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珍点点头,这次她放开了许多。
两人在冰面上你来我往,不时因为一个小失误笑作一团。
夏蒙生讲着部队里的趣事,苏玉珍则说起家里的点点滴滴。
“所以你会做豆腐?“
夏蒙生有些惊讶。
“现在那个'苏记蔬菜'也是...“
“嗯,我爸一手创立的。“
苏玉珍语气中带着自豪。
“从一个小摊位到现在供应整个四九城,还和军方合作呢。“
夏蒙生若有所思。
“我听说过你父亲。军区后勤部的王部长提起过他,说是个难得的人才。“
两人滑到场边休息,夏蒙生突然问道。
“明天有空吗?文化宫有场内部电影,《冰山上的来客》,听说很好看。“
苏玉珍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我得帮家里做豆腐...“
“晚上七点,不影响吧?“
夏蒙生看着她,眼神真诚。
“我可以去接你。“
苏玉珍顿时害羞起来。
她知道父母不会同意她和一个刚认识的男子单独出去,更何况对方还是大院子弟...
“就说是和王晓燕一起。“
夏蒙生似乎看穿了她的顾虑。
“我会在巷口等你。“
最终,好奇心和对未知世界的向往战胜了顾虑。
苏玉珍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夏蒙生顿时笑开了花。
回家的路上,苏玉珍的脚步轻快得几乎要飞起来。
她不知道这是对是错,只知道当夏蒙生看着她时,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让她既害怕又期待。
与此同时。
另一边。
城南监狱的放风时间。
苏明强眯起眼睛,跟着其他犯人缓慢地走向操场。
入狱这么久,他已经学会了监狱的生存法则。
低头做人,不惹事端。
“404!过来!“
一个粗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苏明强转身,看到狱警王大力正用警棍指着他。
王大力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是监狱里出了名的狠角色。
“报告长官,有什么指示?“
苏明强按照规矩立正站好。
王大力走近,警棍突然戳在苏明强的腹部。
“听说你昨晚在牢房里哭了?怎么?想老婆了?“
苏明强强忍疼痛,没有出声。
昨晚他确实梦到了李金花,梦到她浑身是血地向他求救。
醒来后,他无法控制地流下了眼泪。
“哑巴了?“
王大力一把揪住苏明强的衣领。
“在老子面前装硬汉?“
周围的犯人纷纷避开目光,没有人敢插手。
苏明强被拖到了操场角落的监控盲区,王大力一脚踹在他的膝窝,迫使他跪倒在地。
“上面特别交代,要好好'照顾'你。“
王大力压低声音,警棍抵在苏明强的喉咙上。
“知道为什么吗?“
苏明强摇头,眼中满是困惑。
自从入狱以来,他一直安分守己,甚至主动承担最脏最累的劳役。
“不知道?“
王大力冷笑。
“那就继续不知道吧。“
警棍突然重重击打在苏明强的背部,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雨点般的打击落在他的背部、腹部和大腿。
都是验伤时不容易被发现的位置。
“记住,这只是开始。“
王大力最后踹了一脚,整理好制服离开了。
苏明强艰难地爬起来,嘴角渗出血丝。
他擦掉血迹,强撑着走回队列,不敢表现出任何异常。
监狱里,示弱只会招来更多的欺凌。
回到牢房后,同室的犯人老周递给他一块湿毛巾。
“新来的都这样,忍忍就过去了。“
苏明强点点头,用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淤青。
他不明白为什么狱警会针对他,但监狱里的不公平太多了,追问原因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然而,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第二天清晨,苏明强被刺耳的哨声惊醒。
他迅速叠好被子,排队去洗漱。
冰冷的水拍在脸上,暂时缓解了身上的疼痛。
“404!出列!“
又是王大力。
苏明强走出队列,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昨晚有人举报你偷东西。“
王大力冷笑.
“搜他的床铺!“
另一名狱警粗暴地翻动苏明强的床铺,突然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小布袋。
“报告,发现违禁品!“
布袋里是几根香烟和一把小刀。
监狱里绝对的违禁品。
苏明强瞪大眼睛。
“这不是我的!“
“还敢狡辩?“
王大力一棍子打在苏明强的肩膀上。
“关禁闭!三天!“
禁闭室是一个不足两平米的铁皮箱子,没有窗户,只有门上一个巴掌大的透气孔。
苏明强被推了进去,铁门“咣当“一声关上,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第一天,苏明强还能保持冷静。
他靠墙坐着,回忆着入狱前的生活,想念家人。
第二天,饥饿和干渴开始折磨他。
禁闭期间只有一天一顿的稀粥和半杯水。
他的嘴唇干裂,喉咙像着了火。
第三天,孤独和黑暗开始侵蚀他的理智。
他开始自言自语,时而哭泣,时而大笑。
时间失去了意义,每一分钟都像是一个世纪。
当铁门终于打开时,苏明强已经虚弱得站不起来。
他被拖出禁闭室,刺眼的阳光让他泪流满面。
“记住这个教训。“
王大力踢了踢瘫软在地的苏明强。
“下次就是七天。“
接下来的日子里,类似的“惩罚“接踵而至。
苏明强的饭菜里经常出现蟑螂或沙子。
半夜被突然叫醒做毫无意义的体能训练。
劳动时分配最危险的工作。
仅仅半个月,苏明强的体重就下降了十五斤,眼窝深陷,面色蜡黄。
但最折磨他的不是身体的痛苦,而是不知道这一切为何发生。
“老周,你说...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一天夜里,苏明强终于忍不住问道。
老周沉默了一会儿,压低声音。
“我跟预警打听了,是上面有人要整你,你想想,你入狱之前,得罪了谁。。“
苏明强点点头,心中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能想到得,有能力可以做到这些得,也就只有,张海洋得家里人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苏明强喃喃自语。
老周苦笑。
“死亡是解脱。在这里,他们想让你生不如死。“
第二天。
苏明强被安排去清理化粪池。
监狱里最令人作呕的工作。
他戴着简陋的口罩,强忍着恶臭,一勺一勺地舀出污物。
“动作快点!“
监督的狱警站在远处喊道。
苏明强加快速度,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跌进了化粪池。
污秽的液体瞬间淹没了他,他挣扎着想要爬出来,却因为池壁太滑而一次次失败。
狱警们站在池边大笑,有人甚至用长杆把他往下按。
苏明强呛了几口污水,肺部火烧般疼痛,眼前开始发黑。
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时,一根绳子扔了下来。
他本能地抓住,被拖出了化粪池。
“想死?没那么容易。“
王大力冷笑着。
“洗干净,明天继续。“
晚上,苏明强蜷缩在牢房的角落,身上的臭味怎么也洗不掉。
他的皮肤被污水刺激得红肿瘙痒,眼睛因为感染而充血。
“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苏明强无声地流泪。
他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他的弟弟苏明富也在经历着类似的折磨。
。。。
四九城第一高中的下课铃响起,苏明富迅速收拾书包,想要尽快离开教室。
最近这几天,放学后的时间成了他的噩梦。
“苏明富!站住!“
一个粗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明富的身体僵住了,缓缓转身。
赵小刚带着三个男生堵在教室门口,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赵小刚是学校出了名的混混,父亲是教育局的科长,连老师都让他三分。
几天前,他突然开始找苏明富的麻烦。
“急着走啊?“
赵小刚一把抢过苏明富的书包。
“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没...没有。“
苏明富低着头,声音很小。
“那为什么不来参加我们的'学习小组'?“
赵小刚的跟班王强推了苏明富一把。
所谓的“学习小组“,其实是赵刚一伙人霸凌同学的借口。
他们每天放学后把目标带到学校后操场的小树林,进行各种“游戏“
而这些游戏无一例外都会造成痛苦和羞辱。
“今天我...我家里有事。“
苏明富试图解释。
“哦?“
赵小刚挑眉。
“那更得好好'照顾'你了。“
四人将苏明富夹在中间,半推半搡地带到了小树林。
这里远离教学楼,即使大声喊叫也不会有人听见。
“老规矩,先热身。“
赵小刚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
“正面你挨十拳,反面我们踢你十脚。“
苏明富咬着嘴唇,没有选择的权利。
这几天,他几乎每天都要经历这种“游戏“。
起初他试图反抗,结果招致了更严重的殴打。
告诉老师?
赵小刚的父亲会让投诉变成笑话。
告诉家人?
他不想给已经麻烦缠身的父亲再添负担。
硬币在空中翻转,落在赵刚手背上。
“反面!“
赵小刚咧嘴一笑。
“脱裤子。“
苏明富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这是新花样,之前的“游戏“还没有到这种程度。
“不...不要...“
“不要?“
赵小刚突然变脸,一拳打在苏明富腹部。
“你以为你有资格说'不'?“
苏明富弯下腰,痛苦地干呕。
王强和另外两人抓住他的手脚,将他按在地上。
赵小刚粗暴地扯下他的裤子,露出苍白的大腿。
“听说你哥在监狱里被人当女人用?“
赵小刚用树枝抽打着苏明富的大腿。
“你也想试试?“
树枝划破皮肤,留下一道道红痕。
苏明富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
他知道,哭泣只会让施暴者更加兴奋。
“没意思。“
抽打了十几下后,赵小刚似乎厌倦了这个游戏。
“换个玩法。“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浑浊的液体。
“知道这是什么吗?“
赵小刚晃了晃瓶子。
“尿。我攒了三天的。“
苏明富惊恐地睁大眼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死死按住。
“喝下去,今天就放过你。“
赵小刚拧开瓶盖,刺鼻的气味立刻弥漫开来。
“求求你...不要...“
苏明富的声音颤抖着。
赵小刚冷笑。
“要么喝,要么我们把你扒光了绑在校门口。选吧。“
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苏明富闭上眼睛,微微张开嘴。
冰凉的液体灌入口腔,恶心的味道让他胃部痉挛。
他强迫自己吞咽,生怕呛到会招来更多惩罚。
“好孩子。“
赵小刚拍拍他的脸,像在夸奖一条狗。
“明天记得准时参加'学习小组'。“
四人扬长而去,留下苏明富瘫软在地。
他剧烈地咳嗽,试图吐出嘴里的异味,但大部分液体已经进入胃中。
他的喉咙火辣辣的,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
半小时后,苏明富勉强整理好衣服,踉跄着走出小树林。
天色已晚,校园里几乎没有人了。
他来到操场边的水龙头前,疯狂地漱口。
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苏明富悄悄溜进厨房,想要弄些水,洗掉身上的痕迹。
“明富?怎么这么晚?“
父亲苏建国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我...我在学校复习。“
苏明富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
“吃饭了吗?“
“吃过了。“
这个谎言已经重复了好几天。
这段时间,由于临近高考,苏明富已经不住校了。
苏建国没有多问。
苏明富松了口气,迅速洗完澡回到自己房间。
他锁上门,终于忍不住无声地哭泣。
第二天清晨,苏明富在镜子前仔细检查身上的伤痕。
大腿上的红痕已经变成青紫色,但好在其他部位没有明显外伤。
他穿好长袖衬衫和长裤,即使天气已经开始变热。
课堂上,苏明富精神恍惚,老师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的胃部仍然不适,喉咙隐隐作痛。
“苏明富!回答问题!“
数学老师敲了敲黑板。
苏明富茫然地站起来,大脑一片空白。
教室里响起窃笑声,尤其是来自赵小刚那一伙的。
“对不起,我...我没听清问题。“
苏明富低着头。
“站到教室后面去!“
数学老师严厉地说。
“现在的学生,一点纪律都没有。“
羞辱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苏明富默默走到教室后面,面壁而立。
他能感觉到赵小刚等人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
下课铃响起,苏明富迅速回到座位,想要避开可能的冲突。
但赵小刚已经带着人围了过来。
“好学生也会被罚站啊?“
赵小刚故意大声说。
“是不是晚上做坏事太累了?“
周围的学生哄笑起来。
苏明富收拾书包的手微微发抖,不敢抬头。
“说话啊!“
赵小刚突然拍桌。
“哑巴了?“
苏明富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他知道任何回应都会成为进一步欺凌的借口。
“装清高是吧?“
赵小刚一把揪住苏明富的衣领。
“放学后小树林,今天玩点刺激的。“
说完,他用力一推,苏明富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
教室里再次爆发出一阵笑声,没有人伸出援手。
放学后,苏明富躲在厕所隔间里,直到校园渐渐安静下来。
他希望能逃过今天的“学习小组“,但赵小刚显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找到你了。“
厕所门突然被踹开,王强的脸出现在缝隙中。
“以为躲起来就有用?“
苏明富被拖出隔间,赵小刚和另外两人等在洗手池旁。
“逃跑是要受惩罚的。“
赵刚拿出一卷胶带。
“今天玩'木乃伊'游戏。“
接下来的半小时是苏明富人生中最漫长的时刻。
他被胶带层层缠绕,像木乃伊一样被固定在地上。
赵小刚等人用粉笔在他脸上画图,往他衣领里倒水,甚至用打火机烤胶带的边缘。
“听说胶带烧着了会黏在皮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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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刚拿着打火机在苏明富脸前晃悠。
“想试试吗?“
苏明富惊恐地摇头,胶带限制了他的呼吸,胸口剧烈起伏。
“求...求你们...“
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求我们什么?“
赵小刚凑近。
“大声点。“
“求你们...放过我...“
泪水浸湿了脸上的胶带。
赵小刚大笑。
“这才对嘛!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
他们终于玩够了,割开胶带扬长而去。
苏明富艰难地挣脱束缚,脸上和手腕上留下了胶带的红痕。
回到家,逃命般的进入自己的房间。
锁上门。
苏明富瘫坐在地上,终于崩溃大哭。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成为目标。
。。。
张家府邸。
张二河坐在书房的红木太师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枚古铜色的印章,嘴角挂着阴冷的笑意。
"老爷,城南监狱和第一高中的最新报告。"
管家老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两份文件放在书桌上。
张二河放下印章,慢条斯理地翻开第一份文件。
这是关于苏明强在监狱近况的详细记录,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狱警的观察报告。。
"目标持续遭受'特殊照顾',精神状态已接近崩溃边缘。今日在清理化粪池时再次失足跌落,险些溺毙。经医务室简单处理后返回牢房,未表现出反抗意愿..."
"很好。"
张二河满意地点点头,又翻开第二份文件。
这是关于苏明富在学校被霸凌的记录,还附有几张偷拍的照片。
照片上的少年被胶带捆绑,脸上画满侮辱性涂鸦,眼神空洞绝望。
"赵家那小子干得不错。"
张二河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照片。
"比他爹狠多了。"
老周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作为跟随张二河三十年的心腹,他太了解这位老主人的手段了。
但这次针对两个年轻人的折磨,连他都感到一丝不适。
"老爷,是不是...该收网了?"
老周小心翼翼地问道。
"再这样下去,万一闹出人命..."
"急什么?"
张二河冷冷地扫了老周一眼。
"这才哪到哪?苏建国害死我两个儿子,我要让他的儿子都生不如死!"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子里盛开的牡丹。
那是他最喜欢的花,象征着富贵与权力。
"不过..."
张二河突然话锋一转。
"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通知土地局的王科长,明天带合同去监狱见苏明强。至于学校那边,让赵科长亲自去一趟。"
"是,老爷。"
老周恭敬地退下。
张二河从抽屉里取出两份早已准备好的合同,上面清楚地写着"荒山产权转让协议"。
他满意地抚摸着纸张,仿佛已经看到苏家蔬菜基地土崩瓦解的场景。
第二天清晨。
城南监狱。
苏明强被狱警粗暴地从睡梦中拽起来,带到了会见室。
他瘦得几乎脱了形,眼窝深陷,手腕上满是淤青。
当看到会见室里坐着的西装男子时,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苏明强同志,你好。"
王科长推了推金丝眼镜,露出职业化的微笑。
"我是土地局的王科长,今天来是为了解决你们家荒山的产权问题。"
苏明强茫然地看着他,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
王科长从公文包里取出合同和钢笔,推到苏明强面前。
"很简单,只要在这几份文件上签字就行了。"
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签了字,你在这里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苏明强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颤抖着拿起合同,模糊的视线艰难地辨认着上面的文字。
当他看到"产权转让"几个字时,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这是要我把山卖给谁?"
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王科长笑了笑。
"只是走个程序而已。签了字,你就不用再去清理化粪池了,伙食也会改善...甚至,可以申请减刑。"
苏明强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过去这段时间的非人折磨在脑海中闪回。
化粪池的恶臭、警棍的抽打、黑暗禁闭室里的绝望...
只要签个字,这一切就能结束。
"我...我签。"
苏明强的眼泪滴在合同上。
他颤抖着拿起笔,在指定位置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王科长满意地收起合同,起身拍了拍苏明强的肩膀。
"明智的选择。放心,从今天起,不会再有人为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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