中的奏折,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天空,若有所思地说道:“火若只能由官授,则终是私火;唯百姓自燃,方为公器。”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传令下去,将《静火三录》中‘民用炉式十八种’摘出,编为《童蒙火经》,配上木刻插图,交由蓝焰商会,随米粮一同派发至灾荒边缘州县。”

    “臣遵旨!” 裴行俭领命退下。

    扬州城,夕阳西下。

    沈六郎带着他的小伙伴们,来到一户孤寡老人的家中,准备为她改装炉具。

    “老人家,您这炉子太旧了,烧火慢,还费炭,我们给您换个新的!” 沈六郎一边说,一边麻利地拆卸着旧炉子。

    经过一番忙碌,一个新的炉子安装好了。

    沈六郎点燃炉火,炉膛里立刻燃起了熊熊火焰。

    “真亮堂!这火真旺!” 老人高兴地合不拢嘴。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由于操作不慎,炉子突然喷出一股黑烟,呛得众人咳嗽不止。

    “咳咳……怎么回事?”

    “是不是出问题了?”

    邻居们闻到黑烟,纷纷跑出来查看情况。

    “妖火!这是妖火!” 有人惊恐地喊道。

    “快去报官!抓妖人啊!”

    很快,官府的人就赶到了,不由分说就要拘捕沈六郎等人。

    “住手!你们不能抓他们!” 一个妇女挺身而出,挡在沈六郎身前。

    “他们帮我们省炭过冬,你们倒要抓恩人?有没有良心!”

    “就是!他们是好人,不能抓!”

    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过来,将官府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乡亲们,乡亲们,都冷静一下!”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崔琰带着一队监察哨赶到现场。

    她先是安抚了百姓的情绪,然后走到炉子旁,仔细地检查了一番。

    “大家不用担心,这只是短时的黑烟喷涌,炉子本身没有问题。” 崔琰说道。

    她转过头,对着沈六郎说道:“这次是个小失误,下次注意改进。”

    然后,她从怀里掏出一枚铜牌,递给沈六郎。

    “这是‘民间助燃员’铜牌,有了它,你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为百姓服务了。” 崔琰笑着说道。

    消息传开,江南七州,半月之内,涌现出两百余支少年修灶队,他们穿梭于大街小巷,用自己的双手,温暖着千家万户。

    数月后,润州码头。

    李承乾一袭布衣,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个茶摊上。

    茶摊的主人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他正用一个带着缺口的陶罐烧水,罐底的火焰忽明忽暗,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老人家,你这罐子都破成这样了,怎么还在用啊?” 李承乾走上前,笑着问道。

    老人抬起头,看了李承乾一眼,浑浊的那火焰,的确与寻常不同,幽蓝如鬼火,稳定得像老僧入定。

    “这火……”他指着那不起眼的破陶罐,“有点东西啊,老丈。”

    老人咧嘴一笑,露出缺了几颗牙的嘴:“多亏了几个娃娃,前几天来修了灶,还给装了个啥……‘风嘴’,说是能省炭。别看这罐子破,烧出来的水,一样滚烫!”说着,老人爱惜地摩挲着罐壁,指尖划过一道极细的刻痕。

    李承乾眼神一凝,凑近细看,只见那罐壁内侧,竟刻着一行极小的字:“沈六郎到此一燃。”字迹稚嫩,却锋芒毕露。

    “沈六郎……”李承乾心中默念,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这名字,像一颗小火星,点燃了他心中更大的希望。

    归程的马车上,李承乾一言不发,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脑海中浮现出扬州城墙上的那幅涂鸦,以及那群孩子专注的眼神。

    “殿下,可是润州之行有何不妥?”裴行俭见太子殿下神色凝重,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承乾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回去就拟旨,废除炭工学堂的‘籍贯准入制’,再设‘游学匠生’名额千名,面向全国!”

    “殿下英明!”裴行俭虽然不明白殿下为何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但还是立刻应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远在海南的孤岛茅屋内,素袍女子站在礁石上,任凭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

    她眺望着远方翻滚的海潮,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原来最亮的星,是从泥里长出来的……”她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轻轻擦拭着一枚小小的铜牌,那铜牌上,赫然也刻着“助燃员”三个字。

    随后将铜牌放入怀中,抬头看着布满繁星的夜空,喃喃自语:“这天下,终究是要变了”。

    “阿楚姑娘,下一批海盐的货单……”

    贺兰楚将手中的账本递给来人,转身回屋,从床头拿起一方木盒,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枚一模一样的“助燃员”铜牌。

    她轻轻抚摸着铜牌上的纹路,眼神温柔而坚定,关上木盒。

    这时,一阵海风吹过,吹动了桌上一张写满算式的纸张,纸张一角,压着一根烧了一半的木炭。

    “这风,倒是越来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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