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正在陈宇一筹莫展之际,房门被敲响了。
陈宇一个激灵坐起来。
【谁啊?大半夜的,查水表吗?】
他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门一开,林冰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表情有点不对劲。
“咋了?”陈宇问。
“陈宇,”林冰开口,声音里带着火气,“我跟她住不了。”
“她?”
陈宇还没反应过来。
林冰身后又探出一个脑袋。
是李晴。
她嘴里叼着根棒棒糖,一脸不爽。
“谁乐意跟你住?”李晴对着林冰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
她直接把林冰挤到一边。
对着陈宇说:“陈宇,今晚我跟你睡。”
陈宇:“……”
【啥玩意儿?】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虽然我长得帅,但你们也不能这么直接吧?】
林冰一把将李晴推开。
“凭什么?你算老几?”
“陈宇是我男朋友!”
“我们执行‘深潜’任务前,就同居半年多了!”
林冰挺起胸膛,宣布主权。
李晴“切”了一声。
“那是过去式了,大姐。”
“你那是前任,懂吗?前任!”
“现在,我才是他女朋友。”
“不信你问他!”
两个女人的视线,刷的一下,全落在了陈宇身上。
【我日……】
【我他妈就知道!】
【这送命题,迟早要来。】
陈宇感觉自己脑门上,顶着一个大写的“危”。
他看看林冰。
正牌女友,国安搭档,还是顶头上司的亲外甥女。
他再看看李晴。
有过肌肤之亲,并肩作战的战友,国际探员。
【手心手背都是肉……】
【不对,这他妈是两块烙铁!】
【碰哪个都得掉层皮!】
陈宇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个……要不,打地铺?”
“你睡地铺!”两个女人看着对方异口同声。
“或者,我睡地铺?”陈宇试探着说。
两个女人一起瞪着他。
那意思很明显:你想得美。
陈宇深吸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吐出。
【杨局,你个老六。】
【等我回国,不薅秃你的头发,我就不姓陈!】
【这哪是追捕任务啊,这分明是给我上的酷刑!】
他脑子飞速旋转。
有了!
陈宇拍了拍手,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停!停!”
“两位美女姐姐,先别吵。”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俩精力旺盛,火气也大。”
“这么好的精神头,用来睡觉,太浪费了。”
林冰和李晴都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既然大家都睡不着。”
陈宇咧嘴一笑。
“不如,咱们干点正事?”
“走,查案去!”
“啥?”李晴愣住了。
“去哪查案?”林冰问。
“那家废弃的孤儿院。”陈宇说。
“晨光之家。”
“资料上说,那块地皮后来一直荒废着,没人要。”
“这么多年过去了,说不定还保留着原样。”
“去看看,兴许有什么新发现呢?”
【我真是个小天才。】
【只要我没有床,修罗场就追不上我。】
林冰和李晴对视了一眼。
虽然觉得陈宇在转移话题,但这提议……好像也行。
总比两个人待在同一个房间里互相瞪眼强。
“行。”李晴先把棒棒糖嚼碎了。
“走就走。”
林冰也点了点头。
“我开车。”
一场“今晚谁侍寝”的家庭伦理危机。
就这么被陈宇强行扭转成了“深夜探灵”的悬疑剧场。
……
半小时后。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停在了荒郊野外。
这地方比陈宇想象的还偏。
连个路灯都没有。
车灯照亮的前方,是一道锈迹斑斑的铁栅栏。
栅栏后面,是一栋黑漆漆的建筑轮廓。
【好家伙,这地方拍鬼片都不用搭景。】
“就是这儿了。”林冰熄了火。
车厢里一片安静。
李晴从包里拿出一根新的棒棒糖,撕开包装。
“这地儿,鸟不拉屎的。”
林冰冷哼一声。
“正好,适合埋人。”
她说话时,眼睛瞟着李晴。
李晴把糖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你先躺进去试试?”
【又来了又来了……】
【两位姑奶奶,求你们看看环境好吗?】
【我现在就是个普通人,没有系统,没有超能力,会怕鬼的好吧!】
陈宇赶紧下车。
“别吵了,干活!”
铁门被一把大锁锁着,早就锈死了。
陈宇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
“旁边有个缺口。”李晴用手机照了照。
栅栏的一角,被撞塌了一块,刚好够一个人钻过去。
三人依次钻了进去。
“这味儿,够冲的。”陈宇挥了挥手。
“百年老灰。”
三人打开手机手电筒。
三道光柱在黑暗中晃动。
孤儿院的主楼就在眼前。
墙皮大片大片地剥落,窗户上的玻璃碎得七七八八。
黑洞洞的,像一张张怪物的嘴。
“吱呀——”
一阵微风吹过,一扇破窗户晃动着,发出刺耳的声音。
李晴的动作停了一下。
“啥玩意儿在响?”
“风……吧?”陈宇也不太确定。
【最好是风。】
【要是别的,我可就地给您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正门被木板钉死了。
他们绕着楼走了一圈,在后面发现一个开着的窗户。
窗户不高。
陈宇先爬了进去,然后伸手把两个女人拉上来。
楼里比外面更黑。
手机的光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
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
脚下是嘎吱作响的木地板。
“这感觉……真够劲。”李晴小声说。
她已经不自觉地向陈宇靠近了些。
林冰也没好到哪去,走在陈宇另一侧。
三个人挤在一起,慢慢往前探索。
走廊两边是一间间的小房间。
大部分房门都锁着。
陈宇推开一扇没锁的门。
里面是孩子们的寝室。
十几张小木床歪七扭八地倒着。
上面蒙着厚厚的灰。
墙上还贴着一些褪色的卡通贴纸。
一只断了腿的木马,孤零零地立在房间中央。
他们走进去时,那木马晃了一下。
“嘎吱——”
李晴的身体绷紧了。
“谁!”
陈宇用手电照过去。
什么都没有。
“是地板。”他说。
“我们踩到松动的地板了。”
虽然是这么解释,但他自己的心跳也快了几拍。
他们退出了寝室,继续沿着走廊往里走。
走廊的尽头,还有一扇门。
那门跟别的门不一样。
是铁的。
上面还带一个小小的观察窗。
【禁闭室?】
陈宇心里冒出这个词。
他试着推了一下门。
门没锁,沉重地向里打开。
一股更加浓烈的霉味涌了出来。
陈宇用手电往里照去。
这是一个很小的房间。
没有窗户。
墙壁不是粉刷的,是粗糙的水泥。
而当手电的光扫过墙壁时,三个人都停住了呼吸。
墙上,画满了画。
密密麻麻,从地板一直到天花板。
全是黑色的蜡笔画。
画风跟他们在安妮家发现的那张一模一样。
但内容,却更加疯狂,更加扭曲。
“天……”林冰捂住了嘴。
李晴同样如此。
“这他妈是……地狱画廊吗?”
陈宇走上前,用光柱一寸寸地扫过墙壁。
这些画,仿佛在讲述一个故事。
最下面,靠近地板的画,还很天真。
画着小人,房子,太阳。
但很快,画里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一个没有五官,只有轮廓的影子。
随着画的高度往上。
那个影子越来越大。
而原本画中的小人,开始一个个被打上黑色的叉。
房子被涂黑。
太阳也变成了黑色。
到了齐腰高的地方,画面里只剩下那个黑色的影子。
还有一个更小的,同样没有五官的小人。
小人牵着影子的手。
再往上,画风突变。
画面里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人。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
但他们无一例外,脸上都带着惊恐的表情。
而那个小人,拿着一把黑色的刀,站在他们中间。
黑色的影子,就在小人身后,俯瞰着一切。
“这是……成长的记录。”陈宇喃喃自语。
整个房间,安静得可怕。
只有三个人粗重的呼吸声。
李晴和林冰都下意识地抓住了陈宇的胳膊。
这一刻,她们忘了争风吃醋。
只剩下发自内心的寒意。
突然。
“咯噔。”
楼上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有人踩在了地板上。
“谁?!”李晴低喝一声。
陈宇一把按住她。
“别动。”
他侧耳倾听。
楼上,又恢复了安静。
也许是老鼠?
也许是建筑结构老化发出的声音?
但在这地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无限放大。
紧张的气氛几乎凝固。
【好家伙,不会真有脏东西吧?】
【老严在天有灵,保佑我们啊!】
就在这时。
一阵尖锐的铃声,毫无征兆地划破了这份死寂。
“铃铃铃——!”
三个人浑身一颤。
那声音,是手机铃声。
在这鬼地方,在这节骨眼上。
林冰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手机。
屏幕的亮光,照亮了她惊恐的脸。
上面显示着一个来电号码。
“杰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