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小心翼翼地朝着那条通道口子走去,尽量不发出声音。
这是一段最简单又极为艰难的道路。
简单在于,通道极为短促,中间又无任何阻碍,可以很快通过。
艰难在于,口子上那只赤脚大仙一样的靴子,给我们造成了强大的心理压力,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样的恐怖状况。
单从体型上来看,我们与通道口那位赤脚大仙相比,简直就是蝼蚁与人类的区别。
人要捏死几只,会有多容易?
可我们都已经来到了这里,纵使前面是万丈深渊,也必须得趟一遍再说。
随着我们越往前走,令人惊悚的情景再次出现,那只登山靴子竟然变得越来越小。
敢想象吗?
庞然大物的靴子,在几人面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缩小!
那一刻,我仿佛穿越到了《西游记》里的场景,感受着赤脚大仙的幻术变化。
几人不敢再动,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感受到了对方急促的呼吸,他们的眼神全充斥着三个字:“怎么办?”
我深吸了一口气,狠一咬牙,朝他们一挥手。
前进!
没有退路可言!
众人悬着胆子,慢慢往前挪动。
五米。
四米。
三米......
靴子在急速变小。
身边的温度,竟然也起了莫名变化。
之前热得跟三伏天似的,可随着我们不断前行,温度快速下降,盛夏、晚秋、早春.....在快到洞口之时,身上已然有了丝丝寒意。
“波!”
当我们出了通道口,耳畔传来了一声细微响动。
这响动有一些古怪,似有似无,感觉就像人长期待在水中,突然浮出了水面一样,身上那股压力骤轻,如同冲破了某种结界。
通道口外的场景,让几人目瞪口呆。
此处连接的是另一个大溶洞空间,环境与之前我们待的那个溶洞迥然各异。
它没什么大石块,更没有古怪的变异动物,长满了杂草和一些喜阴的小灌木。
离通道口七八米左右,有一位老头,满头白发,一脸皱纹,戴着墨镜,怀抱一柄三弦,左手捏着一枚玉拨片。
那枚玉拨片包浆浑厚,泛着古韵,造型奇特,雕刻成光臀小娃娃的模样,一看就不是凡物。
旁边还用小石头堆砌成了一个临时火炉,炉子上架着一张小铁钎网,上面有四条小鱼,正被烤得滋滋冒油,香味扑鼻。
老头在唱秦腔。
“金刚伞--抵不住--这阴风--窜!”
“三清符--烧成了--这蝴蝶--片!”
“左摸金--右发丘--都成了鬼!”
“不如我老汉--唱破这阴阳天呐.....”
韵律古朴,音调沧桑,节奏铿锵,伴随着溶洞传过来的阵阵回音,好听又诡异。
老头唱得投入,根本没发觉我们的到来。
可我们却震惊得不大敢动了,因为我见到老头的靴子,与之前看到赤脚大仙的靴子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刚才那个庞然巨人,就是眼前这位与我们一般高大的老头。
神仙?
妖怪?
到底是刚才众人出现了幻觉,还是他真的变小了?
三癫子听到老头唱秦腔,撩动起了他身上的艺术细胞,竟然嘻嘻一笑。
“哈......”
我吓了一跳,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在没搞清楚对方是人是鬼之前,贸然暴露自己,无疑是极为危险的存在!
三癫子这一声哈,惊动了老头。
老头停下了手中的三弦,左右看了一看,但估计眼神不好,竟然长长叹了一口气。
“唉!老汉我也是一个人孤独久了,还以为这破山洞有人听弦,敢情又是蛤蟆乱叫。”
“外面天应该光亮了,我要打渔去了。”
话音落下,老头收拾起了三弦,拄起了拐杖,拎起包裹,从地上起身,晃晃悠悠地往溶洞深处走去,连炉火上的烤鱼都没管。
“老头!”
我喊了一句。
老头顿了顿身子,侧耳朵听了听。
“谁在叫我?又是蛤蟆叫?”
“唉,老喽,都出现幻听了。”
他嘴里一边讲着,脚下步伐加快,竟然撒丫子就跑。
卧槽!
速度贼快!
“抓住他!”
我大吼一声,撒丫子往前飞奔。
三癫子和小瑶随后跟了过来。
狗皮丁没有动,呆立在原处,满脸犹豫与惊恐。
老头对溶洞非常熟悉,身躯极为矫健,七拐八拐的。
可我们脚下步伐也不是盖的,不到一百米,就已经死死摁住了他。
老头在地上挣扎,嘴里大声求饶。
“官家!我就是一个无儿无女的拾荒老头,躲山洞生活,靠打渔度日,现在也不是禁渔期,抓我做什么啊?”
住在山洞的拾荒老头?
我连脚趾头都不会信!
山洞没任何生活用品,打渔没有渔具,手中包裹是卡斯登进口登山包,靴子为盗墓贼最喜欢的吉莫靴,连三弦拨片都是高古玉。
这特么是遇上同行老师了啊!
我将对方的墨镜给摘了下来。
老头两只眼睛只剩下一丝小缝隙,眼皮全是皴树皮一样的褶皱,狰狞可怖,显然是中毒之后的遗留症状。
我将墨镜给他戴了回去,转头对三癫子说:“带他回炉子边!”
三癫子像拎小鸡仔一样,将老头给拎了起来。
瞎眼老头在三癫子的手中不断挣扎,双脚乱蹬,模样极为搞笑。
“官家!我犯了什么罪?你们为什么要逮我?放开我!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