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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亲爱的小睽同学:见字如晤
    相泽燃沉入温暖的睡眠。

    被窝里暖烘烘的,被子又大又沉,身边还贴着一具恒温柔软的身体。

    耳边,接收着均匀悠长的呼吸,海浪般将他整个人推进梦乡。

    在梦里,他身上穿着校服,盛夏的午后,晴空澄澈如洗。

    他仰起头,视线向上寻找着什么。

    教学楼天台边缘,周数正悬空坐着,手肘撑在水泥台面。

    两条长腿随意垂落,一前一后晃荡着。

    相泽燃脑中一震!

    全是那两条腿荡在昏暗夕阳里的画面。

    他看见了,触碰了,甚至产生了将其占为己有的强烈冲动。

    这些念头如同生锈的齿轮般,在他脑中咔咔作响,挥之不去。

    他想起哪吒在瓢泼暴雨中自刎,削骨还父的决绝;

    想起余华笔下那句对着苍天的粗粝呐喊;

    想起五年级时偷看的盗版书中,那些赤裸直白的文字描写……

    杂念在神经末梢分蘖。

    相泽燃眉头紧锁,呼吸变得粗重,身体不自觉地翻动。

    突然!

    他眼皮子直抖,像是梦境突然到了关键时刻,喉结随着缺氧般的喘息滚动。

    裤裆里骤然传来湿冷。

    手掌无意间触碰到某个禁忌的柔软时,一阵战栗如电流般窜过全身。

    相泽燃瞳孔骤然收缩,胸膛剧烈起伏着从混沌中惊醒。

    他下意识侧首,正对上身旁周数缓缓掀开的眼帘——那双蒙着雾气的眸子深处,暗藏着捕食者般的戏谑。

    周数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伴着沙哑尾音刺来。

    “自己不是有吗?摸我的干什么。”

    他抬臂压下来,带着体温沉沉覆在相泽燃胸膛上,含糊低笑。

    “手感如何,还满意吗?”

    “靠!我他妈做梦了!不是故意的!”

    “别动。天还没亮,再眯会儿……”

    “眯你大爷!给我下去!”

    自那之后,周数铁了心缠上了相泽燃。

    一旦放学回家发现这人不在周家老宅,便会半夜翻墙摸进家属院。

    相泽燃相泽燃被烦得够呛,彻底没了个人空间,整天盯着两个黑眼圈叫苦不迭。

    竹剑扬在QQ上听着好哥们儿的牢骚,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热心地给出建议:“要实在不行,就去刘新成那儿避避风头呗?”

    “刘新成?快他妈别提了!”

    相泽燃秒回一个呕吐表情,字里行间都冒着火气。

    “我现在可算琢磨出味儿来了,周数和刘新成,根本就是蛇鼠一窝!早他妈穿上同一条裤子了!”

    “啥情况???”

    竹剑扬顿时来了劲头,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快,连珠炮似地追问细节。

    相泽燃却突然哑了火。

    他跟竹剑扬虽然关系亲近,但这人向来藏不住话,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事到他嘴里转眼就能传得人尽皆知。

    思来想去,他只能默默退出QQ,把手机重重扣在桌上。

    他的这些少男心事儿,既不能跟竹剑扬说,也不能跟刘佳说。

    以前还能和李染秋聊上两句,但自从她离开纵横网吧之后,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再也联系不上。

    所幸,还有文哥的来信定期造访。

    两人之间仿佛成了“笔友”。

    那些印着邮戳的信封里装着兄长式的智慧,总能寥寥几句便解开相泽燃淤积的烦心事儿。

    两个星期之后,相泽燃再次收到了文哥的回信。

    “既有君子之约,何不将你的情绪向周数和盘托出?”

    “他并非不通情理之人。”

    “小睽同学,前路虽远,但需直面本心。”

    文哥的来信依旧少提军旅琐事,字里行间多是询问相泽燃的课业进展,关切田欣彤等旧友近况。

    倒是相泽燃总忍不住主动提起刘新成。

    讲那间纹身店的经营起伏,刘新成那些惊动金街的壮举,以及这人与周数之间莫名建立的微妙默契。

    相泽燃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信纸边缘,那遒劲清晰的笔迹像刀刻般扎进视线。

    他忽然松开手指。

    任由信笺飘落桌面,整个人如同被抽走脊骨般滑进椅背,姿势透出几分颓唐。

    向周数直接说?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那岂不是直接承认自己不堪其扰、缴械投降了?

    相泽燃想了又想,干脆逃避似的将信纸仔细叠好,收进书包里。

    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怪念头!

    文哥和刘新成,不愧是发小,都喜欢管他叫“小睽同学”……

    早自习铃声刚停,李笑笑便麻利收完了全班的作业。

    她将一摞作业本整整齐齐地叠好,走到周数座位前,伴随着“砰”的一声闷响,把作业本砸在周数的课桌上。

    “最近心情不错?”

    李笑笑将手肘懒洋洋地压在作业本上,歪着脑袋打量,周数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

    话音刚落,还未等周数作出反馈,前座的朱峤便将脑袋探进两人中间。

    “把周数作业给我抄一下。”

    他边说边伸手去够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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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笑笑打掉他伸向作业本的手,拧了拧眉。

    “晚上又打游戏去了?!”

    朱峤嬉皮笑脸露出标志性的四酒窝,手指却灵活地继续翻找。

    “懒得做,又没什么难度。”

    不料李笑笑突然钳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拧。

    “甭找了,他压根儿就没写!”

    “不然你以为我站在这,是在等什么。”

    “没写?”

    “可以啊周数,你也开始享受堕落啦?”

    朱峤朝着周数挤眉弄眼,手腕突然一痛,被李笑笑猛地推走。

    紧绷神经随着周遭噪音的平息逐渐松弛,周数微微活动发僵的颈椎。

    架在课桌边缘的手臂突然有了动作!

    食指与中指灵巧地曲起,从堆叠如山的教科书缝隙间,悄然勾出一张对折的信笺。

    信笺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铺陈开来。

    字体方正粗犷,每一笔都仿佛用尽全力,透着一股子莽撞又蓬勃的生命力。

    “文哥:春加黍谷,展信佳。”

    相泽燃平日里性格粗糙不羁,却在字里行间流露出一股独有的细腻天真。

    他不仅会特意收集部队相关消息,更像个絮叨的老友般,惦记着“文哥”的健康起居。

    最巧妙的是,他总能把刘新成的最新动态,不着痕迹地编织在其他友人的趣闻轶事中。

    以这种含蓄方式,宽慰“文哥”对于发小的牵挂。

    周数每一封都仔细阅读,反复咀嚼,几乎要暗暗生出某种嫉妒来。

    原来他那个总是对自己躲闪的“小睽”,竟能在旁人面前卸下所有防备!

    周数从笔袋中摸出那根进口钢笔,在草稿纸上反复练习着另一种笔迹。

    “亲爱的小睽同学:纸短情长,见字如晤。”

    “……既有君子之约,何不将你的情绪向周数和盘托出?他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小睽同学,前路虽远,但需直面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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