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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1章脸皮这么厚
    “啊?漫漫怎么了?”

    江舒棠有些惊诧,还以为顾漫漫出了什么事。

    “自从被人骗了后,现在压根不想着谈对象了,我跟你爸试探了一下,你猜她咋说的?”

    江舒棠等着下文,“咋说的?”

    “她说不想找对象了,不行就这辈子打光棍,等老了死了,让兄弟姐妹帮忙埋一下就行了,你听听这话?真是想气死我。”

    江舒棠叹了口气,她要是顾漫漫,估计也得对男人丧失信心。

    “妈,不用着急,话是这么说,还能真不找吗?缘分这东西,遇见了,自......

    天刚蒙蒙亮,林溪就听见厨房里传来细微的响动。她披衣起身,推门一看,陈默已经站在灶前,手里握着一把铁勺,正小心翼翼地翻动锅里的油。火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像是在与记忆角力。

    “这么早?”林溪轻声问。

    陈默没回头,声音低沉却坚定:“你说过,红烧肉要冷锅下肥肉,慢慢逼出油来才香。”他顿了顿,“我昨晚梦见我妈站在我旁边,说‘小默啊,火太大了,会焦’。”

    林溪心头一热,默默走过去,把一旁备好的葱段、姜片递给他。“那就按她的法子来。”她说,“慢工出细活。”

    水汽氤氲中,陈默的手稳了许多。他曾是那个最怕碰灶台的人??三年前那场大火烧毁的不只是房子,还有他对家的所有念想。可如今,他竟能独自开火、煸油、炒糖色,动作虽生涩,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小芸打着哈欠跑进来时,锅盖刚掀开一条缝,浓郁的酱香扑面而来。“哇!是不是快好了?”她踮脚往里瞧,“我能尝一口吗?”

    “不行。”陈默难得板起脸,“第一口得留给……”他说了一半,忽然卡住,喉结动了动,终是没把“我妈”两个字说出口。

    林溪替他接过话:“等出锅了,我们盛一碗,送到村东头的老槐树下。”那是村里祭祖的地方,也是他们为逝者留下的位置。

    上午九点,红烧肉终于出锅。色泽红亮,入口即化,肥而不腻,连赵师傅闻了都连连点头:“这味道……有娘味儿。”

    陈默却没吃。他用瓷碗盛好一块带皮的肉,又摆上一小碟米饭、一双筷子,亲手端出了院子。众人默默跟在后面,一路无言。

    老槐树下青苔斑驳,石凳冰冷。陈默将碗轻轻放下,低声说:“妈,我做了您最爱吃的红烧肉。我没忘。”风掠过枝叶,发出沙沙声响,仿佛一声叹息。

    就在那一刻,院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铃声。一辆沾满泥浆的自行车歪歪扭扭地停在门口,车上跳下一个穿着军绿色雨衣的小女孩,怀里紧紧抱着个布包。

    “林老师!我是古丽娜!”她大声喊道,声音清亮如泉,“爸爸让我先来的!他说路上雪大,他晚两天到!”

    林溪愣住了,随即狂喜涌上心头。她冲上前一把抱住孩子,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你真是古丽娜?你怎么一个人来的?”

    “我不小啦!”小女孩仰起脸,眼睛像黑葡萄一样明亮,“我会坐火车,会换车,还会看地图!爸爸教我的。他还说,要是我敢一个人来中国,就能当‘心音厨房’新疆分部的副厨长!”

    众人哄笑起来,连一向沉默的赵师傅也咧嘴笑了。小芸拉着古丽娜的手不肯放:“你真的从新疆来?走了多久?”

    “五天四夜!”古丽娜骄傲地说,“我在乌鲁木齐转车,在西安睡了一觉,然后坐绿皮火车一路向东。我带了干馕和花酱,饿了就吃一点。我还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说着,她打开布包,掏出一个个用彩纸包好的小物件:玫瑰花酱、晒干的沙枣、手工刺绣的餐巾、甚至还有一小袋烤熟磨碎的孜然粉。

    “这是爸爸让我带给你们的。”她认真地说,“他说,味道是最长的信。”

    当天中午,林溪宣布:“今天不做常规课,咱们一起做一顿‘团圆饭’。”她翻开《心音笔记》,找到艾力上次寄来的抓饭配方,带着大家淘米、泡胡萝卜、切羊肉块。古丽娜站在灶边指挥:“油要先烧热再放肉!洋葱一定要炒成金黄色!葡萄干最后放,不然会烂!”

    陈默破例放下自己的执念,跟着她学起了抓饭。当他第一次把整锅饭颠起来翻拌时,动作笨拙却认真,惹得孩子们拍手叫好。古丽娜笑着说:“陈默叔叔,你比我爸爸第一次做得还好!”

    傍晚时分,艾力终于抵达。他拄着盲杖,肩上落满雪花,身后跟着一位裹着头巾的维吾尔族妇女。林溪迎上去时才发现,那人竟是古丽娜的母亲??当年失踪多年的妻子,在一场牧区救援中被寻回,失忆多年,最近才渐渐恢复意识。

    “她还记得艾力做的第一顿饭。”随行的医生解释道,“一碗清水煮土豆,加了一撮盐。她说,那是她这辈子吃过最暖的饭。”

    艾力站在院子里,双手微微颤抖。他摘下墨镜,空洞的眼眸望向天空,嘴角却扬起笑意:“我听见了……炊烟的声音。”

    那一晚,厨房灯火通明。十七个人围坐一圈,桌上摆满了菜肴:红烧肉、辣白菜面、新疆抓饭、酸奶疙瘩、萝卜排骨汤、手工包子……每一道菜背后都有一个故事,每一口滋味都承载着一段思念。

    古丽娜的母亲坐在角落,静静听着大家讲述各自的“妈妈的味道”。她不会说汉语,但当林溪把一勺抓饭送进她嘴里时,她忽然伸手抓住林溪的手,眼里泛起泪光,用极轻的声音说了句维吾尔语。

    古丽娜翻译道:“她说,这味道,让她想起了草原上的家。”

    饭后,林溪取出《心音笔记》,请每位学员写下一句话,作为新年心愿。纸页缓缓传开:

    > **小芸**:我想学会一百道菜,将来开一家全盲人餐厅。

    >

    > **赵师傅**:明年清明,我要在家门口支一口锅,给我妈煮一辈子没喝完的汤。

    >

    > **陈默**:我会继续练红烧肉,直到有一天,能把它端上真正的团圆桌。

    >

    > **艾力**:感谢命运让我重获光明,哪怕看不见世界,我也要用味道照亮女儿的人生。

    >

    > **古丽娜的母亲**(由女儿代笔):我忘了很多人,但我记得丈夫做饭时哼的歌,那是我回家的路。

    林溪合上笔记,走到灶前。火苗跳跃,映照着墙上那幅蜡笔画??戴墨镜的男人在灶台前忙碌,小女孩偷吃包子,蝴蝶飞舞。如今,画中人已真实走进这座老宅,带来了远方的风、沙漠的日光、雪山的雪水,以及永不熄灭的烟火气。

    她忽然转身,对所有人说:“从今天起,‘心音厨房’不再只是教学的地方。我们要成立‘味觉档案馆’,记录每一个因食物而重生的灵魂。不管你是聋的、瞎的、瘸的,还是心里破了个洞的??只要你愿意来,这里就有你的碗,有你的火,有你的家。”

    掌声雷动。窗外,雪悄然停歇,月光洒在积雪上,宛如一层银霜铺满大地。

    第二天清晨,古丽娜拉着小芸的手,非要教她跳麦西来甫。两人在院中旋转、拍手、跺脚,笑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陈默靠在门框上看了一会儿,忽然转身进了厨房。

    半小时后,他端出一盘金黄酥脆的烤包子,放在艾力面前:“你教我的辣白菜面,我回敬你这个。虽然褶子捏得不好看,但馅料是我自己调的。”

    艾力摸了摸包子,笑着说:“够烫手,就是新鲜出炉的。”他咬了一口,咀嚼片刻,忽然怔住,“这野韭菜……是你自己采的?”

    “嗯。”陈默点头,“后山崖边长的,昨天冒着雪去挖的。你说过,真正的味道,得用真心换。”

    艾力眼眶红了。他伸手握住陈默的手:“兄弟,谢谢你让我知道,有些火,烧完了还能再燃。”

    午后,林溪召集所有人开会。她摊开艾力带来的手绘地图,上面标注了十几个村庄的名字,每个点都写着“盲人”“独居”“不会做饭”。

    “我们不能只等别人来找我们。”她说,“我们要走出去,把厨房带到他们家门口。下个月,第一站去西北,艾力带队;半年后,进西南山区;三年内,覆盖全国所有偏远乡镇。”

    有人问:“万一没人信呢?”

    林溪笑了:“那就让他们尝一口。人可以不信话,但不会骗自己的胃。”

    当晚,暴雨再次来袭。电依旧跳了闸,可这一次,没有人点蜡烛。赵师傅凭着记忆点燃煤油灯,小芸吹起了口琴,古丽娜唱起维吾尔民歌,陈默和艾力并肩站在灶前,一人控火,一人调味,合作完成了一锅酸辣汤面。

    汤面上桌时,热气腾腾。林溪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入口中。酸、辣、鲜、香交织,舌尖仿佛走过千山万水。

    她闭上眼,听见风穿过瓦缝,听见雨敲打屋檐,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汽笛??像是某列火车正载着希望驶向远方。

    睁开眼时,她看见墙上照片里的艾力在笑,笔记本扉页上的字迹清晰可见:

    **爱的传递无边界**

    **只要还有人愿意尝一口,火就不会灭**

    她起身走到柜前,取出一瓶新酿的玫瑰花酱,贴上标签,写上日期与寄送地址:**新疆?喀什?艾力收**。

    然后她在日记本上写道:

    > 今日晴转雨,人心如火。

    > 陈默做出人生第一道成功的红烧肉;

    > 古丽娜母女团聚;

    > 心音厨房迎来第十九位学员??一名退伍老兵,失去双臂,却坚持要用嘴撕菜、用脚踩碾调料。

    > 我们开始筹备“移动灶台计划”,目标是一年内让三百个孤寡老人吃上热饭。

    > 夜深,雪又起。

    > 灶火未熄,梦亦未凉。

    > 明日,继续教人如何用一碗饭,找回活着的意义。

    写完最后一笔,她合上本子,走向厨房。锅里还温着一锅粥,是给夜里容易饿的学员备的。她轻轻搅动米粒,看它们在微光中缓缓旋转,如同无数颗不肯沉睡的心。

    屋外,晨星隐现,东方渐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这座老宅的灶火,从未如此炽烈地燃烧过。

    它烧的不只是柴禾,更是那些曾被遗忘的温情、被掩埋的记忆、被岁月压弯的脊梁。它照亮的不仅是厨房的四壁,还有十七双重新学会期待的眼睛。

    林溪站在窗前,看着天边泛起鱼肚白。她知道,这场关于味道与救赎的旅程,才刚刚启程。

    而她也将继续书写下去,一笔一划,一字一句,记下每一个因食物而流泪、因温暖而重生的灵魂。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人需要一口饭来确认自己还活着;也总有人,愿意为这一口饭,点燃一生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