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马勇押着白魁逐渐走远,张昊的心中总是感觉有些不太舒服。
    这书房并不隔音。
    所以方才侯爷跟白魁说的那些话,他一句不落的全都听到了,侯爷是什么意思他都明白,但明白和理解可不能混为一谈。
    侯爷需要人去那个什么大湖盆地探查地形。
    制作更详细,更直观的舆图,以备大明后续对此地的战略图谋。
    这样的一件小事一个小活,只要侯爷肯开口,有的是更好的人手可以选择,愿意为侯爷为大明做!
    比如张昊自己,又比如马忠,马勇,或者效死营神机营任意一人,更不会那些曾经受过侯爷,或者皇后娘娘恩惠的人……
    何必要用一个违逆国法的罪将?!
    何必要担负未知的风险?
    在他的心中,触犯国法的人,不值得信任!
    如此想着张昊迈步走到书房中,第一眼便看到马世龙站在书架旁,一本一本的翻看着。
    白魁是个糙汉子。
    所以在他的书房里,没有什么四书五经,或者其他的儒家经典,都是些历朝历代传承下来的兵书,当然还有大明本朝的。
    徐帅,李帅,常帅……
    有一些书皮都翻的起毛边了。
    不过马世龙对其并没有什么兴趣,在他的靖远侯府中,这类的兵书数不胜数。
    打仗杀敌的本事,也是自小就由徐帅,李帅,常帅……这些老哥哥们亲自教导,丝毫不藏私,根本用不着去翻兵书。
    难道就没有一点带有艺术性的书?
    就比如曹老哥家里那样的。
    专门请了一大帮画师,目的就是为一本奇书画插图。
    马世龙亲自鉴赏过,艺术成分那是相当的高,四五楼都不一定能盖的住,在这个时代那就是摩天大楼!
    对了,这本书的第一个字是金。
    同样都是大明的悍将,这白魁怎么就不知道学着点呢?
    “侯爷……”
    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响。
    马世龙转过来身,看向神情纠结复杂的张昊,“来了?”
    “诶,你这是怎么了,这么脸色跟吃黄连一样?这么别扭?还是心里憋着不舒服的事啊?”
    抬手叫他过来靠的自己近一点。
    马世龙将双手架在他的肩膀上仔细看,“说说,快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了这是,你这次大老远的过来,也没有带着媳妇一起啊。”
    “再说了,你媳妇是我姐说的媒,脾气那叫一个好,也不可能跟你吵架啊?”
    “到底什么事,快点说。”
    直接被侯爷戳破,张昊苦笑一声拱手行礼。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侯爷您啊,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白魁这件事卑职觉得……”
    “我不敢那么轻易的放过他,是不是?”
    马世龙抢先开口,玩味的看着张眼前的昊,随手轻轻打了一下的脑袋。
    然后转身招手示意他跟自己过来。
    找个地方面对面的坐下慢慢说。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你的那点小心思从来都是藏不住,能表现在脸上的从来不会藏在心里,整个就是一缺心眼,幸亏当年是在我麾下为亲卫。”
    “不然就这脾气,谁能受得了啊,早就被踹开自生自灭了。”
    “卑职感念侯……”
    “行了行了,调侃你几句而已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马世龙随意的摆手,让张昊把那一套都收起来,然后亲手倒了两杯茶,推到张昊身前示意他尝尝白魁的品味。
    “命是你自己的,功劳位置是自己挣的,必须要向任何人谢恩,包括我!”
    滋——
    一口饮下,留有异香。
    马世龙回味着不禁点头称赞,“这茶真不错,就算是陛下赐下给我的那些个贡茶,也是不遑多让啊,不过就白魁那个粗人。”
    “喝这样的茶,他能喝的明白吗?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听到侯爷这么说。
    张昊忍不住低头看了看手中,已经空了点茶杯。
    这茶真有侯爷说的那么好?
    他怎么就没有喝出来呢?
    有点涩,有点苦,嘴里倒是留有一股清新气,但说到底这玩意不就是用来解渴的吗?
    整那么多的花样干什么,一杯水就能搞定的事情,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了圈银子。
    而且这茶还是白魁书房里的,并不是侯爷出京时带出来的。
    现在侯爷越是说这茶好,就越能说明他白魁该死!
    马世龙看出了张昊此时的心思,拿起茶壶给自己还有张昊重新满上茶水,让他稍安勿躁,慢慢的品,慢慢的听。
    自己会和他仔细说明原因的。
    “白魁是有罪,而且是掉脑袋牵连家眷的大罪,但是他身上的罪责至少有四成,是因为他指挥使的官职身份!”
    “总旗,百户,千户,指挥同知,这些个人参与到走私之中,最多不过是一个人坏了一块肉,用刀直接剜了疼点流点血,过不了多久也就没事了。”
    “可以一个指挥使,统御一整个卫所五千多人的指挥使,他要是烂了,就相当于一整个人全都烂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白魁不就更该死了吗?侯爷!”
    “可是张昊,这两年你见大同右卫的战功,战利,缴获……有所减少吗?”
    “这……”
    张昊忽地一愣。
    他的东胜卫,还有白魁的大同右卫,同属于山西行都司麾下。
    共同携手防备元廷,包围大明北部的边疆。
    时不时的就要联合作战,所以相互之间都有着相当的了解,现在忽然经由侯爷这么一说,可能就连张昊自己可能都没有发觉。
    他的脸色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近两年来,大同右卫参与的各项战事,战果如何,战利如何,又有怎么样的缴获。
    比起前几年而言,是降了还是涨了?
    “回侯爷的话,没有降,大同右卫这几年的战果,战利,还有缴获,都要比往年来要多上许多。”
    “所以呀,这就是我要保他的原因之一。”
    马世龙转着手中茶杯,嗅着清新的茶香,“白魁他是触犯了国法,但他还算知晓底线,不喝兵血,不在账册上动手脚。”
    “他是掩护走私商贾过境不假,但他事后也趁此时机绞杀元廷部族,将不法商贾就地正法。”
    “说是将功补过,那纯属是抬举他,但是比起那些个脑子里只有钱的混账,白魁的罪行还有手段,完全可以说得上是情有可原,这就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我此次专程来到大同,亲自出手处置白魁,也只是因为他官职高,必须要成为那一个典型。”
    “同时,我也需要一个另外地典型,让老哥哥们,让军中的将校们稍稍安心。”
    马世龙说完饮下温热的茶水,后又示意张昊也再尝一尝。
    张昊似懂非懂的举起茶杯饮下茶水。
    侯爷的话,他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在他的心中,白魁还是该死,他不配得到侯爷的机会,就应该依照法度论罪!
    马世龙对此也是看了出来,很是无奈的摇头苦笑。
    这张昊啊,还真是执拗死脑筋,算了,不想解释了,他不高兴就不高兴了,给他点活干,让他忙起来就好了。
    保准不会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马勇那边有一个名单你知道吧。”
    “回侯爷,卑职知道,那是侯爷此次出京的目标,皆是各卫所中的高阶军官,罪无可恕的案犯!”
    “没错,这一路来这些个案犯我已经收拾了几个,但还是剩下了一大半,马勇现在有事要忙,我也想歇一歇躺着不动弹。”
    “侯爷!”
    张昊猛地站起身,对着马世龙行军礼,“让卑职来,卑职保证一定将所有案犯,全部捉拿。”
    “不会让其哪怕逃脱一个,送来侯爷面前亲自治罪!”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这事就交给你了,让你的副将先把东胜卫的大部分人马带回去,留下骑兵随你办事。”
    “名单我会让马勇给你,顺便再给你拨三百效死营,他们比你张昊的名头更管用。”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