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下小雪，算是汉东的标配。</br>夜晚。</br>省委九号家属院。</br>“新年好，沙伯伯，高伯伯。”</br>李佳佳很有礼貌请二人进门。</br>然后开始泡茶。</br>接过茶叶，沙瑞金和高育良一人掏出一个红包，递给李佳佳。</br>这是汉东的习俗，只要还没结婚的小辈，都能收到红包。</br>沙瑞金虽然不是汉东人氏，但高育良提醒他了，说李达康这人小气，不给红包的话，担心晚上会吃到过期的东西。</br>事实也如此。</br>看见红包后，李达康连忙让李佳佳换茶叶。</br>“佳佳，谁让你用这个茶叶招待客人的，这是贵客，换好茶。”</br>“哦。”</br>李佳佳应了一声，把原来的茶水倒掉，又换了新茶叶。</br>沙瑞金和高育良相视一眼，感觉好险。</br>三人落座。</br>李佳佳把提前准备好的酒菜端上桌。</br>都是一些家常菜。</br>有蛋饺，肉圆，青菜，芹菜，红烧鱼头，以及一碗鱼圆汤。</br>酒也不错，是去年的海之蓝。</br>李达康把杯子分了分，看向沙瑞金，“沙书记，咱们这个不算犯纪律吧？”</br>“不算。”沙瑞金搓了搓手，“知道吗，今天秦毅和苏环也约我了，和他们吃饭叫犯纪律，咱们吃饭，不算。”</br>“那好，今晚多喝一点。”李达康偷摸看了一眼红包厚度，很满意。</br>这顿饭绝对不亏。</br>说实话，这仨人坐在一起吃饭，还是挺有看头。</br>“达康书记，再过一个星期，我就去京城任职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br>“嗯……”李达康琢磨了一会儿，端起酒杯，“希望沙书记越来越好。”</br>“真心的？”</br>“真心。”说着，李达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br>沙瑞金笑了笑，同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接着看向高育良，“育良书记，其实，待在政协委屈你了。”</br>“什么委屈不委屈，都是为人民服务。”高育良谦虚道，“事实证明，政法部门没了我，也没差到哪去！”</br>这是真心话，自从苏环接手了汉东政法部门，便一直延续高育良之前的管理方式。</br>那老小子是个人精，有困难的地方，会致电高育良，虚心请教。</br>平时，对高育良也老尊重了。</br>正因为如此，高育良之前留下来的那一套班底，一直发挥着作用。</br>包括祁同伟。</br>“对了，还有个事。”沙瑞金想到什么，再次看向高育良，“再过几天，汉东还有一番人事调动！你那个学生，也就是祁同伟，即将踏入省委的班子。”</br>闻言，高育良沉默片刻，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省委是汉东决策圈人物，同伟他……还是稚嫩了一点。”</br>“你在担心什么？”沙瑞金问道。</br>“沙书记，实不相瞒，你这一走，汉东的局势可能更加复杂。”高育良缓缓道，“秦省长有能力，但能力不足以撑起整个汉东，至于钟熠书记……我听说，他可是好斗分子。”</br>人的名，树的影子。</br>秦毅的能力不多介绍，说白了，远不如沙瑞金。</br>至于钟熠，有能力，但也好斗。</br>并且，他喜欢拉帮结派。</br>“老高，你这个担心就有点多余了。”李达康敲了敲桌子，“再怎么说，秦省长和钟熠都贴着钟家标签，怎么？他们要内斗？”</br>“那也说不一定！”高育良轻声道，“官场上的斗争，不可能停歇，我只希望……不要牵扯到经济，不要牵扯到民生。”</br>话音落下，三人都沉默了。</br>是啊，官场斗争不该让老百姓去买单……</br>……</br>又是两个月过去。</br>时间来到了2022年，四月。</br>好消息。</br>赵学安升官了。</br>在30岁这年，他已经拿下ZY监察室八室副主任这个头衔。</br>好事成双，徐葳蕤怀孕了。</br>赵学安终于要做爸爸了。</br>媳妇怀孕，赵学安减少了外勤的频率，大多数时间，都留在了京城。</br>陪媳妇产检，给媳妇做菜。</br>还住上了组织上分配的三室一厅。</br>房子不算大，很温馨，偶尔的时候，二人也会去徐家四合院坐一坐。</br>又是一个霞光满天的黄昏。</br>刚从医院产检回来，赵学安便待在厨房，不停忙活。</br>“学安，要不咱们请个保姆吧？你整天上班，回来还要做饭，太辛苦了。”</br>“不辛苦。”赵学安端出刚熬好的排骨汤，轻抚徐葳蕤小腹，“保姆做的饭菜，怎么能和我做的比呢？来，喝汤。”</br>不难看出，即将成为人父的赵学安变了。</br>少了一点戾气，多了一些温柔。</br>也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赵学安低头看去，些许迟疑。</br>来电显示，苏江南。</br>接通。</br>“苏处长。”</br>“赵主任。”对面的苏江南，似乎在刻意保持距离感。</br>“有事？”</br>“嗯……”苏江南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汉东最近的情况，你听说了吗？”</br>赵学安愣了一下。</br>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待在京城，工作的同时还要照顾怀孕媳妇，没空关心其他的。</br>瞥了一眼徐葳蕤，赵学安来到窗台，“汉东怎么了？”</br>“你竟然不知道？”苏江南有些诧异，“一封举报信已经送到了最高检！”</br>“举报谁的？”</br>“你的恩师，李达康。”苏江南缓缓道，“最高检让我去调查此事，我就是通知一下你，别以为我在针对你！闹出什么误会，可就不好了。”</br>看得出来，不再想碾压赵学安后，苏江南的智商，重新占领了高地。</br>就拿这一通电话来说，若他贸然跑到京州，去调查李达康，八成会让赵学安多想。</br>提前打一个电话，便会省去很多麻烦。</br>“知道了。”赵学安又看了一眼徐葳蕤，压低声，“最高检公事公办就好，不用考虑我的感受！我只要求一点，公平！”</br>“明白！”</br>电话挂断，苏江南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拨通了苏环电话。</br>“爸，怎么回事？李达康真犯事了？”</br>“哼。”对面苏环冷哼一声，“他一个将死之人，能犯什么事！说白了，有人想让他离开官场，所以……这次举报，就是一针添加剂！逼李达康早点退下去！”</br>“谁想他退下去？”</br>“还能谁……”苏环苦笑一声，“如今整个汉东，都是钟家浜，就李达康一个概念神！无非就是钟家浜大战概念神呗。”</br>“那您怎么想？是站钟家浜，还是……”</br>“中立！”苏环缓缓道，“李达康太能搅了，以前沙书记能容着他，但秦书记和钟省长不会！我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br>“那李达康有胜算吗？”</br>“胜算不大。”苏环停顿片刻，“这一次，钟家浜有备而来，以李达康如今的状态，他输不掉，也赢不了，大概率被迫离开官场，除非……”</br>“什么？”</br>“他的好学生能亲临汉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