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马蹄声碎,越来越近,越来越急。
    扭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穿飞鱼服,腰悬绣春刀的魁梧汉子,疯了一样用力的抽着马鞭,让胯下战马能够再快一点。
    再快一点!
    吁——!
    战马一直冲到距离勋贵子弟,不到两丈以内的位置,汉子才连忙勒紧缰绳。
    也不管马匹停没停稳,他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落地时差点一个没站稳摔直接倒在地上。
    连忙稳住身形,正了正头上的官帽,身上的飞鱼服。
    汉子对着勋贵子弟们行了个礼,劳烦他们能让一让让自己过去,勋贵子弟冷眼看着他,也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默默给他让了一条路。
    汉子千恩万谢,接着往里面冲去,
    等这汉子冲到马世龙面前,直接扑通一声双腿跪倒在地上。
    紧接着一个响头磕下来,“卑职锦衣卫沧州百户刘连胜,参见侯爷!”
    他刚才冲过来时看的清清楚楚。
    满地的血污,刺鼻的血腥味,重伤的无赖躺了一地,身体的零碎部件到处都是。
    这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负责的沧州!
    年前南边私通倭寇的那件案子,他身为锦衣卫百户知道清清楚楚,也是被眼前的国舅爷给翻出来了。
    直接惹得皇上震怒,连指挥使毛大人都受到了牵连。
    带伤奔袭近千里,亲自清理门户,把一位千户直接给砍了!
    现在眼瞅着,他可能就是下一个,他怎么能不慌不惶恐呢?
    “刘连胜,好名字啊,连胜……”
    马世龙嘟囔着他的名字,走到一个无赖身旁用脚踩着,“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刘连胜挪动着,朝着马世龙跪着回答,“卑职不知。”
    “不知那就去查,大军赶到这沧洲城大概还要五天时间,五天以后你要是查不明白,查不干净。”
    马世龙说着弯腰拔出了刘连胜腰间的绣春刀,“这刀你就不用留着砍别人了,自己找个僻静的地方,直接抹自己脖子吧。”
    “也省的别人再费事……”
    刘连胜连忙高声回应,“是,卑职五天以内,一定将一切查个水落石出!”
    能给机会就行。
    能给机会,有五天时间,加上他锦衣卫的身份。
    把这沧洲城翻个底朝天,他一定有把办法把事情查个底调,查个明明白白。
    给国舅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能继续的活下去!
    “滚吧!”
    “是,侯爷,卑职告退!”
    刘连胜连忙起身,弓着腰慢慢向着后面退。
    直到退出去十步有余,才缓缓转过身来,快步跑到战马旁,麻利的翻身上马扬鞭赶回百户所。
    他要赶紧召集麾下锦衣卫,把这件事情调查个清楚!
    他娘的,他也一定要看看,究竟是什么狗东西,居然惹得国舅爷这么生气!
    直接派人去砸锦衣卫的门!
    又究竟是因为什么,差点害的自己命都要没了!
    还有就是祈祷,祈祷这件事和锦衣卫没什么关系……
    “常茂……”
    常茂应声站了出来,“将军!”
    “叫人!”
    “是!”
    把手伸进怀中掏出一枚焰火,从火折子点燃朝天燃放。
    啾——!
    砰——!
    焰火在白天放,看不见什么花花绿绿,但声音确能传出很远。
    一两个呼吸之后。
    在沧洲城外不远,又是一声炸响传来。
    又是一两个呼吸之后。
    距离他们更远的地方,又是一声炸响,接着又是一声,距离更远一些,像是接力棒一样。
    一杆传一杆。
    …………
    沧洲城外二十里一片树林里。
    马世龙的一百余名亲兵,还有两千余效死营军士,此时正在这里休整歇息。
    就算现在是在大明境内,不会有人再有什么战事。
    这些人的身上,也还是披着前后胸甲,腰间手边挂着拿着常用的兵器,保持着一定的战斗力和防御能力。
    分散在林中各处,或是倚靠在树干上睡觉。
    或是拿着弓箭去到树林更深处,想要打点猎物打打牙祭。
    再或者用一些石子木棍当作棋子,玩一些简单的对抗游戏。
    但就是这样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可能都觉得幼稚不屑玩的小游戏,却是引得许多汉子围在一起,抓耳挠腮指点支招。
    “别走那,没看到你都快死了吗?往下,往下,你信我的往下!”
    “信他你还不如信鬼呢,就他那点脑子,猪都不如,就往哪走!”
    “你俩闭嘴,我下还是你们下啊!”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这是在帮你,就往下,你听我的,往下!”
    …………
    这边吵得热闹,为了一步棋争的面红耳赤。
    秦六蛮和赵涌泉那也是没闲着。
    他们身为效死营中,仅次于马世龙和沐英的高阶军官,用来解闷的办法自然是比军士们要好。
    牛皮做的棋布,石头刻的棋子,摊开楚河汉界,将帅双方开战厮杀。
    “当头炮!”
    “我把马跳。”
    “我吃卒。”
    “我把马跳。”
    “我上车!”
    “我把马跳。”
    “我将军!”
    “我把马……啊不行,不行,不行,我上士。”
    “哼……你咋不继续把马跳了呢?”
    秦六蛮看着赵涌泉,很是不屑的冷笑两声,“我还以这马是你爹呢,就只知道跳跳跳,咋不跳死你呢?”
    “诶……也对,跳死了,你就没……”
    “给老子闭嘴!再说我整死你!”
    赵涌泉一条胳膊用绷带吊着,一只胳膊扬起来握拳对着秦六蛮比画。
    要不是他伤了手,又伤了脚,他现在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狗篮子!
    跳马不行啊!
    他本来就是骑兵,喜欢马不像啊!
    在在他们旁边围观的,一众千户百户军官,见他们俩又掐了一起,于是乐呵呵在一边看起了戏。
    甚至有两个胆子大的,私下打起了赌。
    赌这次会是谁能赢,赌注一坛子好酒,加一桌上等席面。
    砰——!
    什么声?
    一声炸响远远传来,秦六蛮和赵涌泉的动作当即便停了下来。
    一众千户百户,连同还有树林里的所有人,不管在干什么,在炸响传来的瞬间,统统的都安静了下来。
    瞬间整片树林,寂静的可怕。
    都竖起耳朵在倾听……
    砰——!
    又是一声炸响,这次他们听清楚了!
    “集合!上马!”
    “快!”
    秦六蛮和赵涌泉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什么东西都顾不上收拾,飞似的奔向战马的位置。
    哪怕脚上有伤的赵涌泉,在两名百户的搀扶下,速度也不比寻常时要慢。
    很快,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两千余骑便全部集结完毕,秦六蛮和赵涌泉大概扫了一眼,而后朝着沧州城的方向便急驰而去。
    只留下不到百人,继续守在这里,看管不能带走的辎重。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战马急驰,烟尘滚滚,二十里的路程转瞬即至。
    而此时沧洲城城也早就被效死营的人控制。
    在他们赶到之前就已经打开城门,让他们丝毫不用停留,便可以直接通过。
    站在城门楼上,负责看守城门的百户见状暗暗咂舌。
    他是边军出身,也曾是骑在战马背上,砍过鞑子脑袋的主,自然认的这威震天下的效死营。
    同时也清楚,有效死营在,那靖远侯爷肯定也在!
    就是可惜,他现在有职责在身,不能擅离职守。
    不能一定跟着过去看看,近距离的瞧瞧侯爷,是不是真如传闻中的那样,战力惊世骇人,霸王重生……
    真是遗憾啊。
    至于为什么,这沧洲城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会有效死营来。
    那就不是他一个百户要想的了。
    反正不管什么事,都扯不到他的身上,他也懒得管,懒得问……
    该死的死,该杀的杀,天塌下来也不用他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