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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她把我按在墙上,说这次换你信我
    我握着那半截骨笛,指尖发冷。

    火把在帐中摇曳,影子爬满帐篷四壁,像无数条蛇在蠕动。

    那一个“尘”字刻得极深,边缘收锋利落,是我的习惯——轻入、重压、顿笔收尾,像是写字,更像是划下一道界限。

    可这手笔不该出现在敌尸身上,更不该出现在一支被烧毁的骨笛上。

    这不是模仿,是挑衅。

    他们不是在学我,是在替换我。

    我闭上眼,试图用“知识洞察眼”回溯刚才的画面:哑哨人倒下的瞬间、骨笛断裂的角度、曾瑶接过它时手指的微颤……但不行。

    上次使用能力才过去不到半个时辰,脑袋还像被铁锤砸过一样嗡鸣不止。

    我知道,再用一次,记忆会断片十分钟。

    在这节骨眼上失忆?

    等于把命交到别人手里。

    所以我只能想,只能猜。

    五胡之地,狼烟四起,十个王侯有九个是假名顶替的。

    可没人敢自称“尘哥”——那是曾瑶才有的特权称呼。

    从前她是被动认证:谁站在我身边,她不杀,便是真;谁靠近我三步之内,她刀出,便是假。

    她的刀从不听命令,只认“本心”。

    但现在不行了。

    敌人已经学会利用她的反应来验证真假。

    他们会故意激怒她,观察她何时出手、为何不出手,甚至可能拿我的旧伤、我的口癖、我藏在袖口的小动作做测试题。

    一旦摸清规律,就能造出一个连我自己都分不清的“陆尘”。

    所以这一局,不能靠我看穿。

    只能靠她去“感受”。

    我想起昨夜战后她说的话:“你演得太真,有时候连我都差点信了。”

    那一刻我就知道,她早就察觉了什么。

    她不是仆人,是镜子。

    照得出皮囊下的魂。

    于是我决定装病。

    第二天清晨,我躺在榻上,脸色苍白,眼神涣散,任医者把脉时手抖得像风中秋叶。

    消息很快传开:“公子心神受损,需静养半月,不得扰见。”营中诸将跪了一地,我只挥了挥手,嗓音沙哑:“退下吧,一切交由曾瑶处置。”

    话音未落,帐外忽地传来一声裂响。

    众人回头,只见曾瑶立于风中,烬离刀已出鞘三寸,刀光一闪,帐前旗杆应声而断!

    黄绸落地,如死鸟坠尘。

    她面无表情,声音不高,却穿透整个校场:“公子说了,谁敢冒充他,我就剁了谁全家。”

    全场寂静。

    有人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可闻。

    她没再多言,转身离去,斗篷卷起一阵寒风。

    当天下午,便独自策马出营,向北而去——那是通往边境黑市“鬼牙集”的路。

    我知道她要做什么。

    她在钓鱼。

    放出“陆尘旧部欲叛”的消息,设下一个陷阱:真正的冒牌货一定会来接头。

    因为他知道,“尘哥”从不让女人替他谈生意。

    尤其不会让曾瑶独闯险地。

    若我是真陆尘,绝不会允许她这么做。

    所以,若有人趁机现身,打着“保护”或“接应”的名义介入……那一定不是我派的。

    而是那个正在披我之皮、行我之事的人。

    我在帐中等了三天。

    不吃、不睡、不召任何人。

    每日只是盯着门口那截断旗,看风吹它晃动的频率。

    第三夜,雪下得极大,营地几乎封门。

    我坐在灯下,手中摩挲着另一支完好的骨笛——这是我自己刻的,用来对比痕迹。

    忽然,帐帘掀开一条缝。

    雪花飘进来,还有曾瑶的气息。

    她没说话,只是将一块染血的布条放在我案上。

    布条一角绣着残破图腾,是羯族游骑常用的标识。

    而在背面,用炭笔写着一行小字:

    “南七里,枯井旁,寅时三刻,一人持符求见,称‘幼时共偷厨娘蜜糕’。”

    我盯着那句话,心跳慢了一拍。

    那是真的。

    六岁那年,我翻墙入府厨,被一个小乞儿撞见。

    我们合伙偷了三碟桂花蜜糕,躲在柴房分食,结果双双拉肚子。

    这事除了我和她,无人知晓。

    曾瑶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融进风雪里:“他连这个都知道。”

    我点头,手指缓缓收紧。

    完了。

    他们不仅掌握了我的战术、我的逻辑、我的语言风格……现在,连我最私密的记忆都被挖了出来。

    可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她的眼神——没有慌乱,没有动摇,反而有种近乎冰冷的笃定。

    她看着我说:“你要不要用‘知识洞察眼’?”

    我摇头:“再用一次,我会忘掉接下来十分钟的事。包括你说的每一个字。”

    “那你信我吗?”她问。

    我没有立刻回答。

    良久,我才低声说:“我一直在信你。只是这一次……我不确定,还能不能靠‘信’活下来。”

    她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很淡,像雪落在刀刃上。

    然后她转身,再次掀帘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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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雪吞没了她的背影。

    而我望着桌上那块布条,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真正可怕的,不是有人比我更像陆尘。

    而是……他已经学会了,如何让她动摇。

    我盯着那断臂乞丐的残躯,血在毡毯上蜿蜒如蛇,一寸寸爬向我的靴尖。

    他还在笑,牙缝里渗着血沫:“你杀了我……也杀不完他们。”喉咙咯咯作响,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撑开,“到处……都有他在重生。”

    风从帐帘缝隙钻入,吹得烛火猛地一歪,影子在墙上炸成鬼爪。

    我站在门口,拍了三下掌,声音轻得像在给小孩鼓劲:“演得不错。”

    曾瑶没回头。

    她跪坐在那人面前,刀尖垂地,滴着血,一滴、两滴,节奏稳定得不像出自一个刚砍下人臂的女人之手。

    她的背脊笔直,仿佛不是在审一个冒牌货,而是在对镜梳妆——冷静、精准、毫无情绪波动。

    可我知道她在颤抖。

    不是怕,是压抑。

    是把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压进骨头里,只留一把刀说话。

    我踱步进帐,靴底碾过血渍,发出黏腻的轻响。

    目光扫过那断臂——切口齐整,快到几乎无痛,唯有烬离刀能做到。

    但更让我心惊的是她那一句问:“你知道他每次这么叫我,左手会不会抖?”

    我没有抖。

    至少,我不记得自己有这个习惯。

    可她说出口的那一刻,我忽然感到左手指尖一阵刺痒,像被记忆反噬。

    六岁那年偷蜜糕,躲在柴房,外面雷雨交加,我抱着膝盖发抖,曾瑶递来半块饼,我接过时,左手确实在颤。

    那时她笑着说:“尘哥,你怕打雷啊?”我嘴硬:“才不,是冷!”然后顺口叫了声“瑶儿”,尾音拖长,带着点逞强的戏谑。

    原来……我真会抖。

    这个细节,连我自己都忘了。她却记住了,并用它当铡刀。

    “可惜啊。”我蹲下身,捏起那人的下巴,逼他直视我,“真正的老子,从来不让瑶儿一个人喝酒。”我笑着,语气却冷得能结出霜,“你说她是‘瑶儿’,还学我语调,可你不知道——每次我这么叫她,我都不会让她端酒杯。因为她说过,我不想她手上沾一点不该沾的东西。”

    那人瞳孔骤缩。

    不是装的。那是认知崩塌的瞬间。

    他以为掌握了全部剧本,却漏掉了一个最致命的伏笔:我不是靠逻辑活着的人,我是靠她活着的人。

    我松开他,站起身,看向曾瑶。

    她仍跪坐着,像一尊染血的神像。

    我伸出手:“下次设局,提前告诉我。”

    她没看我。

    帐内死寂,只有那人粗重的喘息和血流不止的汩汩声。

    然后,她动了。

    不是接我的手。

    而是缓缓起身,将烬离刀横置掌心,刀柄朝前,刀尖向己,一步一步,走向我。

    每一步,都在挑战某种不可言说的界限。

    她停在我面前,低着头,发丝垂落遮住面容。

    火光在她睫毛上跳动,像濒死的萤火。

    “这次换你信我。”她说。

    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闷锤砸进胸腔。

    我没动。

    她也没动。

    只是把刀,又往前递了半寸。

    那把刀——饮过无数冒牌货之血、只为“陆尘”出鞘的刀,此刻竟主动交到了我手里。

    我愣住。

    不是因为危险,不是因为怀疑。

    而是因为我突然意识到:

    她不再只是守护我。

    她是准备让我,成为她唯一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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