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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孤灯照夜
    夜。

    荒山。

    破庙。

    血雾散尽后的死寂,比厮杀更刺骨。

    牛大力摩挲着断剑上的刻字,铁锈混着血痂簌簌落下。

    “血行车河处...孤魂照夜时...”他忽然咧嘴,“这柳岸老儿,临死还当谜语人。”

    令狐聪的剑正在滴血。

    不是敌人的血——是他自己肋下的伤。酒葫芦空了,他便以血拭剑。剑锋饮血后,反倒透出清亮寒光。

    “大哥。”他盯着庙外残月,“另一把钥匙,怕是活的。”

    段义猛地攥紧葬雪刀。

    刀柄红绳骤然发烫,黑纹在皮下如毒蛇游走。

    一盏灯笼飘进庙门。

    纸糊的灯笼,惨白如骨。提灯的手枯瘦如柴,指甲缝里嵌着泥垢。

    “谁?!”牛大力伏魔棒横扫,劲风却只吹得灯焰摇晃。

    提灯人佝偻着背,声音像破风箱抽拉:“收尸的...柳岸先生托我捎句话...”

    白百合的剑比话音快。

    冰魄剑尖抵住来人喉结时,灯笼里的火苗竟凝成冰花。

    “他说...”提灯人浑不在意喉间寒锋,“血河车吃够了死人,该吃活人了。”

    段义突然挥刀!

    葬雪刀斩的却不是人,而是灯笼——

    “嗤啦!”

    灯笼碎裂的刹那,九具无头尸从梁上坠落!每具尸体的心口都插着半截青铜钱,钱孔淌出黑血,在地上汇成血莲。

    提灯人已不见踪影,只剩余音袅袅:

    “子时三刻...葬魂坡...”

    ———

    葬魂坡无魂可葬。

    只有一片乱葬岗,残碑如断齿。

    牛大力一脚踢飞半块墓碑:“装神弄鬼!”

    墓碑撞上枯树,惊起老鸹惨啼。啼声中混进一缕极细的呜咽,像是刀锋在哭。

    段义的葬雪刀在哭。

    黑纹裂开刀身,渗出粘稠血珠。血珠落地生根,竟长出猩红藤蔓,蛇般缠向四人脚踝!

    “三弟弃刀!”令狐聪的醉剑斩断藤蔓。

    段义却像被魇住,反手一刀劈向令狐聪面门!

    刀比剑快。

    剑却比刀毒。

    令狐聪不闪不避,剑尖毒蛇般点中段义腕脉。清风十三式最阴狠的“风毒蚀骨”,此刻用来救人。

    段义整条手臂瞬间麻痹,葬雪刀脱手下坠——

    刀尖插入坟土时,整片乱葬岗活了!

    “轰!轰!轰!”

    九十九具棺材破土而出,棺盖齐开,露出里面捆扎的尸骸。每具尸骸心口都嵌着青铜钱,钱孔射出红光,在夜空交织成巨大的血轮!

    血轮中央,缓缓降下一乘青铜车。

    无马无辕,车轮是两枚转动的血眼。

    “血河车...”白百合的剑在颤。不是恐惧,是剑魄感应到天地邪气时的战栗。

    牛大力突然笑了。

    他撕开上衣,金刚不坏神功的金芒灼如烈日:“老子倒要看看,是这破车硬,还是老子的骨头硬!”

    伏魔棒携着风雷砸向血轮!

    棒落时,血眼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

    五指轻扣,便捏住了万钧巨棒。

    “钥匙齐了。”血眼后传来轻笑,“多谢诸位...送刀又送命。”

    令狐聪的剑终于动了。

    这一剑不快,却像早已等在那里。

    清风十三式本无第十四剑。

    若要有,便叫——

    “风葬”。

    剑光没入血眼的刹那,百棺同时炸裂!

    血雾吞没天地时,段义看见那只手捏碎了伏魔棒。

    牛大力金身崩裂的闷响,比雷更惊心。

    他看见白百合的冰魄剑冻住半片血雾,却被青铜车轮碾过腰腹。

    冰裂声如碎玉。

    他看见令狐聪的剑钉在血眼上,人如断鸢坠下。

    酒葫芦碎在乱坟间。

    葬雪刀突然自行跃入他掌心。

    刀柄红绳寸寸断裂,黑纹疯长至脖颈。

    “来。”血眼后的声音带着蛊惑,“你本就是另一把钥匙...”

    段义握紧刀,踏过白百合凝结的血,踩碎令狐聪的断剑,最后停在牛大力塌陷的金身前。

    葬雪刀刺进自己心口!

    黑血喷涌的刹那,血河车发出凄厉尖啸。车轮血眼急速坍缩,化作一枚青铜钱,“当啷”落在段义脚边。

    钱孔中映出最后景象:

    血雾散尽处,一盏白灯笼飘向深谷。

    提灯人的佝偻背影后,跟着三道虚影——

    扛棒的,提剑的,还有握酒壶的。

    灯笼渐远时,谷底传来唱词:

    “血河行车处哟...”

    “孤魂照夜时...”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