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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皇后觐见
    秦休最后看了一眼灵堂内那对父子的尸体,转身大步离开。

    宁阁的阁楼上,姜清宁凭栏而立,远远眺望着奉国公府方向。

    紫苏快步走来,低声禀报林崇饮鸩自尽。

    “死得太便宜他了。”她的声音很轻,就像一阵风,“下一个,该轮到荀臣了。”

    奉国公府被抄,林崇畏罪自尽的消息,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京城激起千层浪。

    皇后林氏悠悠转醒时,已是翌日清晨。

    太医小心翼翼地为她施针用药,宫人们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她脸色苍白,往日保养得宜的容颜,此刻布满憔悴痕,唯有那双眼睛在最初的茫然过后,迅速变得决绝。

    “什么时辰了?”林皇后的声音嘶哑。

    “回娘娘,卯时三刻。”贴身大宫女红着眼眶回答。

    林皇后挣扎着坐起身,不顾宫女的劝阻,“替本宫更衣,早朝开始了,本宫必须要去。”

    “娘娘凤体违和,太医说现在需要静养…”宫女犹豫劝解。

    “更衣!”

    林皇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取素服来,凤袍凤冠都取来。”

    宫人们不敢再劝,手脚麻利地伺候林皇后梳洗。

    当明黄凤袍和九凤衔珠冠被小心翼翼地捧到面前时,林皇后眼中没有半分留恋。

    她伸出手,指尖拂过那冰凉的珍珠和繁复的金线,最终她亲手将凤冠摘下,又将凤袍脱下,叠放整齐置于铺着明黄锦缎的托盘之中。

    她换上一身没有任何纹饰的素白布袍,长发仅用一根普通的木簪松松挽起,褪去了所有华饰。

    此刻的她,只是一个被家族巨变彻底击垮,失去一切的女人。

    “随本宫去金銮殿。”

    皇后捧着沉重的托盘,一步步走出凤仪宫。

    她的背影挺得笔直,晨光熹微,映照着她苍白的侧脸和那身刺目的素白。

    一路行来,沿途的宫人侍卫无不骇然跪倒,不敢直视。

    金銮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皇帝偶在龙椅之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奉国公府的倒台,虽是他默许甚至推波助澜的结果。

    但林崇的自尽,林衡的暴毙,尤其是秦休以雷霆手段,直接查抄国公府并翻出无数陈年旧案。

    将林家钉死在耻辱柱上的做法,让他感到强烈的忌惮,秦休展现出的对证据的掌控,超出了他的预料。

    朝臣们分列两班,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

    太子陆乘站在文官之首的位置,脸色同样难看至极,眼底布满血丝和深重的懊悔。

    昨日在奉国公府和母后面前的失控,事后想来让他心惊胆战。

    他恨外祖父的狠毒,更怨父皇的无情,但内心深处对母后的担忧和愧疚也深重不已。

    他偷偷抬眼看向龙椅上的皇帝,只觉得那张曾经威严的脸,此刻充满了陌生。

    就在这时。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一个太监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声音都变了调:

    “陛…陛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

    “何事惊慌?”皇帝不耐地皱眉。

    “皇后娘娘脱簪待罪,身着素服跪在殿外,恳求…恳求觐见陛下!”太监伏在地上,声音颤抖。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脱簪待罪?”

    “皇后娘娘这是…”

    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和厌烦。

    她这是要做什么,以退为进,博取同情,还是想要搅乱朝堂?

    “荒唐!”

    不等皇帝开口,御史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御史已经率先出列,义正辞严地高声道:

    “陛下!后宫不得干政,此乃祖宗成法,皇后娘娘身为国母更应恪守本分!”

    “如今身着素服脱簪跪于朝堂之外,成何体统!此乃胁迫圣听,扰乱朝纲!臣请陛下严旨斥责,命皇后娘娘速回后宫!”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几位文臣立刻跟着站了出来,言辞激烈,仿佛皇后此举犯了十恶不赦之罪。

    太子陆乘看着殿外方向,片刻之后,他猛地出列,撩袍重重跪倒在地,声音带着急切和恳求:

    “父皇!母后凤体欠安,昨日更是因儿臣不孝而晕厥,她此刻跪于殿外必有万分紧要之事,求父皇念及夫妻情分,念及母后多年操持后宫之辛劳,允母后觐见一面!臣愿代母后领受任何责罚!”

    龙椅上的皇帝眼神冰冷,看着跪在下面的太子,心中只有更深的厌弃。

    这个儿子冲动愚蠢,关键时刻只知感情用事,不堪大任。

    气氛僵持,皇帝要顺势拒绝之时。

    一道绯色的身影沉稳地跨出一步,秦休微微躬身:“陛下,皇后娘娘脱簪待罪姿态已极低,其所求者无非是面圣陈情,论所陈何事,陛下圣心独断便是。”

    “然皇后毕竟是国母,若长久跪在殿外受百官瞩目,传扬出去,于陛下仁德之名,于我朝体统,恐更有损。”

    “臣秦休,恳请陛下允准皇后娘娘觐见。”

    秦休话音刚落,承延也立刻出列,跪倒在地:“臣承延附议,皇后娘娘此举虽有不妥,然事必有因。”

    “陛下广开言路,兼听则明,即便娘娘所言有失,陛下圣裁即可,拒之门外反易生流言蜚语。”

    紧接着,向来对林家跋扈不满的平江侯站出来,拱手道:

    “陛下,秦国公与承大人所言有理,皇后娘娘身份尊贵,既已至此不如一见,是非曲直自有公论。”

    皇帝的目光扫过众人,眼神变幻莫测。

    秦休的话,点中了他的软肋。

    他极重名声,此刻若强硬拒绝,皇后长跪不起,闹得满城风雨,对他这个仁君的形象确实不利。

    而秦休、承延、平江侯三人表态,代表着朝中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尤其是秦休,刚刚扳倒林家,风头正劲,其态度不得不考虑。

    权衡利弊只在瞬间。

    皇帝最终缓缓抬手,声音听不出喜怒:“罢了,宣皇后进殿。”

    “宣皇后娘娘觐见——!”太监尖厉高亢的传唱声穿透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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