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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安敢妄称天命
    “大人!有使团求见,他们自称来自华夏族。”

    西部,西岳使宫。

    “华夏族?”西岳使者高坐主位,“不见!”

    “君上,华夏使者称他们首领被炎皇承认,允许统领南部土地。”

    “并且其携礼颇丰,似乎是来寻求谅解的。”

    “都过去这么久才寻求谅解?未免有些晚了吧?”有大臣冷嘲道。

    “大夫可能不知。”那报信者道,“华夏族使团里,好像还混着其他几个部落使者,不见恐落人口实。”

    “又来这一套!”

    “见!”主位上西岳大使吐出一个字。

    华夏族器物华美,世所罕见。

    他先前得来的几卷丝绸已经尽数赏赐了下去,正准备追缴嘉部落许诺的十卷。

    华夏族使团带队者,正是上次立了功的鹿氏翻译。

    他迈着方步进殿,恭敬的朝着主位上的人行礼。

    其身着深蓝色带着条纹提花的丝绸,显得大气严肃。

    西岳满殿臣僚,皆目中带惊,面面相觑。

    “华夏族下使,拜见上君!”鹿生先是俯身参拜,对方未有回复,他便又重复一句。

    “如何不跪?”有卿士厉声喝斥。

    “寡君新封,亦列诸侯。”鹿生不卑不亢道,“贵君也属诸侯之列,为何要跪?”

    “若贵君有号令天下之意,下使再拜无妨!”

    “巧嘴滑舌!”

    “在我西岳领地,岂容你施展机巧!”

    众臣纷纷喝斥。

    “华夏族上下,对上君无比尊敬。”鹿生直接直起身子,对着西岳大使道,“下使以为,诸侯交往贵在礼仪与礼器。”

    “下使携重礼来访,足以说明鄙族之诚意!”

    主位上西岳大使抬起眼皮。

    鹿生见机,招呼随从奉上礼物。

    “丝绸二十卷!”

    “金器、玉器……”

    随着礼物展示,殿内大臣纷纷闭上了嘴巴。

    西岳大使看看鹿生,问出了心头疑惑:“使者献上的丝绸为何不见染色?”

    “上君有所不知。”鹿生解释道,“鄙族染色之法复杂无比,实不能大量使用。”

    “哦?”

    “鄙族衣料一旦着色,即便日晒风吹,长年久月,亦不会褪色。”

    西岳大使点点头,算作回应。

    眼神示意,有使者端着一托盘而入。

    盘内是一枚带着瑕疵的莹白玉璧。

    鹿生心虽不悦,还是面带感激的收下。

    “华夏族僭越之举吾便不予追究。”西岳使者摆摆手,示意鹿生可以退下了。

    “上君!”鹿生道,“不知您所谓僭越之举,是什么意思?”

    “鄙族受永、嘉二部请求,在双方欲起刀兵之际,遵循先皇‘息争止讼’的原则,裁决双方矛盾。”

    “当时,西部有识之部族亦参与裁决,俱可作为证人。”

    “又有嘉部落高置宗庙的盟书为证,上君若不能信,请即遣使印证。”

    “好一个颠倒黑白!”

    “华夏族乃南蛮之族,裁决争端,令人发笑!”

    “且西部乃吾君节制,岂容尔族插手!”

    “这不是僭越又是什么?”

    卿大夫们七嘴八舌的反驳,个个义愤。

    “本以为西岳人杰地灵,原是下使一粗陋之见。”鹿生挺直腰背,“嘉、永二部,以及参与裁决四十七路诸侯,俱以为裁决公允。”

    “嘉永二部甚至摒弃前嫌,重结旧好。”

    “岂料,贵部落不分青红,重新以‘僭越’之名,进行不公处置。”

    “以调停有劳之名,着争端双方上贡,让本就拮据之二部,更加捉襟见肘。”

    “这有失先圣,敬天保人之道。”

    “且贵部以大使之名,让参与裁决之部族上贡以恕其罪。”

    “这有失先圣,不罚无辜者的教诲。”

    “上君,下使虽为蛮夷却也颇知礼,您贵为西岳大使又岂能不知?”

    “关于嘉永二部之处置,下使斗胆求上君说明依据。”

    “亦或是重新审定争端,以光西岳先贤遗德,恢弘大使公正之气!”

    鹿生一席话,引得众怒。

    威胁、嘲讽之词不绝于殿,喝斥、羞辱之句此起彼伏。

    “依汝所言,华夏族乃受嘉永二部请求,来此裁决争端?”一个老臣出列质问鹿生。

    “自然!”鹿生信誓旦旦道,“两部于鄙族交易,早结缘在先。”

    “但据我所知,华夏族当初自诩携天命而至,使者作何解释?”

    “非也!非也!”鹿生说出早就想好的对策,“当初寡君占卜知,不裁将凶。”

    “这难道不是天命吗?”

    “无知小儿!”那老臣嗤笑一声,“天命有常,唯炎是辅,汝族一蛮夷之族,安敢妄称天命。”

    “贵部不也以天命为由,令诸侯上贡?”

    “我部受炎皇命,有调解诸侯争端之职!”

    “调解诸侯争端是为公正明德,贵部所行之事,有负炎皇之命!”

    场上轮番辩论,最后都以华夏族蛮夷,不足与语结束。

    鹿生知道他赢了。

    西岳大使处置不公,天下皆知。

    故而西岳大臣们辨的吹胡子瞪眼,却也无可奈何对方。

    主位上,西岳大使阴沉着脸。

    这蛮夷使者居然要自己重新裁决。

    那先前决定岂不是如同儿戏?

    “使者非系华夏族原本土着吧?”西岳大使问道,“这一番辩驳有理有据,颇能令人信服。”

    “但是,皇以及皇授权之大使,才有仲裁诸侯纠纷之权,此乃祖之纲纪。汝华夏族敢私下调解,这即为对皇的侵蚀和挑战。”

    “此外,吾事后再行处置,正是为了匡正纲纪,以儆效尤,维护炎皇授命之责!”

    “上君。”鹿生对答道,“先皇何以为天下共主?”

    “在于其自持公正,又能任命贤者为四方使,使得天下大治。”

    “当今,诸侯争端不见少,流离失所之庶民与日俱增。”

    “炎皇延续先皇之治,任命四方大使,何也?”

    “诚为追先皇功业,留万世之名。”

    “当此之际,上君不以炎皇所托为托,反为部族私利为重,这莫非就是维护炎皇授命么?”

    “下臣粗鄙愚见,上君或可做一笑耳。”鹿生俯身又拜。

    西岳大使微眯着眼。

    场上气氛降至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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