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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她刀尖挑着我的命,说今晚不许喘气
    我从玄冰椁中坐起,寒气顺着脊背窜上天灵盖,像有无数根冰针在骨缝里游走。

    短刃握在手中,刀柄已被七日的体温焐热,而外面,风雪正把整个墓园吞进死寂的腹腔。

    战鼓声来了。

    不是幻听,是实打实从三面山脊滚下来的闷响,如同巨兽擂心,震得脚下青石嗡鸣。

    他们终于动了——等的就是我“死透”的这一刻。

    五千铁骑压境,三路包抄阴山隘口,连火油阵都提前铺好了。

    只差一声令下,就要焚尽这残破世家最后一点香火。

    可我现在最怕的,不是千军万马。

    而是站在我身后、刀尖抵背的这个女人。

    “走,陪我去会会那些舍不得我的人。”我咧嘴一笑,想用惯常的轻狂压下心头那股异样感。

    她没动。

    黑衣裹身,如夜影凝成的一尊杀神。

    刀未全出,却已有森寒贴上我后颈,一寸不偏,正是脊椎命门所在。

    然后,她开口了。

    声音极轻,像是怕惊扰了地底亡魂:“别投胎——留着,听我多叫几声瑶儿。”

    那一刻,我浑身血液几乎冻结。

    这不是遗书原文。这是……被篡改的最后一句。

    原句本是“若魂有知,归来照我”,是我写给“世人”看的情诗伪装,用来引蛇出洞的饵。

    可她念出来的,却是藏在我心底、从未示人的一句话——那一夜我在雪地里醉倒,抓着她的袖角喃喃说过的呓语。

    我猛地记起那个夜晚:炉火将熄,窗外风紧,我说:“你总不让我叫你名字……要是哪天我死了,你能哭一场吗?哪怕喊我一声尘哥也好。”她背过身去,良久才说:“别死。我要你活着,叫我瑶儿。”

    那是我第一次听见她求人。

    也是唯一一次。

    而现在,她竟把这句话补进了遗书——当着即将围剿我的敌人之前,在我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之时,亲手撕开了我最软的一块皮。

    刀尖在我背上轻轻颤了一下。

    极细微,若非贴骨而立,根本察觉不到。但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把刀,名叫“烬离”,饮过十七个冒充者之血。

    它不辨容貌,不论身份,唯识一心。

    曾瑶的父亲临终前将刀交予她时说过:“此刀通情,判心。若执刀之人动摇,刃自断。”

    可它从未颤过。

    哪怕她在刑场连斩九族叛奴,血浸透三重靴底,手也稳如磐石。

    但现在,它抖了。

    因为我刚才那句“别投胎”,是真话。

    我没演,没藏,没算计。

    那是我在意识沉入黑暗前,唯一想留给这个世界的声音。

    而刀魂共鸣——正是由此而起。

    它感知到了主人内心的裂缝:她不再是单纯的守护者。

    她开始怕失去。

    这一怕,便是破绽。

    远处战鼓渐密,火光已在山腰浮现。

    敌方细作必定已潜入墓园外围,正借骨笛试探我们是否真的内讧。

    只要一丝混乱传出,大军便会立刻发动总攻。

    可此刻,我脑中闪过的却不是战局。

    而是五年前那个雨夜,她跪在祠堂外,浑身湿透,手里攥着一把断刃:“你说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人在我手上,你要杀便杀。”那时我才刚穿越来,还不懂这具身体的过往,更不懂她为何对我又恨又护。

    后来我才明白,她是曾家最后一脉,父亲因护我父而死。

    她本该远走高飞,却选择留下为仆,只为守一句承诺。

    守到现在,守成了本能。

    “你要是现在动摇,”我猛然回身,一把攥住刀刃,锋利的刃口瞬间割开掌心,鲜血喷涌而出,顺着刀脊蜿蜒而上,染红她的手指,“外面那些人就会知道,老子也有能被拿捏的软肋。”

    她眼神一凛,手腕微抬,刀势欲斩。

    我早有准备,短刃横插进刀鞘缝隙,卡得死死的,不让其完全出鞘。

    “来啊,”我逼近她脸前三寸,呼吸相闻,“砍了我。让他们看看陆尘是怎么死在自己人手里。让天下人都知道,我陆某人机关算尽,最后栽在一把本该护我的刀下。”

    她顿住了。

    呼吸微滞,瞳孔剧烈收缩。

    那一瞬,我看见她眼里翻涌的东西——愤怒、痛楚、还有一丝几乎不可察的恐惧。

    不是怕死,是怕我死。

    就在这僵持刹那,远处传来一声极低的骨笛音,三短一长,是我们约定的“确认目标死亡”暗号。

    有人来了。

    而且不止一个。

    他们已经摸到碑林之外,正等着曾瑶走出墓室,带回“首级”或“心跳已绝”的消息。

    若是她此刻退刀,一切尚可挽回。

    若是她出手——无论是杀我还是护我,都会暴露我们尚未分裂的事实,反而引来全面强攻。

    胜负,在此一线。

    我不松手,反而将血涂满她手腕,沿着脉络缓缓渗入衣袖,低声说:“你要真心疼我,就别让我孤军奋战。你刀下的每一寸进退……”我不松手,反而将血涂满她手腕,顺着那道自小臂蜿蜒至掌心的旧疤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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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热的血浸透布料,渗进她脉门下的肌肤,仿佛某种古老的契印正在苏醒。

    “你要真心疼我,”我声音压得极低,几乎与心跳同步,“就别让我孤军奋战。你刀下的每一寸进退……都得和我心里的节奏一样。”

    风在这一刻静了。

    她的瞳孔骤缩如针尖,眼底翻涌的情绪像被寒潭封冻的火焰——压抑、灼烈、濒临爆发。

    烬离的刀身仍在轻颤,可那不是犹豫,而是某种更危险的东西:共鸣正从刀魂深处逆流而上,刺探执刀者的意志边界。

    我知道她在挣扎。

    不是对杀不杀我犹豫,而是对她自己动摇的恐惧。

    她曾是死士,是影刃,是连眼泪都会结冰的女人。

    她活着的意义,从来不是守护谁,而是完成使命。

    可现在,她握刀的手开始感知痛楚——不是来自伤口,而是来自“可能失去”的预兆。

    这种情感一旦生根,便是杀戮之路上最致命的裂痕。

    战鼓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极细的骨笛音——三短一长。

    确认死亡信号已发。

    敌人就在碑林外,屏息以待。

    只要她迈出墓室一步,带回“陆尘已死”的消息,大军便会立刻推进,火油阵点燃,我们将彻底陷入围剿。

    可若她不动,迟迟无讯,对方也会起疑。

    胜负,在呼吸之间。

    她终于闭眼。

    睫毛微颤,像是承受着千钧重压。

    再睁时,眸中所有软弱都被斩尽,唯余一片凛冽寒光。

    “刷——”

    烬离归鞘,一声轻响如魂归位。

    “那你记住,”她转身前留下一句,字字如钉入骨,“若你敢先死,我就让全天下为你陪葬。”

    话落,她纵身掠出,黑影如断线之鸢融入风雪,不留一丝踪迹。

    我靠在玄冰椁边缘,终于松开紧攥的右手。

    掌心血肉模糊,几乎可见白骨。

    撕下衣角粗暴包扎时,指尖止不住地抖——不只是因为失血,更是因为后怕。

    刚才那一握,不只是激她,更是逼我自己看清一件事:

    我也开始依赖她了。

    不是作为棋子,不是作为武器,而是作为……另一个能听见我心跳的人。

    意识刚稳,远处传来三声闷响,紧接着是火堆爆燃的噼啪声。

    片刻后,三具尸体被抛进墓园中央的柴堆,脖颈皆是一刀封喉,切口齐整,深达脊椎,刀痕完全一致。

    是她下的手。干净、精准、不留余地。

    墙头黑影一闪,曾瑶立于残月之下,斗篷染雪,冷声道:“西谷伏兵已就位,等你一声令。”

    我点头,正欲开口,忽然掌心剧痛如雷贯脑。

    不好——

    失忆来了。

    知识洞察眼的代价从不迟到。

    每一次窥破人心,都要用十分钟的黑暗偿还。

    而这一次,偏偏选在千军欲动之际。

    我咬牙抽出短刃,在左臂狠狠划下——不是为了记事,而是为了留住最后一点清醒:

    “她不是工具,是……”

    字未完,世界骤然塌陷。

    意识沉入无光深渊,记忆如沙漏倾覆。

    最后一瞬,我似乎看见她冲过来跪在我身边,手指沾着血,在地上画了个歪扭的字。

    像名字,又像誓言。

    然后,一切归零。

    头痛欲裂。

    我睁开眼,四周战火纷飞,喊杀声由远及近。

    浓烟呛入喉咙,耳边是箭矢破空的尖啸。

    曾瑶正跪坐在我身侧,背对着火光,低垂着头。

    她手中的烬离缓缓划过地面,刀尖拖出一道道痕迹——那是东线的地形?

    还是敌军的布防?

    我看不清。

    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变了。

    风里不再只有杀意。

    还有,她未曾说出口的惧与守。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